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萬正奇是凶嫌(3)
李忠看柳素鱗安慰自己,實在覺得有些無奈,他也知道,柳素鱗應該是戒備著他的,否則傷勢如此沉重,卻不說實話,決定不在這件事上糾纏,畢竟還有更麻煩的事:“開封府尹蘇明道對長生門之事並不了解,但已經發現,此事若能破解,乃大功一件,但官家不想讓更多人知道長生門內亂。”
“大人的意思是,蘇大人不會輕易放手?”柳素鱗立刻明白,李忠點頭道:“不錯。”
“此事不難,我已經查清凶手。”柳素鱗當即答道:“在同福客棧殺死賀彭越的,是琵琶女聶氏,用的手法,琴音。”
“你說什麽?”李忠聽到琴音以為自己聽錯了,柳素鱗解釋道:“這是一種特殊的武功,以內力灌注指尖,波動琵琶弦音,彈出一種特殊的聲音。雖然人耳聽不到,卻能震碎肉身,讓人出現中毒的症狀,從而讓人誤以為是中毒而亡。”
“天底下還有這等武功?”李忠震驚,聲,傳之無形,防不勝防,他聽說,同福客棧的賀彭越,是在密室中被殺,也就是說,凶手甚至不需要跟被害人共處一室,即可殺人。
柳素鱗點了點頭,繼續道:“自然,不過這門武功並非人人能練,隻有天賦異稟,同時兼具聲樂,以及能練成內功之人才可。”
李忠卻隻是感歎:“本官隻是感歎,造化神奇,天道無喜怒,該出世時,萬物無可避,此等奇女子現世,天意。”
柳素鱗倒是覺得,這其實也沒什麽。天道雖然造就了這麽個奇女子,然而朝堂之上,卻利用這份天意,將聶姑娘訓練成了個殺手。
感歎本無用。
“你有何證據?”李忠問道。
此事柳素鱗自然早有安排,於是答道:“楊仵作查了賀彭越的屍體,詳細記錄了死者的情況。而我又尋了個證人名為萬正奇,他被聶姑娘追殺,身上留下了一模一樣的傷勢,我已經讓楊仵作將他傷勢詳細記下。”
楊文光將賀彭越與萬正奇的傷勢、血樣做過對比,症狀一模一樣,都有中毒之症,實際上卻都沒有中毒。
“待萬正奇清醒,他定可指認凶手。”柳素鱗道:“蘇大人那裏,本來就是要查賀彭越的死因及凶手,現在真凶聶氏我已找到,蘇大人發下海捕文書,自可將案子移交大理寺,此舉合乎宋製,並無不妥。”
李忠撫須沉思,柳素鱗所說,凶手雖然定了,但還不夠說服蘇明道:“聶氏為何要殺萬正奇?”
隻見柳素鱗示意李忠看向桌麵,那裏有個盒子。李忠拿過來後,打開看到內中,竟然是一小塊黃金。
“這塊黃金一直被萬正奇攥在手中,而仔細看,卻能從被破壞的形狀中看到一張猴臉。猴,乃申,申九也,金猴即金九,此物乃金九閣的籌碼。”柳素鱗道:“大理寺的陳案中,有一起與金九閣有關,正是十年前被抄家後的聶氏族人殺人案,被殺者所在賭坊,正是金九閣,而死因,跟這次一模一樣。我所說的凶手聶氏,也與案卷中聶大戶的小妾一致。”
李忠十年前就已經在大理寺為官,聶大戶的案子他自然知道。當時那個年幼的小妾,何等淒涼,他也知道:“不對,那小妾已經死了,正是因為她認了罪,此案才了結。”
“自然是有人救了她。”柳素鱗臉上略帶歉意:“不過此人是誰,我還得查,相信李大人聽到這裏,關於聶氏十年前的身世,已經有了解釋。”
“我知道怎麽跟蘇大人解釋,那麽賀彭越跟金九閣有什麽關係?”李忠佩服於柳素鱗辦案的速度,想不到凶嫌竟然與十年前的案子有關聯。
柳素鱗道:“萬正奇告訴我,這枚籌碼是從賀彭越手中所得,這正好解釋了一件事,賀彭越明明不是大富大貴之人,卻能在汴梁揮金如土,真正的原因,乃是他出入賭坊,我敢說,大人派人去金九閣一問就知。”
“到這裏,本官知道該怎麽跟蘇大人解釋了。”李忠點頭:“到時候就算蘇大人不願放,官家應該也有足夠的說辭,將案卷移交大理寺了。”
“有勞大人了。”柳素鱗說得太多,咳了兩聲,李忠給柳素鱗抵水,然後道:“以後,莫要獨自一人,幹危險事。”
“李大人?”柳素鱗一愣,為何李忠會這麽說?
李忠道:“別以為本官不知道,你讓人易容成你的樣子在大理寺當值,而你隻身犯險,傷成這幅模樣,倘若沒能回來,怎麽救你,都不知道。”
柳素鱗沒有說話,李忠來之前,花辭鏡也正是為此事生氣。這些他懂,但是……
“有些事,一個人,是成不了的。”李忠拍了拍柳素鱗的肩膀道:“你要明白,誌同者,不畏生死。”
柳素鱗沒有說話。
李忠還想說什麽,卻突然聽到院中再次傳來吵鬧!
“死魚!不好了!開封府來人了!”花辭鏡跑進來:“府尹親自來了,他說,請你把殺害賀彭越的真凶,萬正奇交出去!現在大理寺的捕快跟開封府的差役們正僵著呢。”
“怎麽回事?”柳素鱗驚訝試圖起身,李忠卻站了起來,對柳素鱗道:“萬正奇當真在舍人院?”
柳素鱗沒說話,這不回答,基本等於默認了,李忠道:“此事關乎官家,你可願信我?”
這時候也由不得信不信了吧?柳素鱗這個樣子,下床都難,還出去跟蘇明道爭辯,有些不自量力了。
“還請李大人一定保住萬正奇的性命安危。”柳素鱗鄭重相告,李忠答應。
他知道,今天運氣不錯,李忠一大早為了抓假的柳素鱗,帶人殺到舍人院。否則以他八品小官的位置,蘇明道真的要強行帶人離開,他也根本攔不住。
明明隻是三天,他居然從第一步救人開始,就在犯錯,而且一步錯,步步錯。不僅打草驚蛇,還耽誤了三天。
現在他所知線索極為有限,案子的牽連卻越來越廣,事情越來越麻煩,他一個人,確實力不從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