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我可以讓他消失
身邊偶爾有一兩人路過,一絲一毫的聲音,無一不都是踏在了白玉安的心上。
她甚至不敢想,要是沈玨當真知道了她的身份時,她該怎麽辦。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確定沈玨到底有沒有聽到。
她向來看不清沈玨脾性,但沈玨現在還能這般淡定的與她打機鋒,或許還有一兩分餘地。
心中正百轉千回時,白玉安忽聽沈玨一聲冷哼,冰涼冷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白玉安,你當本官這麽好騙?”
說著沈玨麵目沉沉的靠近,一雙眼銳利的好似要穿進白玉安的身體裏:“看來你是不怕牽連下去了。”
沈玨還是有幾分了解白玉安的,她這性子也不可能做些十惡不赦的惡行。
能讓他瞞著的,要麽是牽連到了身邊人,要麽是這件事是她不能說的。
沈玨不過詐一詐身份,倒真從白玉安眼底看出些什麽。
白玉安被沈玨忽然壓下來的聲音驚住,身體不自主往後退了半步。
沈玨平日裏對白玉安說話是壓了兩分威嚴的,這會兒施壓下來,白玉安眼底不由露了慌色。
沈玨看在眼裏,又往前一步,冷峻的臉上更帶著兩分嚴酷:“到這步了你還不肯實話,看來是要去刑部說了。”
那從剛才過來就一直提著的心,在沈玨這話落下時,一下子就跌落了下去。
白玉安險些沒穩住身形,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那清瘦的身形晃了晃,一隻手抬起,撐在了旁邊的柳樹上。
白玉安臉色慘白,一身落魄的不成樣子,那放在柳樹上的指尖都在不自主打顫。
沈玨盡數將白玉安的表現看在眼裏,看人被嚇成這樣,不由深皺了眉。
到底看著可憐,將人給嚇壞了。
從來在他麵前半點不服軟的白玉安,這時候這般失魂落魄,倒讓沈玨有些舍不得了。
難不成是白玉安年少時頑劣做了什麽荒唐事?
這般害怕刑獄,莫非涉及了人命?
他瞧著搖搖晃搖站立的白玉安,挑眉想著,這白玉安小時候到底能做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竟將人嚇成這樣。
被人那樣威脅都半句話不敢還口。
到底還是伸出手將白玉安拉到自己麵前,沈玨的手掌扣在白玉安的肩膀上,躬身在白玉安耳邊淡淡道:“刑部也不是非去不可。”
“這事兒我可以幫你,秘密我也可以替你守著。”
說著沈玨眯眼看向白玉安蒼白的臉,伸手替他將額前落下的鬢發撫到耳後,聲音沉沉:“不過,玉安該怎麽謝我?”
無論白玉安年少時做過什麽,在沈玨眼裏都不過一樁小事。
誰少年時沒犯過錯。
且就白玉安這性子,即便犯了事,沈玨也覺得這事有蹊蹺。
不過現在他不想追究這些,現在他一顆心都放在了白玉安身上。
瞧瞧人這被欺負的樣子,滿身的泥,前腳剛被人惡語威脅,後腳又被嚇住,沈玨都覺得人可憐。
那雙落魄的茶色眼眸裏倒影著自己的影子,沈玨看著那雙眼,又覺得自己有些卑劣。
又是趁人之危。
白玉安惶然無措的對上沈玨的眼睛,那雙眼裏如一口深潭,白玉安甚至有些害怕。
她不發一言,理智也收不回。
甚至沒空去想沈玨的話。
隻覺得一腳懸空,身前身後都是萬丈深淵,進退兩難。
沈玨瞧著人始終不開口,要不是在外頭,早將人抱在懷裏好生撫慰了。
隻要不是涉及朝政的事情,在沈玨看來都不算什麽大事。
他按在白玉安肩上的手微微重了些,黑眸壓下去,看著白玉安低垂清疏的眉眼,暖色透過枝椏落下來,落在那白的不像話的臉上。
他漫不經心道:“玉安若開口,那人在明日之前,便能悄無聲息的消失。”
“沒人能想到你。”
白玉安一愣,這才總算抬了頭,將眼神對上了沈玨的眼睛。
她看他神色淡淡,心就無端有些害怕。
讓一個人消失,他竟能這樣輕飄飄的說出來。
忽然白玉安想到,沈玨明明就是個斷袖,若他知道自己是女子,不可能會幫他。
依照他的脾性,發現自己騙了他,甚至可能還會報複。
隻要沈玨還不知道她的身份,那事情還有轉機。
心裏這才動了動,白玉安思量幾下才低聲開口:“我七歲那年不小心將他哥哥推入水中摔了腦子,如今已同傻子無異。”
說著白玉安眼眸一別,看向別處:“的確是我欠他的。”
“將我的命送上去也還不幹淨。”
白玉安又對上沈玨的眼睛:“所以就算沈首輔讓他消失了,我亦不能安生。”
沈玨揚眉,沉靜看著白玉安不說話。
白玉安亦沉默,心裏卻砰砰跳了起來,等著沈玨開口。
過了半晌,她才聽見沈玨淡淡的聲音:“那玉安想讓我怎麽幫你。”
直到現在,白玉安的心裏才總算微微鬆了。
沈玨還不知道。
白玉安忽然抬手,第一次主動將手放在了沈玨的袖口上,語氣堅決:“下官想讓沈首輔不要插手這件事。”
“是我自己闖下的禍事,本就該由我來還,沈首輔若是插手,隻會讓我坐立難安。”
沈玨看了眼白玉安拽著自己袖口的手指,挑眉之後無聲勾了唇。
白玉安現在在討好他。
隻是為了不讓他插手。
沈玨作勢就反手將白玉安的手握在手心裏,看向白玉安:“既玉安開了口,我不管就是。”
白玉安被沈玨握著,心中動了動,忍住沒有掙紮,而是仰頭看向沈玨:“沈首輔可說話算話。”
沈玨知道白玉安沒說實話,從白玉安口中也聽不到什麽實話。
不過難得白玉安要求他,沈玨怎樣也要撈撈好處。
他鬆了白玉安的手,對站在身後不遠的長鬆道:“去將馬車開來。”
說著沈玨看向白玉安笑了笑:“白大人,我送你一程。”
“有話不如馬車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