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屍毒

我把青果抱到她的臥室,放在**,倒了一杯熱水喂她喝,她緊咬牙關,臉色青紫,對我的呼叫毫無反應。

沒辦法,我用力掐她的人中,都快掐出血了,她才緩了一口氣,渾身沒有剛才那麽僵硬,但依然叫不醒。

過了半個多小時,就像過了半天那麽漫長,去請陰陽先生和醫生的兩人都沒回來,下課時間到了,孩子們紛紛湧來,看熱鬧的,出主意的,但大多都被嚇到,也知道是何金花咬了青果,有幾個大點的同學要去找何金花算賬。

我讓三年級的幾個孩子去周圍找找何金花,但是不準嚇唬她,更不能打她,孩子們答應了,說帶她回來交給我。

然後讓低年級的孩子繼續去教室上自習,一個都不準到處跑。三年級剩下的孩子當小老師,幫忙照看低年級的孩子。

眼看就要下雨了,這裏處於低窪地帶,要是下起大雨來,山上的水都要匯入前麵的這條河,遇上大洪水的話,極有可能淹到操場來。

人生中第一次遇到這樣緊急的關頭,說我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目前,我是這個學校唯一的男人,必須頂天立地,為孩子們撐起一片天。

雷聲滾滾,不大一會兒,雨點子就下來了。

我擔心著去外麵找何金花的孩子們,正要找幾個大孩子去把他們叫回來,操場裏傳來了劈裏啪啦的聲音。

劉小健踩著雨水跑來了,瘦小的他渾身濕透,雨水在臉上流淌,他氣喘籲籲地說,把醫生請來了,馬上就到。

我讓他趕緊去看看在外麵找何金花的同學們,把他們5個都叫回來,劉小健轉身要跑,我叫住他,叫他不要一個人去,去近處的住戶找人幫忙。

劉小健一副為難的樣子,周圍的住戶就三家,都是老弱病殘,叫他們來幫忙?他說不如去河對麵街上找人,我趕緊阻止並警告不準過河,河裏的漫水橋很矮,起水就要被淹,下雨天過河,非常危險。

他答應了,又衝進了雨裏。這時一個披著雨衣的人慢吞吞地出現在操場裏,斜挎著一個小箱子,我鬆了一口氣,醫生來了。

當醫生走上來,脫下雨衣現出本來麵目,我還是有些失望,他看起來很蒼老,一雙眼睛都已經渾黃。他自己介紹說叫他邵醫生,他要看看病人。

他給青果把脈,翻看她的眼睛,察看傷口的時候,他的臉色慢慢地就陰沉了下去。

他拿出酒精,慢慢擦傷口,一動,傷口就流黑血,他仔細看了好一會兒,

又從鋁製的盒子裏拿出一根銀針,紮進傷口,拔出來後,看了許久。

我看那銀針並沒有變色變樣,邵醫生卻大驚失色,差點把手裏的銀針扔了。

“邵醫生,怎麽了?”我問。

“顧老師,你老實告訴我,她這個傷,是咋回事?”邵醫生問,聲音很低,但是很沉重。

我把事情的原委簡單地說了一下,邵醫生篤定地搖頭:“顧老師,你就不要瞞我。”

“真是被孩子咬傷的。”我說,“很多人可以作證。”

“你要是這樣說,我就沒辦法救人了。”

“邵醫生,那你說,她這是被什麽咬的?”

我不想和他爭辯,怕把他氣到了,甩手就走。

“這不是人咬的。這是中了屍毒。”

我一下子站了起來,這不是庸醫嗎?何金花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屍體,怎麽能這樣說?

“顧老師,你不要激動,也不要嫌棄我老了,我行醫50年,給三代人看病,我拿得準。我要是看錯了,你直接把我牌子砸了就是。”邵醫生不緊不慢地說。

“邵醫生,我不是這個意思。何金花這個小姑娘,確定是我班上的娃,是個活人。”

“活人是活人,她要是中了屍毒,不就帶了屍毒的?”

“那……

怎麽辦?”我問道。

“中了這個毒,一萬個人中有一個沒事,其餘的……”他頓了頓,說,“7天不死,就是49天死,身上全部要變成死肉,最後成一個硬邦邦的人。而且……不等咽氣,就要處理掉。”

他說得輕描淡寫,聽得我心驚肉跳。

“怎麽……處理掉?”

“這樣的人,一旦被咬了後,就開始發生變化,不吃不喝,身上被毒慢慢占滿,隻要還有一個氣,就有可能變成羅刹。到那時候,先吃雞鴨豬狗的血,後麵就要吃人。”

羅刹?我自然是聽過關於羅刹的傳說,但不是邵醫生說的這樣,而是人死後,葬的地方是養屍地,或者是龍脈上,屍身不腐,會長出毛發和長長的指甲,到了一定的時候,就要出來禍害人。

民間有很多關於羅刹的傳說,還有很多說得活靈活現,有人現身說法,指出當初屍變的地點、人物等,而一些大城市,也曾有過這樣的傳聞,但最後都被掩蓋過去了。

我看著**昏睡的青果,不敢想象她會變成那個樣子。在這種閉塞的地方,她要是被認定為“羅刹”,極有可能會被“處理”掉。

怎麽處理羅刹?民間的方法大多數是焚燒成灰,但是在焚

燒前,會有一些手段,用符咒封印後,用燒得通紅的犁鏵從其頸部穿過去,這樣,就斷了那口氣,也散了那縷魂,燒了後,其肉身和靈魂全都化為烏有。

“邵醫生,請你想想辦法,救救她啊。她還這麽年輕,她不能死啊。”我小聲哀求著。

邵醫生沒說話,在小箱子裏搗騰了一會兒,調製了一種綠色的糊糊,他讓我用酒精給傷口消毒,他好把藥敷上去。

我小心翼翼地清洗傷口,生怕把青果弄疼了。

“我眼睛不好,你仔細看看,那傷口的邊沿,有沒有長腳腳?”他說。

“長腳腳?”

“就是生出根係,往四周竄。要是在竄,就要特別注意了。那是毒在蔓延。不過,一般不會這麽快。”

“要是……有呢?”我顫聲問。

因為,我分明看見那傷口的四周,真的長出了絲絲縷縷的“腳腳”,就像大樹的根莖一樣,一根根地分岔,一個分為數十個,數十個上麵又分出許多來。

邵醫生的眼睛不好看不清,但是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暗黑色的根係,已經往外擴散,足足有巴掌大了!

“要是有,這就是7天的事。可能還更快。那就是神仙難救,隻能采取辦法,顧生不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