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以藥查人(1)

花辭鏡看柳素鱗垂著眼睛,本來她想跟著一起出去湊個熱鬧,但看柳素鱗這大小傷勢,還有方才慪氣而滲出的血跡,隻能任命地拿起藥箱,走到柳素鱗旁邊。

“把你魚皮扒了,本小姐給你換藥。”花辭鏡可不想上手扒皮,這傳出去太難聽了,柳素鱗則是抬頭,看了花辭鏡:“我不是魚。”

“都被人從河裏釣出來了,你還有臉嘴硬。”花辭鏡戳了一下柳素鱗的腦袋:“不想傷得更重,就動作快點!”

這一次,蘇明道這麽快就趕來,竟然是聶娘子去開封府投案!依聶娘子的說法,她雖然知道賀彭越是賭坊的常客,但她也無可奈何。

何況聶娘子也不會殺救命恩人。

因為十年前,將她從官府大牢裏救出去的,正是賀彭越。

她自然是不會對救命恩人痛下殺手。

反倒是萬正奇,知道賀彭越在賭坊贏錢後,處心積慮想要奪走賀彭越的錢財,這才策劃了這場殺人越貨的案子。

至於二人為何都中毒,聶娘子竟然拿出了三味補藥。這對尋常人而言,是無毒的,但賀彭越特殊。

賀彭越自幼患有舊疾,有三味補藥不可碰,碰之即會致死,這件事賀彭越的親人、師長皆可作證。

而楊文光的仵作文書中,有記錄客棧的剩菜,那幾道菜,問過送菜的酒樓,還真放了這三味補藥。而這一桌子菜,經酒樓證實,確實是萬正奇所訂。

萬正奇自然不會受這冤枉,而大理寺也不能讓蘇明道以這種方式結案,否則萬正奇可就得判個死罪了。

李忠不能說,王正奇跟賀彭越牽涉到了長生門的案子中,隻能扣下萬正奇,跟蘇明道為了案子,據理力爭。

這二位,就從舍人院,爭到了禦書房。

他們這一爭,就三四天過去,金市東把案卷帶來回來給柳素鱗看,總之朝堂上,臣公們,竟然都摻和到了賀彭越和那三味藥上。

花辭鏡是挺驚訝的,首先這個聶娘子,不就是她和金市東在勾欄瓦肆遇上的美麗女子嗎?她是一點看不出來,這樣的美嬌娘,竟然是個殺人無形的殺手。

當然,金市東也很難過。畢竟美嬌娘成了女殺手,作為一個男人,他著實有些接受不了。

而且花辭鏡記得:“上次你做的耗子藥,是不是一個道理?”

“勉強算吧。”柳素鱗現在勉強能下床走動了,所以看卷宗也就移到了書房:“至於聶娘子狡辯的說法,你當成大夫的忌口,聶娘子這麽說,是為了解釋十年前,那個賭坊被殺的人,也是死於此。”

“我說,柳魚兒,你為什麽不去作證?”花辭鏡搬了個桌子就在柳素鱗旁邊,現在她得替柳素鱗記錄些繁瑣的東西。

金市東可不想柳素鱗去作證,於是道:“算了吧,大人這樣,撐到大堂上,那樣子一定夠嗆。”

花辭鏡知道夠嗆,問題是:“他要想,就算腿沒了,也能到。”

柳素鱗看了花辭鏡一眼,最後放棄回答花辭鏡,轉向金市東:“我讓你查的,官員告假、找郎中的記錄,怎麽樣?”

金市東撓了撓頭,拿出本子,遞給柳素鱗:“我按你教的方法去查了,倒是沒誰一直告假,至於看郎中嘛,這就挺多的,大半都在服藥,不是養生就是真的有病,要不就是其他奇奇怪怪的原因。”

“你找內傷不就行了!”花辭鏡翻了白眼,柳素鱗卻道:“能找聶娘子這種殺手,還可以在我做出對策前,亂了計劃的人,怎麽可能冒著被我查出來的風險,直接看內傷?”

“那他會怎麽看?”花辭鏡皺眉,是內傷,又不看內傷?

柳素鱗隻能解釋道:“我給他造成的內傷,必須用一味名叫‘春枯蟬’的藥才能治,而‘春枯蟬’……”

柳素鱗話到嘴邊,突然不知怎麽說,花辭鏡卻瞬間明白:“不就是大補陽氣之物嗎?我記得四五十歲的官老爺們不少都把這東西當寶貝呢。”

柳素鱗和金市東看向花辭鏡,這種事情,她就這麽大方地說出來了?

“別看本小姐,這東西可貴了,我行走江湖行騙,可買不起這東西。”花辭鏡示意金市東:“把買大補之物的列出來!”

柳素鱗搖頭,雖然花辭鏡確實聰明,但也就如此了:“不需要,你把看郎中治了腰腿疾的人告訴我。”

“為什麽是腰腿疾?”花辭鏡想不明白!

柳素鱗道:“我造成的傷勢,用什麽藥,我當然清楚。你說被我打傷的人,能不知道我知道他要用什麽藥嗎?”

金市東兩眼一黑,這都什麽繞口令?

花辭鏡恍然大悟:“也就是說,他猜到你留下這種傷勢,是為了追蹤他的行蹤?”

“對。”柳素鱗點頭:“因此他必會用看似不相幹的藥,來替代春枯蟬。”

“為什麽是腰腿疾?”花辭鏡不明所以,柳素鱗道:“原因之一,官場之人,年紀大了,自然有些病是一定會來的,比如腿腳上的毛病。尤其是朝臣們,上朝步行,不論寒暑,禮數冗雜,腿自然不好,毛病很多,看腰腿的毛病,不易暴露。”

花辭鏡了然,反正郎中開藥很多時候都是一包藥草和弄在一起,真的要把其中幾樣拿出來單獨用,也不是不行:“原因之二呢?”

“飛燕香和沽遜誼這兩味藥,同時熬煮,即可頂替春枯蟬,隻是療效略弱,得用的多。而腿疾藥裏有些具有鎮痛效果的,就有這兩味,而這要並不稀有,買起來方便。”柳素鱗指著金市東調查的結果:“而最近治了腿疾,符合我用藥的,就是——”

柳素鱗將不符合要求的人剔除,眉頭卻微微一抖,第一個人就是李忠。

“李大人?”金市東都抽了口氣,這要是李大人,萬正奇交他手上,沒問題吧?!

花辭鏡搖頭:“應該……不是,我不是第一天就假扮柳魚兒去大理寺當值了嗎?我那天看見他了,臉色紅潤,沒什麽毛病,他要是那天受了傷,怎麽可能這麽精神?”

“大人,你確定是重傷?”金市東慎重地問了一句,畢竟他就被自己人出賣過,這看到李忠的名字,確實心有餘悸。

柳素鱗點頭:“至少廢了他一半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