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欺人太甚
館內依舊人聲鼎沸,擦身而過的人熙熙攘攘,白玉安卻覺得心裏靜的厲害。
眼神意外的平靜,又忽然回身往身後看去。
外麵街道上的鋪子星星點點的已經點了燈籠,小攤的吆喝聲不絕,暮色裏的遠處灰蒙蒙的,眼前又是行色匆匆的路人。
人群中並沒有白玉安想要看到的東西。
又或許那人隱藏在暗處她也看不到。
旁邊的阿桃氣不過呸了一聲,指著那伢人就要罵出來。
白玉安一隻手按在阿桃的手腕上,未再說話便拉著她轉身往外走。
阿桃誒了兩聲,看向白玉安道:“公子怎麽走了?”
“那伢人太欺負人,奴婢還想和他好好評理去!”
站在一處街口處,白玉安的手指從阿桃身上收回來,又沉默著上了馬車。
阿桃看白玉安不說話,著急的跟著上去道:“公子怎麽不說話?”
白玉安看了眼阿桃,隔了一陣才道:“你為難他的確沒用。”
“是有人不讓我租宅子。”
阿桃連忙看向白玉安:“那人是誰?”
白玉安靠向身後,頭一側就看向外頭:“是誰不重要,他針對的是我。”
“欺人太甚。”
說著白玉安臉上又淡然看向阿桃:“現在先不想那些,先去聽雨軒吧。”
阿桃看白玉安這樣淡然的臉色,還是忍不住問道:“可是宅子怎麽辦?”
“公子那麽想搬出去……”
白玉安放下簾子,手指收在袖口裏,眼眸一沉,這才低聲道:“那人針對的是我,換一個人就成了。”
阿桃頓悟,就道:“要不在街上拉個人去?”
白玉安無奈:“且不說對方信不信得過,就說你這麽去找人,或許跟在我身後的人也能看見。”
阿桃驚的眼睛瞪大:“公子說我們身後有人跟著?”
白玉安撐著額頭輕道:“也不一定,但防備些也好。”
“這事待會兒在說,先去聽雨軒吧。”
馬車來到聽雨軒時,天色早已經暗了。
聽雨軒依湖而建,連著岸邊的木廊走到湖中心的閣樓裏。
木廊的兩邊都掛著燈籠,湖心上的閣樓有四五層,底下兩層是沒有雅間用飯的地方,上頭兩層便是雅間。
聽雨軒周遭景色好,且價錢並不昂貴,尋常百姓也能消費,所以每日裏人便很多。
剛走到了一樓大堂,耳邊便傳來各色的喧鬧聲,一股暖氣也襲了過來。
上到四樓處的泠字雅間,高寒和溫長清早已在等候,見到了白玉安推開門,就笑著招呼人過來坐。
今日雅間裏還有兩位生麵孔,溫長清看白玉安在高寒身邊坐下後就介紹道:“我身邊的是我老家的親戚,這次趕考來了。”
說著,坐在溫長清旁邊的微胖男子就站起身拱手:“在下姓張名雲德,今日見過各位大人。”
他說著躬身作了一禮。
高寒便半起身壓住張雲德的手道:“今日閑聚,沒那些規矩,隨意些才好。”
張雲德便笑著點頭,坐下了身。
接著便是一名麵容清秀的男子起身道:“在下姓龔,名玉書,往後還請各位照拂。”
這些都是客氣話,場上也都客氣著。
溫長清看向白玉安笑道:“雲德是我的表兄,早聽說你名聲,這回非要跟我來見你呢。”
“說你少年高中,佩服著要來見見。”
說著溫長青笑問向張雲德:“如今既見著了,如何?”
張雲德看向白玉安,滿眼讚歎:“果真不俗,瞧著就是清風霽月的雅致人,我差的遠了。”
白玉安忙客氣回了兩句,隻叫人別再誇了。
溫長青笑了笑,又指了張雲德旁邊的龔玉書:“這位同是來趕考的舉人,與雲德是偶然相識的,說起來他的名字與玉安頗有些相似,也算是緣分。”
龔玉書看著白玉安,一雙眼裏帶著笑,抬手端起杯子朝白玉安敬來:“看來我玉白大人確有些緣分,不如對飲一杯。”
白玉安這才往龔玉書身上看去,見人坐直了翩翩公子模樣,一身青衣外外袍裏是規整的白袍。
臉上有幾分斯文,模樣並不是太出眾,頭發半束,眼神裏還有些客氣。
又他身形偏瘦,身量比白玉安也隻微微高出一點,倒讓白玉安生出幾分熟悉。
她端起麵前的杯子,淡笑著與龔玉書的杯盞相撞,一聲脆響後,兩人各自飲了杯中的茶水。
雅間內的窗戶並沒有合上,湖上的風吹佛進來,將窗上的幔布帶起,佛在了白玉安的衣袖之上。
今日吃的是烤鹿肉,爐子裏燒著火,一塊新鮮鹿肉掛在旁邊的鐵架子上,吃多少便割多少肉出來。
爐子內的火旺,加上桌子周圍都圍了人,即便夜風進來,也並不覺得冷。
溫長清想的周到,給隨從丫頭也安排了一桌,漸漸屋子裏也熱鬧起來。
張雲德因著離鐵架較近,就擔起了割肉的任務,吱吱冒油聲濺開,眾人又是一陣躲。
溫長清這時道:“吃肉怎能不飲酒?我叫小二去端一壺酒上來吧。”
眾人都是應和著。
高寒在白玉安的旁邊一直替白玉安夾肉,聽了這話,難得的笑道:“也好。”
說著他看向白玉安:“玉安,你可能飲酒?”
這場麵上白玉安自然不能掃興,便點頭道:“也能飲一些的,隻是不能多飲了。”
溫長清當即便笑著讓門外候立的小廝下去端酒。
很快酒水上來,龔玉書在旁邊接過酒壺,就起身為每人斟了一杯。
白玉安看著指尖斟滿的酒杯,又聽溫長清舉著杯子對龔玉書和張雲德道:“今日小聚,提前預祝你們金榜題名,往後青雲直上。”
高寒碰了白玉安手臂一下,白玉安才跟著抬起杯子一同飲了一口。
又是這般苦澀,白玉安隻抿了一小口便放在了桌上。
龔玉書起身再欲替眾人斟酒時,看到白玉安那還剩了大半杯的杯子一頓,隨即又不動聲色的斟滿。
好似那酒杯已經空了。
白玉安自知自己有些無禮,畢竟預祝人金榜題名,她卻連酒都未飲盡。
又看對麵龔玉書淡笑的臉色,白玉安低眉看向酒杯,心底有些許思量。
高寒看了旁邊白玉安一眼,又道:“下月就是太後的千秋宴了,你們翰林也要參加,可準備好壽禮了?”
溫長清臉上沒什麽大變化:“我們這等無名小卒給的賀壽禮,太後估計也不會看。”
說著他又飲了杯酒笑道:“再說了,討好了太後有什麽用?”
“現在皇帝沒有實權,實權都在沈首輔手上。”
“沈首輔一日不放權,那小皇帝就不過是個傀儡皇帝,太後也沒說話的份。”
說著他又歎息:“不過讓小皇帝親政,朝中也不見得好,現在四海升平,邊疆穩定,這些也沒什麽好說。”
溫長清的話落下,場麵卻一時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