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同福客棧的道士(4)

柳素鱗的推測合情合理,而這件凶案涉及了些麻煩事,蘇明道權衡利弊,突然道:“既然柳大人已經發現這麽多,本官有個不情之請。”

又來了,又是這種,我有麻煩要給你,你先做個心理準備。

“蘇大人請講。”柳素鱗最討厭這種聽著是商量,實際上一點商量都沒有的對話,除了答應,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蘇明道滿意地道:“開封府人手有限,要是可以,此案還望柳大人能多多相助。”

柳素鱗明白了,蘇明道這是給自己鋪後路,到時候萬一案子破不了,就推脫在他身上,要是自己不想承擔這個責任,蘇明道則可以隨便處置江舟刻,這可就得罪不了自己了。

好算計,不愧是權知開封府。

算了,反正柳素鱗跑來,也是為了插手此事,蘇明道這話,倒也確實給他行了方便,於是道:“蘇大人既然這麽說了,下官自會盡力而為。”

花辭鏡一直在旁邊觀察兩人,她總覺得柳素鱗和蘇明道似乎在打什麽啞謎,不過看柳素鱗對答如流,應對得體,她也找不出任何問題,隻能全程聽著。

不過柳素鱗的觀察力還真驚人啊。

花辭鏡也是自詡聰明了,但是從她進來,就沒到,那些擺設居然是賀彭越的私人之物。她隻是覺得奇怪,這道士有門派不住,跑來客棧幹嘛?

不過聽了柳素鱗的話,她多了個思路,該不會是跟錢有關吧?

但她現在又不方便把推測說出來。

而跟她在一起的金市東也隻是站在門口觀望,並沒有進去的打算。

“你一個捕快,怎麽不進去幫忙啊?”花辭鏡轉頭看了金市東一眼,金市東歎氣:“你以為我不想啊,問題是我粗手笨腳,盡給大人添亂。”

上次去交子務查藺君之的死,金市東推測柳素鱗當時是想暗中調查的,結果自己跟個大神一樣,拿著把傘,以為是幫了大人,結果卻讓大人暴露了,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接著柳素鱗和蘇明道已經走了出來打斷了兩人,蘇明道朝柳素鱗拱手,接著留下來了幾個捕快守著凶案現場,就離開了。

柳素鱗則看了兩人一眼:“走吧,跟我去見楊文光。”

楊文光是仵作,金市東看了一眼旁邊的花辭鏡,試探著問:“大人,鏡姑娘應該不用跟我們去吧?”

“去不去,你問她。”柳素鱗才不管,花辭鏡想跟,他阻撓用處也不大,萬一再去找個什麽江湖人士要線索,卷入其他麻煩,最後要受累的隻能是他。

花辭鏡立刻露出了笑容:“楊文光是誰?我想去。”

“仵作。”柳素鱗留下兩個字,帶著金市東出門去。

仵作?花辭鏡偷偷看了一眼屋內,並未看見屍首,瞬間明白,柳素鱗這是要去看屍體啊。急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花辭鏡乘機問:“死魚,你為什麽這麽擅長斷案?都是竹隱觀主教的?”

柳素鱗看了花辭鏡一眼,就砸出一句冷冰冰的:“魚都死了,斷什麽案?”

說完也不管花辭鏡是不是愣著,自己就往刑部去了。

反倒是金市東驚訝,剛才柳素鱗這是開玩笑吧?是的吧?

金市東急忙追上柳素鱗,問道:“大人……”

“喂,柳魚兒,你居然也會看玩笑?”花辭鏡反應過來,跑上前,攔著柳素鱗,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剛才是不是不高興?”

想不到花辭鏡反應還挺快,柳素鱗都有點想誇獎她了,不過卻不想承認:“沒有。”

“別小氣嘛,你師父說,你這人隻是看起來不近人情,實際上你不會跟我計較,沒錯吧!”梅落風確實這麽說過,而且還說,柳素鱗的性子其實非常好,還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花辭鏡看了一眼柳素鱗的胳膊,立刻拉上去道:“好啦,柳大人,民女有事請教,你到底為什麽如此擅長查案?竹隱觀主教你的?”

柳素鱗抽回自己的手,一個女兒家,這麽不分界限:“老頭隻擅長陰謀詭計,並不擅於破案。”

這倒是,畢竟梅落風善謀,這是眾所周知的。

“那……破案和謀慮有什麽區別?”花辭鏡這麽問,柳素鱗卻沒有回答,反而道:“不用拐彎抹角,你到底有什麽打算,明說就是。”

花辭鏡愣了一下,嘿嘿一笑:“畢竟死了的是長生門的道士嘛。”

“莫非你冒充道士的時候,跟長生門也結了梁子?”柳素鱗能想到的是這個,花辭鏡瞬間不高興:“我又不是江舟刻,閑著無聊就到處惹是生非。”

柳素鱗沉默了片刻,大概是因為花辭鏡來汴梁是受梅落風指使,柳素鱗一直沒對花辭鏡有太多戒備,隻是將她當成了個“可能會帶來麻煩的女孩子”,待時機到了,將祠部牒收回來,她要怎樣,都跟他沒關係。

不過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倒也覺得花辭鏡人並不壞。

見柳素鱗不說話,花辭鏡擔憂地問了一句:“柳素鱗?你沒事吧?”

“我不知道你來汴京究竟有何目的。”柳素鱗轉向花辭鏡:“你若是不想說,我可以不問不查,但我要提醒你,汴京城中,諸多的事,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而若是跟我走得太近,也會給你帶來麻煩。”

這算是……提醒?還是關心?

更像是警告。

江舟刻已經成了一個可以威脅柳素鱗的籌碼,不過江舟刻的有點在於,他本身夠強,要能拿下他,也必須有匹配的實力。

但花辭鏡就不一樣。

“那你,怕麻煩嗎?”花辭鏡也沒有開玩笑,柳素鱗則轉身繼續朝前走:“我已經身在麻煩之中,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那不就行了。”花辭鏡跟柳素鱗肩並肩:“我呀,自然是早就遇上了麻煩,跟你混在一起,未必會更糟。不跟你混一起,未必會更好。隻是我現在不能說,等機緣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我來汴梁的真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