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羊皮卷之謎(9)

“李大人照規矩辦不就行了。”雖然柳素鱗答應了郭嗣要查清羊皮卷,但書房裏布機關這種事,真的讓人發現了,郭嗣該付的代價,也逃不過。

李忠歎了口氣:“你可知,郭嗣的夫人,永安公主出嫁前的女伴,公主出嫁後,兩人也偶有往來。”

又是永安公主……

“我知道了。”柳素鱗保持著語氣的平靜,李忠點頭:“去忙你的吧,若是有了想法,再來找我。”

柳素鱗回到了司直大堂,處理今日的公文。

而在郭家,郭夫人休息了這幾日,精神有所恢複,郭嗣就拿著柳素鱗給他的秘籍,遞給郭夫人。

郭夫人看到秘籍的字跡時,臉色變得很奇怪:“老爺,這本書,你是從何得到!”

“是柳素鱗,柳大人給我的。你看看,這上麵的字跡是真是假,倘若柳素鱗給了我假的,我定要他付出代價。”郭嗣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陰狠,郭夫人的手一顫:“不過是本書罷了,是真是假,很重要嗎?”

郭嗣點頭:“這是本內功秘籍,若字跡是真,那我就會給天兒練。”

“老爺,你別這樣!”郭夫人抓著郭嗣的手,急得手發顫:“倪兒的死,難道你一點都不心痛嗎!他們三個隻要沒病沒災,不就夠了!”

“夫人啊!”郭嗣不忍心地閉眼,用萬般心痛的語氣道:“我們是官宦人家,若不能自保,豈有安樂可言?倪兒的死,我身為父親,怎能不痛心疾首!但倪兒是被奸人所害!我一把年紀,死亦無憾,但他們上一次害死了倪兒,這一次又會害死誰?”

“這一次?莫非跟書房的大火有關?”郭夫人心驚膽戰,她看郭嗣沉默不語,就知道猜到了個大概,不禁兩眼垂淚:“我日夜禱告,還是逃不掉嗎?”

郭嗣握著郭夫人的手,輕拍手背,安慰道:“這叫樹欲靜而風不止,咱們也隻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你莫非想到辦法了?”郭夫人抹了抹眼淚,小聲詢問,郭嗣點頭,把《冼化心法》的秘籍放在郭夫人手裏:“柳大人殺何連興的案子,本不至於在紫宸殿由官家親審,結果還是讓柳大人去了朝堂上。”

郭嗣將柳素鱗在朝堂上抓出真凶的經過告訴了郭夫人:“他的師父叫梅落風,是臨安竹隱觀的觀主。”

聽郭嗣說到這裏,郭夫人猶豫了,反複確認:“你說的是真的?這秘籍真是他給你的?”

“是柳大人給我的,夫人不也見過柳大人了嗎?”郭嗣很肯定:“你見了他,難道就沒有發現什麽?”

郭夫人起身,在屋內踱來踱去,最後似乎下了什麽決心,這才道:“我確實曾聽公主說過,她與駙馬的孩子,叫素鱗,駙馬姓柳,而柳大人與公主、駙馬都長得相似,從官家的態度來看,他確實是公主的獨子。”

柳素鱗是永安公主的獨子。

郭嗣有了第一顆定心丸,又急忙追問:“秘籍呢?我看字跡好像是公主的。”

郭夫人走到桌前,從一個妝匣中取出了舊時的書信,將書信展開後,兩邊字跡一模一樣。郭嗣按捺住心頭的興奮,拿著書信與秘籍筆跡對照,真是分毫不差!

字跡對上了,而柳素鱗的真實身份也確認了!那麽這本秘籍,就是真的!

郭嗣緊緊握住郭夫人的手:“夫人,我們家有救了!”

說完,郭嗣拿著秘籍,匆匆走了出去。

羊皮卷、《冼化心法》,風月樓、郭府、楊繼的邊軍,還有遙遠的,永安公主和駙馬。

柳素鱗走出大理寺,烏雲遮住了陽光,淅淅瀝瀝下起雨來。照理來說,這時候金市東應該跑來給他撐傘了,但不知何故,卻遲遲沒有出現。

算了,不等了。

柳素鱗隨手拿了把傘,朝雨中走去。

入夏了,天氣開始熱了。

轉眼他入京已經這麽久了啊。

當值第一天,他抓了總捕頭,放了金市東,處理了無數陳案,隨後因為殺人下了大獄,又在紫宸殿被判無罪,看似這一路走得凶險,但其實他每一步都有把握。

直到他被郭嗣約到郭府,發現郭夫人被人下毒開始,一切似乎都亂了起來。江舟刻被牽連其中,師父忽悠來的花辭鏡差點被燒死。

他曾經以為,隻要身無牽掛,前麵不管有什麽,他都能渡過。

這個想法似乎很天真,畢竟越想避開,反而越是避不開呢。

柳素鱗原本都要到舍人院了,然而卻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匆匆離開舍人院。

郭嗣書房裏的羊皮卷,可不隻關乎郭嗣一人啊,他何不去找找上麵的另一個人呢?說不定能有線索。

羊皮卷事件的另一個主角楊繼,他此時身在雁門關,但是家眷卻在汴京。

當初楊繼降宋後,官家敕造了一座名為“雲華府”的府邸,專供楊氏一族居住,以安人心。而楊繼與其子雖然領兵在外,但楊夫人卻留在雲華府。

這位楊夫人娘家姓餘,本名韶華,與楊繼陣前成親,夫妻聯手大破敵軍,是為極傳奇的女子。

既然羊皮卷事關楊繼,他不如直接去見楊老夫人,至少問問是否知道這個“耶律阿季達”。

楊老夫人今年五十有五,尋常婦人到了她的這個年紀,無不兒孫滿堂,享受天倫,日日歡樂,暢玩不斷。楊老夫人卻不同,她每日帶領著兒孫,訓練騎射,學習兵馬不戳。數十年過去,江湖之氣不改。

今日突然下雨,楊老夫人暫時放下了兒孫們的課業,一起賞雨。

最近邊關太平,她卻有些擔心,一切會這麽順利嗎?隻是楊老夫人雖然這麽擔心,卻不能將這份憂慮表現出來。

巧的是,柳素鱗選了這時候來。

楊老夫人驚訝地打量柳素鱗:“你就是最近汴京城中,人人稱道的柳司直?”

“此乃虛名,與老夫人相比,不值一提。”柳素鱗總覺得這驚訝很奇怪,讓他想起了慈娘看他時的驚訝。

果然,楊老夫人思索片刻,問道:“令尊……莫非姓柳名冰?臨安府人士,以劍法揚名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