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身份有異

“當然是好,少爺,聽說城外有溫泉莊子,其實回頭若是買個溫泉莊子也不錯。”阿牛想了想,回道。

朱英一聽,滿意點頭:“有道理!回頭可以買個溫泉莊子,比單獨隻是賞景的園子要更合適。”

這樣性價比才更高嘛!

既能賞景,又能用上,更好!

就聽到有人嗤笑一聲,說道:“還真是個土包子!”

阿牛冷冷看過去,發現說這話的是個中年男子,穿著華麗,挺著個肚子,旁邊跟著個仆人,看這架勢也是來參加這次聚會的商人。

“何必理會犬吠?”朱英含笑勸著阿牛。

這一句的殺傷力可是比對方的嘲笑強多了,那中年男子直接變臉,怒道:“你罵誰犬吠呢!”

朱英一臉莫名其妙,道:“這位兄台,我罵狗,你急什麽?”

“你!”

這話可真是將這人噎得夠嗆,若是再計較下去,就等於是認了自己是狗。

“好,好!牙尖嘴利!朱家鋪子的少東家是嗎?果然是個無禮之徒!”

對方一甩袖子,直接冷著臉先行一步,去了前麵。

身後有人忍笑,忍笑那人走上前,對朱英說道:“你這樣說,可是將他得罪狠了。”

說話之人是個青年,看起來二十二三歲模樣,比朱英大上幾歲,穿著藍色袍子,看著倒也不像是商人,同樣像是個讀書人。

二人這麽一打照麵,朱英就對這人有點好感。

朝著對方一拱手,笑問道:“不知兄台怎麽稱呼?”

“在下姓沈,名沈文玉。”

沈……這個姓氏讓朱英愣了下,下意識問道:“可是蘇之沈氏?”

蘇之沈氏,就是說,蘇州的沈家。

雖在不久的將來,蘇州的沈家會全族盡滅,但在現在,蘇之沈氏還是很多人眼中守法的榜樣。

宋濂的文集中就曾提到:“是時,唯蘇之沈氏以奉法稱,天子親召與語,賜之酒食,時減免其田賦,名聞四方。”

沈文玉聽了,謙遜回道:“不才正是蘇州沈氏的子孫。”

沈萬三的子孫啊!

文字輩,不知是沈萬三的孫子還是重孫子。

朱英對這些還真不是太了解,他隻隱隱記得,曆史上的沈萬三一家,是被卷入了“藍玉”案,所以才慘遭滅族。

一想到藍玉,不知道怎麽回事,朱英就突然對“藍”這個姓氏有點在意。

這個姓氏可不是常見的姓氏,朱英想著之前來過自己家的那個藍舅爺爺,有點懷疑對方跟涼國公藍玉是不是有點關係。

說不定是藍玉的族親?

好家夥!

他這麽一想,腦袋都瞬間大了!

看看他遇到的都是什麽人,會被燕王朱棣繼位後被滅了十族的方孝孺,很可能會是那個很快就會被皇帝幹掉並牽連了無數人的涼國公的族親,還有眼前這個倒黴蛋家族中的一員。

但偏偏他對這些人竟然初始印象都不錯,就像是現在,他得知對方的確就是沈萬三家的人後,就該對此人敬而遠之了。

可這人卻意外有些對他的脾氣,朱英幾乎是立刻就回了對方:“久仰蘇之沈氏大名,不想今日竟見到了沈家子弟,果然是與眾不同。”

“看起來不像是個商人?”對方先說了。

朱英笑起來:“對!看起來不像是個商人。”

對方看著朱英,亦是笑著說道:“觀朱兄弟模樣、氣度,也不像是個商人,朱兄弟應該不是商籍吧?”

明朝這時候,同樣是分士農工商,商人在最末。

不過,明朝商人的地位,要遠遠高於唐代以及其他朝代。

至少明代沒有規定的商人之子不準出仕或者參加科舉,《大明律》隻規定了“娼、優、隸、卒”及其子孫,概不準入考、捐監。

商人並不在此列。

不過,就算是這樣,進入官場後,不同出身的人抱團時也會對其他出身的人有所排斥。

一般來說,若是普通富戶、地主,家裏也開著鋪子,卻不算是商籍,而是屬於“農”。

朱英回道:“是,我家是農戶。”

“士農工商,大概用不了多久,朱兄弟家就能改換門庭了。”對方說道。

朱英在心裏歎一口氣,可惜,他家既是與方孝孺認識,他還成了方孝孺的弟子,當官就算了吧,他還是提前做好隨時逃亡的準備吧。

到時候最好將方孝孺一起打包帶走,至於那個小皇帝就算了,他可不想到了海外再給自己找個小祖宗。

他心裏這樣想著,嘴上則謙虛了幾句。

二人說話間,就來到了聚會的地點,園中之園,已經擺了許多桌椅的地方。

此間主人正與早到的人說話,有仆從走到他跟前耳語了幾句,此間主人立刻就朝著朱英跟沈文玉走來。

沈文玉看一眼走過來的人,低聲提醒著朱英:“此人名喚王學成,就是此間主人,黃三義在這裏邀請賓客,與他關係就很不錯。”

朱英並不是這個王學成邀請的,送請帖給他的人就是黃三義。

王學成走過來,沒有立刻與朱英說話,而是朝著沈文玉一拱手,笑著說道:“哎喲,這不是沈老弟嗎?你竟也被黃賢弟邀請了?”

沈文玉淡淡笑道:“正是,許久不見王老兄,你倒是又富態了一些。”

“哎,虛胖,都是虛胖!”

二人寒暄一二後,王學成的目光才落到了朱英身上。

這一看,王學成心裏就暗暗一驚。

他作為大商人,有著一些相麵之能,看人喜歡仔細端詳對方麵相。

麵相這個學問,可不是單純看對方好看與否,便是貌醜之人,也可能極貴!

這個朱英不就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普通富戶鄉紳家的少爺?

怎麽這麽看,麵相竟是貴不可言之相!

這樣的相,他過去隻在一人身上見到過!

許是因為他不曾見過當今皇上,隻見過燕王殿下,那個有著貴不可言之相的人,就是燕王。

而現在,他竟然在一個普通鋪子的少東家身上,再次看到了這種麵相!

這怎麽可能呢?

難道此人身份有異?

被王學成這樣盯著看,朱英就微微蹙了下眉,有些不高興了。

這人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