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階下囚的日子(3)

“我與諸位素不相識,何不停手,坐下來聊聊?”柳素鱗一腳踢開持槍者,他可算看明白了,這一場爭鬥,這個持槍者雖然攻擊不高,卻非常擅長擋招,他很多出招都被他擋了下來。

而四人對他下手雖狠,卻巧妙避開了他的要害,看來試探和生擒才是目的。

四人停下手上動作對視一眼,柳素鱗眯起眼睛,表情瞬間就陰冷了起來:“要是四位執意要打,那我隻好盡全力了。”

柳素鱗緩緩抬手,四人突然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襲來!四人心中一寒,柳素鱗不是個弱冠之年的小青年嗎,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的內力,居然可以單純靠氣勢就壓過了他們四大高手!

柳素鱗看四人眼神交流,估計自己給的時間已經足夠,一步向前,在持劍之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奪走了他手中的劍,再轉身一斬,斷了刀。

當他正準備出手收拾剩下兩人,突然持槍的人朝柳素鱗拱手:“柳大人,我家主上有請。”

說完,原本使用拳套的人,恭敬地遞給柳素鱗一份名帖。柳素鱗猶豫片刻,伸手接過。這貼以上品絲綢裝裱,用的玉版紙,翻開名帖,繪有歲寒三友,筆法蒼勁,在一張小小的名帖上,隨便幾筆,不僅構圖恢弘,甚至透出一股劍意。

這是他父親的手筆!

柳素鱗抬頭:“你家主上在哪兒!”

四人不明所以,不過好在其中一人反應算快:“請公子隨我們來。”

“帶路!”柳素鱗幾乎想都沒想,就立刻跟著四人離開。雖說他已經十二年沒有見過父母,但這筆跡他不會記錯。

因為他父親擅長劍法,又將之融入了字畫,所以落筆間的劍意他不會認錯。

而四人帶著柳素鱗也沒往偏僻的地方去,而是一路繞回了汴梁城。

大宋以前,京城到了晚上就要宵禁,每每天一黑,各處宵禁,除了巡街的更夫、城衛,街上空無一人。

現在由於宵禁的解除,加之天下財貨流通,宋民安居樂業,閑暇的時間多了,這夜裏也就熱鬧起來。坊市之間,家家戶戶,都將大門轉向街道,有想法的人家,就會擺出些商貨出售。

大宋的夜晚,也就變得燈火通明,繁華熱鬧起來。

隻是此時柳素鱗對這些景色沒什麽興趣,他緊緊跟著四人,不管對方是好是壞,他都必須去見,問他為何有父親的手筆。

四人帶著柳素鱗到了汴河邊,這一片,亭台樓閣跨水而建,華燈旖旎如長龍綿延,笙歌陣陣收盡人間歡歌。

能到這裏的,非富即貴。

四人引著柳素鱗,繞過軒榭,到了一個雅間,四人就停在了門口。

“主上就在裏麵,柳大人,請。”四人讓柳素鱗進去,自己卻守在門外。

這是一處雅間,沒有彈唱的歌女,桌上也隻放了三四小菜,一壺清酒,還有一中年人端坐堂中,器宇軒昂,衣著莊重,眉宇間更是一股肅殺之氣。

但看到這個人,柳素鱗卻瞬間失去了興趣。

他知道這個人……

“魚兒,怎麽見到舅舅很失望?”中年人抬頭,柳素鱗卻隻能掀起衣擺,準備行個大禮,卻被中年人攔下:“免禮了,他們都叫我晉員外,你坐下。”

柳素鱗無奈,隻能坐下。他有些後悔,這個時候他最不想遇見的,也是這個人。當時就該把外麵那四個直接打暈,再撒丫子開溜,這樣就不會遇上這位“舅舅”了。

“舅……舅舅,多年不見,不知是否安康。”柳素鱗覺得自己的舌頭在打結,他想離開,坐在這裏,每時每刻都在煎熬。

晉員外歎了口氣:“怎麽,你就這麽不願意見我?”

“不敢,隻是自上次一別,已經過去十二年了。”柳素鱗知道,反正現在陪晉員外已經無法避免,那他隻好麵對了。

晉員外本來是想跟柳素鱗嘮嘮家常,卻沒想到這個侄子變得這麽生疏,多少有些無可奈何。

畢竟柳素鱗的母親,是他妹妹,現在外甥一個人跑到汴梁,必須給點關心,於是道:“我聽說你被禁足舍人院,可有人刁難你?”

“沒有。”柳素鱗想都沒想,但剛說完,空空如也的腸胃就發出了一聲“咕嚕”,柳素鱗暗自咬牙,他才不想在這個舅舅麵前示弱,早知道剛才路上就該買點吃的!

晉員外知道柳素鱗在逞強,於是拿起筷子:“雖然你不想見我,但既然已經來了汴梁,就不要像個孩子似的賭氣,陪我吃飯。”

柳素鱗隻好拿起筷子,悶頭吃飯。

菜色不錯,就是吃在嘴裏,什麽味道都沒有,感覺跟嚼蠟沒什麽區別。

“你可知,禦史參了你折子。”晉員外看似風輕雲淡的詢問,而柳素鱗卻歎了口氣,放下碗筷:“是我殺了何連興,要依國法,將我發配沙門島吧?”

“不錯。”晉員外點頭:“究竟怎麽回事。”

柳素鱗終於歎了口氣:“那舅舅可否告知,名貼是家父何時所書?”

“十年前,你父親為我所製。”晉員外寥寥一句。

原來是十年前。

“我在查為什麽何連興要殺了藺君之,就在查到案發於交子務時,三法司派人抓我歸案,想來是要置我於死地。”柳素鱗將自己推測如實告知:“是我讓錢正把何連興單獨關一處,免得再被其他犯人毆打,卻給凶手製造了機會,潛入牢房將何連興殺害。而我曾處理過凶手的冤案,現在奏折上應該寫著人非我所殺,卻是我策劃主使的吧?”

“不錯,你可知動機是什麽?”晉員外對柳素鱗能查到這個地步,並不意外,他想知道更多,柳素鱗的能耐到底是多少。

“何連興在交子務門口殺人絕非巧合,要是誣陷我,必然與交子務有關吧?”柳素鱗這麽推測,晉員外滿意地點頭:“禦史台的大臣說,你就是李忠的鷹犬,目的是要對交子務動手,這次不僅要查你,還要查大理寺卿李忠。”

“看來李大人確實自身難保。”柳素鱗認真思索了起來,彈劾李忠,顯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朝中臣屬的黨派之爭,而他則是這場征伐中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