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八卦鏡
“陳爺爺,您隻一眼就看出了雙胞胎的問題,太厲害了!麻柳灣那兩個女子,您也隻需要看一眼,一切就一清二楚了。”
“你這小子,一套一套的。你不要激將我!我現在年紀大了,不想出遠門。而且,你說那地方不幹不淨,我現在有子有孫,不想再去幹那些事了。”
“陳爺爺,其實我的生死都無所謂,隻是那些孩子,他們還小,他們是無辜的。”激將法不行,我就打感情牌。
“年輕人,每個人你都想拯救,你以為你是救世主?觀音菩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你呀,不過是路過而已。”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
“你的刀呢?你自己都是一個弱者,你憑什麽拔刀相助?”
陳地仙的話,一下子就戳到我的心窩子上了。是的,我也是一個弱者,一葉在風雨飄搖中的小船。
不管我怎麽哀求或者激將他,他都無動於衷,還被他戳了一刀。
我心裏挺失落的,但是轉念一想,人家現在年紀大了,什麽都有了,功成身退,自然不會去做這些冒險的事情,於情於理,也是情有可原的。
“年輕人,我在你身上看見了我當年敢拚的樣子。可惜啊,我的孫兒整天就曉得花錢。他有你一半的作為,我就放心了。”“我贈你一件法器,關鍵時刻有用。”他從身後的架子上取出一個漆黑的盒子,緩緩打開,從裏麵拿
出一麵鏡子。
這是一麵銅鏡,通體泛著古舊的光芒,讓人不禁想起“小軒窗,正梳妝”“對鏡貼花黃”等這些美麗的意境。
但如果說是法器,不管從正麵還是從反麵看,都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地方。
他告訴我,這叫八卦鏡,本事大著呢。妖魔鬼怪隻需要一照就可以現出原形,到時候對方是人是鬼還不是一目了然的嗎?
我問他,要是發現對方不是人,那又怎麽辦?
“逃命。”他簡單粗暴地說。
“八卦鏡是我的,我送給你了,它就屬於你。但是它跟我太久,認主。有了新的主人後,它可能不那麽聽話。你要想達到和它合二為一的程度,就要養它,把它養成你的。”
“怎麽養?”
“用感情養,最後達到人鏡合一的境界。”
我還是不明白。
“用的感情和它溝通,用你的精血養它。”陳地仙說。接著又告訴我,月圓之夜讓它曬月亮,日升之時,讓它沐初陽,也就是吸天地之精華,日月之靈氣。
他打了幾個哈欠,站起來走了一圈,活動筋骨,我知道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雖然請不動他,我挺遺憾的,但是在他這裏也得到了很多東西,人不能太貪心,一次就滿是不對的。
當天晚上,我回到醫院,坐在重症監護室外麵長長的走廊上,這樣我可以離媽媽近一點。重症室外,沒有幾個人走動,顯得很安靜
,偶爾有推車進出,護士跑起來帶來一陣風。
我抬頭看著蒼白的天花板,計劃著下一步該做什麽。
手機充了電之後,我迫不及待打開。
我在同學群裏一冒頭說話,立刻就引來很多人的驚訝之聲。他們問我這段時間到底去哪裏了?如果再不出現,他們就要報警了。
有的人說以為我死了,有的問我是不是被山裏的女野人搶走了?還有的問我是不是在山裏當了人家的上門女婿?
越說越離譜,越說越搞笑。
他們都生活得很好,有的去留學了,有的在省上,有的留在江城,每個人都有穩定的現狀和美好的未來。
除了我這個倒黴鬼,他們都是歲月靜好,一切都生機勃勃。我翻看著他們朋友圈,歌舞升平,燈紅酒綠,日子過得風生水起。
我等到氣氛渲染得差不多的時候,才告訴了他們,我在深山當了代課教師。
群裏頓時就炸開了鍋。他們沒想到曾經的學霸,居然被發配邊關。
我趁機把那山窩窩裏的破舊校園、還有孩子們的照片,發到了群裏。
在深山裏手機雖然沒有信號,好在還可以拍照記錄生活。拍照的時候,孩子們都很興奮,但真正麵對鏡頭,又非常靦腆。
他們都非常驚訝,沒想到還有這麽貧苦的地方,還有這麽瘦弱的孩子,他們還穿著那麽破舊的衣服。
“顧平生,你該不會是擺拍的吧?都什麽
年代了,還有這樣的地方?”
我不是嘩眾取寵,而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得到大家的關注。我們同學中有很多家境很好,一晚上一場酒局就是幾千上萬,我想拉一些讚助,讓孩子們的生活更好一些。
我對他們說,這絕對不是擺拍,是活生生的現實。那裏的孩子還沒有操場,沒有籃球足球。到了一周的末尾,連鮮菜都沒有。當你們把大魚大肉倒進垃圾桶的時候,他們正在為吃上一口熱飯高興。
人類是很容易引起共情的。特別是對於弱者,他們有一種優越感,也有一種保護欲。
我一邊發孩子們的照片,一邊介紹他們的情況。群裏有一個暴發戶康誌鵬,老是喜歡在班花麵前出風頭,引起注意,這一次也是一樣,當班花表達同情並發了一長串哭泣的表情,說我們能不能為這些孩子做些什麽的時候,康誌鵬首先站出來自告奮勇的地說,要資助兩個孩子上學。他選的正好就是黃苗苗和黃豆豆姐弟倆。
其餘幾個也喜歡班花的人,自然是不會讓他獨占鼇頭的。都紛紛出來表示要資助這些孩子,不到一會兒工夫就已經有10多個孩子被他們認定資助。
同學群裏熱鬧紛紛,有的人為了表示說話算數,當即就用轉賬的方式把錢給轉過來了,我趕緊收下,我知道這些家夥說不定是一時腦熱,明天又說話不算數了呢。
有了開頭之
後,其餘人也紛紛轉賬,不到一會兒我就收到了幾千塊錢。
但是作為最活躍的一員,陳胖子一直沒有出現。有同學還專門點了他的名,他也沒有冒頭出來。
“謝謝同學們的關愛,再過兩天我就要回學校了,我將把收到的善款記錄下來,把開支也公布出來。”我說道,“你的善良,將照亮孩子前進的路。”
同學們紛紛說我變了。
是啊,短短的時間裏我真的變了。他們沒有看見我現在滄桑落魄的樣子,如果看見,還不敢相信這就是我。
陳胖子幹什麽去了?我猜想,他一定去過豐富多彩的夜生活了。
快天亮的時候,妹妹來了,她背了一個很大的包,包拖到屁股上,她手上捧著一個飯盒。她穿著簡單的校服褲子,已經洗得泛白了。
她早起了一個小時,專門給媽媽熬了米湯,目前,她能進食米湯,她就每天起來熬好送來,再跑去學校。
“哥哥,我們已經搬家了。”她說,“搬到了離醫院近的地方,方便照顧媽媽。搬東西的時候,我發現了爸爸留下的一個筆記本,裏麵有幾張照片,我帶著呢。”
她把幾張照片遞給我,我的長相像極了我的父親,可惜他英年早逝。
最後一張照片是一張大合影,已經模糊不清了,每個人的麵部都看不清楚,但是,照片背麵的鋼筆字還清晰可見:1969年9月18日,麻柳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