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紅塵夢華之處(2)
柳素鱗回神,剛好看到了金市東和花辭鏡的背影。不對,他是來辦案的,不該在這裏浪費時間,柳素鱗想離開。
翠微順著柳素鱗的目光,也看到了金市東和花辭鏡,不禁問道:“素鱗哥哥要走了嗎?”
“我……”要走了,但是這句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翠微則退了一步,懂事地朝柳素鱗一笑道:“我聽說哥哥現在是大理司直,想必有很多公務要辦,不用管我啦,你快去吧。”
這笑容,一如當年。
“無妨,有時候案子,也不是非我不可。”柳素鱗看了一眼金市東和花辭鏡離開的方向:“交給別人也是一樣的。”
金市東是個捕快,而花辭鏡敢假冒道士行騙,就算花辭鏡不懂事,金市東也不會讓她闖禍,或許有時候應該把事情交給他們兩個。
反倒是眼前,才更重要。
“你是一個人吧?”柳素鱗打量了翠微周圍,並未看到任何一個王府侍衛,這讓他很不舒服。
翠微從小就很懂事,也正因這份懂事,她總在受委屈,甚至更糟的,受了委屈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翠微從腰上取下一隻琉璃瓶,遞給柳素鱗:“我在集千歲燈呢。”
這琉璃瓶並不是燈,而是燈油。
千歲燈是一種祈福。
據說,當人有心願時,可以帶著琉璃瓶,每行一件善事,可向接受好意的人取一滴燈油,當琉璃瓶集滿,剛好需要一千滴燈油,所以必須做一千件善事。
而用這種燈油點的燈,就叫千歲燈。
都說,隻要能點燃千歲燈,就會招來天之使者,祛病消災,換得平安。
柳素鱗看著千歲燈的瓶子,已經收集了兩成滿,想來翠微已經做了很多好事了。不免輕歎:“看來,你是偷偷溜出王府的?”
“啊?”翠微臉色頓時通紅,被抓包的局促讓她不知所措:“素鱗哥哥……我……這個……那個……”
“放心,我不會告訴你父王的。”柳素鱗寬慰一笑。
因為他現在都不能見秦王。
依據金匱之盟的約定,比之意外去世的昭皇子,秦王才是真正的下一任帝王。不過啊,也正因如此,昭皇子都被官家逼死了,秦王的處境如何,可想而知。
柳素鱗也因為心法一事才被敲打,這時候去見秦王,對他,對秦王都不好。
而作為秦王之女,翠微一定也受了很多委屈。
翠微的臉上卻不見委屈,她高興地點頭,將琉璃瓶重新掛腰上:“你都不知道,我收集這些燈油,花了大半年呢!”
大半年就這麽多,等翠微將瓶子灌滿,那不知道要到什麽猴年馬月。
柳素鱗歎了口氣道:“你這小丫頭,何不直接去養濟院布施,布施夠千人,就能從養濟院取走足夠的燈油,可比這快多了。”
翠微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低著頭,不敢看柳素鱗,生怕自己的話讓他生氣,卻還是吞吞吐吐地道:“雖然我知道素鱗哥哥是為了我好……但這樣的善行……不會太投機取巧嗎?”
翠微雖說乖巧,卻是最執拗較真的。
沒想到一別十二年,翠微不僅記得柳素鱗,性子也一如既往。
“確實太投機取巧了。”柳素鱗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翠微的頭:“這樣吧,我幫你一起收集,如何?”
翠微抬頭,眼神瞬間就明亮起來,立刻點頭:“不過……該我幹的,素鱗哥哥不能幫我!”
柳素鱗點頭,翠微摸了自己的頭:“還有,不要摸頭,我已經不是孩子了!”
“嗯,走吧。”柳素鱗收手,沒有點破,跟在翠微身後。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明明很久不見了,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兩人卻好似什麽都不用說,隻是這麽走著,已經足夠。
另一邊的花辭鏡就沒這麽好心情,金市東居然拿了份賀彭越的畫像,真的開始四處打探了!
花辭鏡很不客氣地找了個屋簷,買了一堆零食,泄憤地吃起來。
方才舍人院裏,富長嶽原本送了飯來,每一樣都很精致,可是為了趕到勾欄瓦肆陪柳素鱗查線索,她可是碰都沒碰。
結果呢?柳素鱗居然去找姑娘卿卿我我!
金市東也是,發現主官摸魚,也不阻止一下,非要任勞任怨地幹活。
就在方才,金市東還跟他說了一句:“你我武功雖然過得去,但真打起來,隻會吃虧,大人想怎麽幫,你隨他吧,我該幹嘛就幹嘛,至於鏡姑娘,你非公門中人,一切隨意。”
就這麽,金市東也跑了。
她到底是幹嘛?
越想越氣,一口烤地瓜就直接給噎了!
完了,沒有買水!
花辭鏡覺得自己就要被一口地瓜噎死時,一隻竹筒出現。花辭鏡二話不說,立刻搶了竹筒,狂飲幾口,順了起,這才道:“多謝……”
誰知,伸過來的手卻有些……
“貪財老頭!是你!”花辭鏡一眼就認出了梅落風,誰知梅落風隻是拉了拉鬥笠,假裝不認識花辭鏡:“貪財老頭?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稱呼老夫。”
嗬嗬……花辭鏡一臉鄙夷,明明是個道士,卻隻想著怎麽賺錢。像這種老頭,能教出柳素鱗這樣的徒弟,還真不知哪兒來的機緣。
“你怎麽會在汴京?”花辭鏡拿走梅落風手上的荷葉包,一隻剛出爐的燒雞,荷香雞肉香,花辭鏡一點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梅落風拿出酒葫蘆晃了晃,一邊喝,一邊道:“老夫山野閑人一枚,什麽時候在哪兒,全憑心意,倒是你,我聽說同福客棧出了案子,開封府的蘇大人托魚兒在辦,你怎麽不跟著魚兒學點查案的本身?”
“跟他學?”花辭鏡歎了口氣:“怎麽學啊?第一次見他,就給抓了,我還什麽都沒明白呢,他就無罪了。接著就是郭嗣家裏鬧鬼,這鬧鬼也就鬧吧,我還被風月的盈盈給賣了,欠了柳魚兒救命之恩,結果不知道怎麽著,他案子又破了。”
還真是什麽都沒明白,人家就把該辦的事辦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