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羊皮卷之謎(14)
“魚兒要是知道你們如此說他,恐怕會傷心的。”晉員外走了進來,嚇得花辭鏡和金市東當場站了起來:“官、官家……”
看兩人不知所措的模樣,晉員外自己先坐下,然後對兩人道:“我是魚兒的舅舅,你們把朕當成普通的長輩即可。”
花辭鏡和金市東對視一眼,舅舅?什麽意思!
晉員外見兩人的樣子,忍俊不禁,果然都是些年輕人,於是道:“元宵節琉璃燈的故事,你們可知?”
“知道!”花辭鏡點頭,金市東也撓了撓頭:“就是燈謎不簡單,我一個沒猜中。”
“那個取燈的年輕人,就是魚兒的父親,故事裏的公主,自然就是魚兒的母親。”晉員外驀然發現,原來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而金市東和花辭鏡卻聽得如同雷擊,那種神仙眷侶居然是柳素鱗的父母?
“你們似乎很驚訝?”晉員外端起館驛裏的下人遞上來的茶,這茶味清雅中帶了點苦,頗有種當下的心境。
金市東不太敢說,倒是花辭鏡點了點頭:“畢竟柳魚兒總是一副冰山臉,麵無表情的,而且生氣起來特別凶。怎麽看都不想故事裏的人的孩子。”
晉員外看著花辭鏡:“你不是他師妹嗎?”
這是柳素鱗當時情急之下胡謅的!但是……現在肯定不能拆穿吧?
花辭鏡腦子轉的飛快,當即道:“對,但是……這中間有些小麻煩,其實我是柳魚兒還俗,來汴京之後,觀主才把我收下為徒的,所以要不是我來汴京看辛叔,隻怕根本沒機會認識柳魚兒。”
花辭鏡的解釋確實說得通,而且辛吉和梅落風的關係非常好,花辭鏡既然是辛吉的侄女,梅落風確實會給這個麵子收她為徒。
說不定以梅落風的性格,還樂意拿兩個徒兒尋開心。
“魚兒小時候並不是這樣。”晉員外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小小年紀又聰明又懂事還特別會哄人開心,那時候出了件事,負責翻譯遼宋文書的人為了索賄,故意將文書中的措詞亂用,差點釀成禍端。正好皇妹,也就是永安公主帶魚兒來王府,見朕心情不好,於是這孩子說,不過就是文書,他定會精通諸國文字,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原來在舍人院,柳魚兒說精通契丹文是跟舅舅的約定,意思竟然是他小時候跟當朝官家的約定?難怪當時官家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金市東微微皺眉,他一直都知道,柳素鱗其實是個很好的人,不過人好歸人好,跟官家說的簡直判若兩人。而且現在柳素鱗這性子,若是在皇家,怎麽可能受人待見?
“金捕快,有話可以直說。”晉員外麵色和藹:“畢竟,你現在也算魚兒的左膀右臂了。”
金市東有些尷尬,畢竟自己什麽忙都沒幫上,還跟大內高手過招被擒,怎麽看都不像個幫手,更多的像個拖後腿。但想到既然已經是這一步了,於是問:“那陛下可知,柳大人怎麽成今天這樣了?”
兩人還沒想到這後麵是什麽,晉員外站了起來,非常鄭重:“我希望二位能多照顧魚兒些,當年天下初定,朝廷和江湖紛爭不斷,而皇妹與駙馬四處奔波,魚兒八歲那年遇刺,為了他的安全,皇妹和駙馬不得不送魚兒回臨安教養,這些大概都是魚兒不願回憶的。”
“原來是這樣,我之前還奇怪,柳魚兒既然是公主之子,又怎麽會被送回臨安教養,而且還拜了觀主為師。”花辭鏡跟金市東不一樣,她倒是不怕晉員外:“我還以為是觀主那性子,把柳魚兒逼成現在這樣呢。”
畢竟梅落風是當過朝臣的,於是道:“說不定觀主也希望魚兒能冷漠些吧。畢竟,魚兒像他母親,性子至純至善,容易被人利用。”
這句至純至善,可真是……不知道怎麽形容。金市東當然知道柳素鱗是好人,但被利用就不好說了,怎麽看,都是柳魚兒更奸。
不過比起柳魚兒,這位官家也真的是個好人呢,跟傳說中冷酷無情的帝王,根本不像一個人。
隻是幾句聊天,那種對柳素鱗真切的關心,兩人都能感覺到。不免感歎,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帝王家?大概這些帝王的心思,都是難以揣測的吧。
柳素鱗麵聖的地方在禦書房。
鑒於宮裏特別派人來關照過,所以富長嶽給柳素鱗提前備好了麵聖的衣衫,畢竟是永安公主之子,真穿個八品小官的衣衫去禦書房麵聖,恐怕不太好。而穿得太隆重,也會很奇怪,畢竟柳素鱗並未承襲任何爵位。
好在這麽多年在宮裏當差的經驗,富長嶽的地位雖然不高,但規矩還是懂的。因此柳素鱗到禦書房的時候,衣著還是得體的。
而禦書房裏,密信、秘籍都在。此時身在皇宮,晉員外也就是皇帝了,柳素鱗剛要依照規矩行禮。
不過皇帝還是屏退了左右:“今日家禮為重,朕希望你還是跟兒時一樣。”
兒時一樣……這種話聽聽就好,柳素鱗自然不會當真,所以該如何就如何:“遵命。昨日魚兒無理之處,還請舅舅恕罪。”
“無妨,昭兒的事,確實是朕無心之失。”皇帝居然主動提起了柳素鱗昨天說的“昭表兄”。
昭皇子乃先帝之子,若非金匱之盟,先帝駕崩後,本應由昭皇子繼承皇位。但是大宋天下初定,四鄰不安,大宋絕對不可以重蹈後周柴氏的覆轍,主幼國疑,最終被人取而代之。
這天下經不清那樣的動**了。
昭皇子因為這件事,一直擔驚受怕,如履薄冰。而五年前,官家禦駕親征,打算擊潰遼國軍隊,換個長久的太平,結果卻出師不利。當時的昭皇子似是預料到了這局麵,在出兵前曾極力勸阻,然而官家不聽,甚至一時氣惱,說了句氣話,出不出兵,等昭皇子到了官家的位置再說。
也就是這句話,將本就如履薄冰的昭皇子逼得寢食難安,聽聞官家兵敗後,更是在擔驚受怕中自縊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