第五十八章:贖身

當我醒來之時,已是躺在一塊木板上了,不知道是我自然醒來還是被這塊幹硬的木板硌醒的。

我試圖牽動我全身的肌肉,讓身體得以坐起來,但除了肩頭的疼痛,全身也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我隻好偏了偏頭,看到身旁是溫暖的篝火,“嘿,這小子終於醒了。”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來,我費勁地轉過頭,是一個遊匪士兵正朝我走來。

我嚇了一跳,很明顯我現在是落在了敵人的手中,但為什麽他們沒有傷害我呢?我心生疑惑。

比這位遊匪士兵更醒目的,是他背後的一位滿臉橫肉的肌肉大漢,下身穿了一件軍綠色的迷彩褲,上身則是一身幾近被肌肉撐裂的白背心。

此時他正點了根手指粗的雪茄,目光在我身上掃來掃去,正是我當時遠眺到的遊匪首領。

我見這首領的目光在我身上來回琢磨,心想是不是我身上出了什麽事?

“我身上怎麽了?”我看了看身上,上身的探險服不見了,但沒什麽損傷,甚至還幹幹淨淨。

也許有人在我沒醒來時給我擦過身子,肩頭的傷也已被清洗好包紮了起來。

“哈哈,小子,跟人打過嗎?”那首領指了指我腰側肋上的傷疤。

“真能睡,你已經睡了兩天了。”遊匪首領往一個物資箱上一坐,強壯的身形壓的地上塵土飛揚。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但既然我沒死,而且傷口還被處理過了,那對方一定可以講理,至少是不用打架的那種。

其實我自己現在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人家貌似也不需要跟我打就能製服我。

“那個,是您救了我嗎,謝謝。”我雖連站都站不穩,在一旁的遊匪的扶持下,才勉強立起身體向他表示感謝。

首領嘎嘎大笑,“不謝不謝,我的人把你打傷的,正好你沒死就撿回來了。”他擺了擺手。

“是這樣,咱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這條命死了就死了,還不如用做有價值的事,在這末世嘛,打死你還浪費我們的子彈呢。”

他把我的生存輔助儀遞給我,同時指了指東南方向,那是快樂101的位置。

“看你挺年輕的,家人都還在吧?讓他們拿錢來贖你,你就能回家了。”他伸手關掉了一旁的一台銀色裝置。

隨著那台裝置上的大雷達停止了擺動,我這邊也有了信號,那應該就是他們的信號屏蔽器了。

不過我就說嘛,他們怎麽會好心留我一命?原來是打算用我這條命去換點兒錢。

我本想發消息給瑞秋,但一想,這又怎能每次都麻煩她?隻好找了夜半,我相信夜半肯定會給我這個麵子的。

“哦,對了,你要多少錢?”我問那首領,那首領伸出大手將我一把拎起起,“估摸著有個百十斤,再乘個十,1120金條拿得出吧?”他根據我的體重開了價。

我心想怎麽會有這麽隨便的估價方式,幸好我平時吃得少體重也不重,正好這時夜班也發來了消息,“你沒事兒啊,昨天有消息說你死了!”他回複我。

“呃,我被俘獲了,借點錢。”我把事情的經過跟夜半一說,他立刻回了一句可以,便動身了。

“他一會兒到。”我跟遊匪首領說,“好嘞,小的們,收錢去!”他把一旁物資箱上我的背包遞給我,又把我左輪裏的子彈全倒出來,然後把槍也給我。

我突然想到別夜半一言不合直接殺進來了,於是又叮囑了他別動手,在門口等我。

“啥呀?”首領低下頭瞅我,發現我讓夜半一個人來,顯得很高興。

“一個人來的,挺自覺啊。”他一招手,手下人都把槍舉了起來。

“好像精英隊員都獨來獨往。”我撓了撓頭。

“啥?精英隊員!”遊匪首領張著嘴,向身後招了招手,大家又把槍放了下來。

從墜機的遊匪營地到夏雨公路的東側路口僅有兩千米,一路上卻嘰嘰喳喳聊了很多。

“哎,你小子一看就是出來白給的。”一個遊匪大漢嘲笑我,“你倒仗義,留下來給隊友殿後。”又一遊匪說。

正說著,夜半從旁邊的樓上一躍而下,由於披著黑風衣混跡於夜晚,神不知鬼不覺,他放在古代一定是頂級的刺客,而且無論是刺客還是盜賊,或是間諜、忍者,一般衣服都大致相同,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可偏偏他是個醫生,我仿佛看到了一整個辦公室裏十個白大褂中就他一個黑風衣的尷尬場麵。

“真能給人惹麻煩。”夜半把一手提箱的金條遞給離他最近的遊匪,同時另一隻手迅速把我拉到了他身後。

“多謝照顧了。”夜半衝遊匪們說,然後帶著我迅速拐進了一旁的平房。

幾個遊匪湊到首領身邊,“老大,追嗎?”他們問道。

“追什麽!沒看見那個穿黑風衣的肩膀上的紅色的袖章嗎!貿易聯盟的精英幹員能單挑帝王級感染體,你們能打得過?”遊匪首領嗬斥道。

進了屋子,夜半話也沒說就直接坐在了地上,我心想,這怎麽不接著回家,但一看生存輔助儀,都淩晨一點了。

夜半見我看了時間,“所以說你是真能給人添麻煩,雖然我習慣三更半夜出任務,但還是想睡個好覺的。”夜班把袖子擼起來,我看到他胳膊上有幾道並不明顯的劃痕。

他飛速從風衣裏側掏出藥來抹上,隨後一甩手,藥瓶飛向我,我雙手一伸接住。

“一天吃一點,身體有活力。”他說著,往牆上一靠,開始閉目養神。

我知道在下午六點後的野外就不再是人類的天下了,也許說不是人類能存活的地方了更為恰當,他也許是從上萬的感染者中殺過來的。

但我的萬分感動到了口間,卻化作了一句淺淺的謝謝。

我們無聲地坐了一會兒,還是我先開口,打破了寂靜。

“那個,夜半,我犧牲了的消息是什麽時候傳開的?”我一坐下,又四肢無力了,僅有嘴唇還有些許力氣。

“別提了,你出門買個物資,結果消失了兩天,還是逃回去的商隊隊員把這事賣給了明日希望報,我早上買報紙才發現的。”他說。

“那你怎麽來得這麽快?”我問他,還拎著那麽多現金。

我的心中對精英隊員又多了一項誤解,一夜在數萬感染者中,拎著上千金條,半小時疾行數公裏是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