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 衝冠一怒

昏暗的燈光下,守院老頭飽經歲月洗禮的臉似被放大了無數倍,眼中射出貪婪的光芒,那誕皮賴臉的笑容使得他看上去猥褻無比。

泠然一個激靈,驟然清醒了不少,嘶啞著嗓子斥道:“你……你做什麽?走開”

老頭反而挨得更加近了,向桌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一指,笑嘻嘻地道:“你從了我,我就讓你喝藥,沒有藥就這麽燒下去,你隻有死路一條。”

泠然拚命想拍開他漸漸放肆的手,卻連自己的手都抬不起來,勉強掙紮著挪動了一下位置,道:“你就不怕王爺怪罪你不想……不想活了麽?”

“少搬出王爺來唬我了,你要真是王爺身邊的丫頭,還能被送到這裏來?你恐怕不知道吧大丫頭們生病了不過是躺在自己的房裏頭歇幾天,主子自然還是會讓請大夫吃藥的。說什麽侍奉王爺,我想不過是跟我一樣,你認得王爺,王爺認不得你吧?哈哈……好滑溜的皮膚沒想到我賀老八半截入土了,上天還這麽厚待我……”

他的手再次摸上了泠然的臉,並且有往脖子裏摸去的趨勢。

泠然又羞又怒,猛然一咬牙,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就滾下了床。

賀老八嘿嘿笑道:“有趣,有趣,還是隻性烈的貓難道你寧願死了也不願意從我一次嗎?”

泠然一邊奮力想起身往門口跑,一邊罵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來侮辱我,我就是王爺身邊的大丫頭,不信……不信你去問一問,你再過來……再過來就要了你的命”

賀老八一手叉腰,一手摸著自己的下身,一副極度猥瑣的神情,道:“還大丫頭呢,我這就叫你見識見識被壓是什麽滋味”

泠然終於站了起來,踉蹌著跑過去開門,手剛一觸到木門,後腰已被賀老八圈住,暈睡了一天,她本來就沒什麽力氣,很輕易就被攔腰抱起擲到了**。

“救命——”泠然用盡吃奶的力氣叫了起來,剛叫了一聲,就被賀老八騎在了身下,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疼得她骨頭都快裂了,所有的喊叫都卡在喉嚨,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來。

“讓你叫也無妨此處遠離王府其餘的房子,你叫起來我卻更加興奮了……啊小美人……既然你不願意,我就來一次霸王硬上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賀老八越說越興奮,張開臭烘烘的嘴就要親下來。

泠然已經急得滿眼都是淚花,手腳亂踢亂蹬,恨不得一頭撞死了幹淨,可是兩人的力量懸殊,不到一會,她的雙手也被捉住摁在頭頂,賀老八的臭嘴親過來,雖然她極力躲避,但還是落在了兩邊的臉頰上。

“王爺……救我”感覺到賀老八一隻手已經在扯著她的領口,泠然絕望地哭了起來。

“還王爺現在叫天王老子也不管用啦”賀老八yin笑著,手上力度更大了,“撕拉”一聲已經撕去了她胸前一大塊衣服,露出裏頭的褻衣來。

泠然急怒之下正想用盡全身力氣咬了舌頭,隻聽“嘩啦啦”一聲巨響,那扇木門好像被颶風刮碎,無數塊木片飛舞了進來,外麵一股強勁的風瞬間灌進了室內。

賀老八驚疑不定地回過頭,隻見楚玉攜著漫天的寒氣,似一道炫目的閃電出現在房中,渾身衣袍被他帶起的罡風鼓**著飛舞著,目呲盡裂,狀似奪命閻羅。

他五指一張,賀老八老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急速被吸了過去,砰地一聲撞上泥牆,那堵牆“轟”地一聲破了一個大洞,賀老八就跌進了洞裏麵,整間房子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眼見隨時可能傾倒。

泠然心裏一喜一鬆,眼淚又淌了出來。

楚玉瞬間掠過來將她卷進黑色的披風裏疾步出了屋子,剛轉過身,那間小平房就轟然倒塌下來,顯見他剛才吸走賀老八用了多大的力道。

泠然軟軟地靠在他身上,腳上發抖站立不住,卻被他輕輕攬了。

院內站了幾十個太監,高舉著各色燈籠,楚玉胸膛起伏,氣息不定,隻覺得懷中的小丫頭滾燙嚇人,稍稍解開披風審視,見她衣裳基本完好,暗暗籲了一口氣。

邊上沒有一個人敢發出半點聲響,隻有那跌進土牆的賀老八被覆下來的瓦石埋在裏麵,拚命地挖著拱著想往外鑽。

楚玉麵如寒冰,盯著那拱起又落下的地方,直到看見動靜漸漸小了,忽然道:“挖出來別讓他這麽死了”

太監們一聽,連忙湧上去搬的搬挪的挪,轉眼就將成了一個泥人的賀老八從裏麵提溜了出來,擲到楚玉腳下。

賀老八忍不住呻吟呼痛,想是摔斷了胳膊腿,跪也跪不住了,歪倒在地上,抬頭看了一眼楚玉,殺豬般地叫起來:“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奴才不知這位姑奶奶真的是您房裏的人啊……饒命王爺~~~~~”

“狗東西瞎了你的狗眼”王紳驚懼不定,怕連累到自己身上,連忙衝出來罵道,“大*奶和三夫人命人送她來養病,你竟敢如此不敬死十次也不為過,王爺怎麽能饒你”

泠然靠在楚玉身上說不出半個字來,大驚過後更是脫力,隻覺得楚玉的手臂緊緊箍著自己的身子,竟是無比安全,眼淚似斷線的珠子一般淌在他微微糙著臉的素紗上,真想就此暈過去。

“王爺饒命”賀老八拿頭雞啄米般撞著地,撕聲叫著,“奴才真的不知啊”

楚玉從齒間擠出一句話來,“不知?本王明明聽到她在喊……王爺救我”說到後麵四個字,他心頭一酸,渾身竟微微發抖,寒聲道:“將這老匹夫送到相府刑房去,一寸一寸割下他的肉來喂狗若行刑者割不滿三千刀就叫他死了,同坐”

眾太監聽見王爺來自地獄般的命令,皆全身一震,忙齊聲答應道:“是”

王紳麵上的肌肉一哆嗦,他是自小侍候王爺的,從沒見過他發如此的雷霆之怒,想著是自己讓泠然搬出澹懷殿的,隻怕火燒到自己身上,忙一揮手,幾個彪悍的太監衝上來提起賀老八就走。

賀老八到此嚇得連叫也叫不出來了,被太監一提起,褲襠下就濕了一片,滴滴答答地一路拖了出去。

泠然心頭感動無比,各種情緒交集,眼前一黑,果然如願暈倒。

楚玉一驚,將她輕輕抱起,說了一聲:“宣太醫。”就往澹懷殿走去。

王紳躬身追在王爺身後,暗暗下決心:這個丫頭以後可絕對不能得罪,必須把她當那些夫人一般奉承,哦不,必須比對她們更加小心十倍、百倍地侍候,幾曾見王爺為了哪個夫人動過一點氣,費過半點心思啊?

澹懷殿內燈火通明,太監們裏裏外外忙碌了一夜,宮裏的太醫被召了一波又一波過來。

天色微明之際,楚玉歪在正殿的紫檀木大榻上聆聽著太醫們的病情分析,玉麵上一直罩著一層嚴霜。

領班的太醫拱手道:“王爺盡管放心,這位貴人yu體強健,雖然一時退不了燒,但照方服藥,過個三五日,慢慢就會痊愈的。”

楚玉冷冷哼了一聲,不予置評。

另一位太醫有些揣測到王爺的心思,提醒道:“王爺,自古來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等才疏學淺,隻能依循醫家千年傳下來的古法治療。若是想讓這位貴人早些痊愈,我們沒有辦法,不如您向相爺要一些神藥,也許明日就好啦”

楚玉雙眸微微一睜,似乎剛想起這一層。

站了一夜的王紳察言觀色已久,忙獻殷勤道:“奴才,奴才馬上跑一趟。”

楚玉點了點頭,也不再看那些太醫,徑自走進裏間去了。

幾個太醫站在大殿上麵麵相覷,有一個忙著向一旁的太監打聽,“這位貴人是哪一個啊?怎地王爺如此緊張?”

那太監木頭一般,搖了搖頭。

一個太醫道:“咱們把最好的退燒去寒藥全都用上了,這……王爺不叫我們走,難道我們就守在這裏?”

另一個頭發雪白的太醫想是實在站不住了,尋了張凳子坐了下來,歎道:“你還好,本來就是今夜在太醫院值日的,我們幾個可都是從家裏的被窩中被襄王爺派人給揪出來的,我昨日剛來王府看過嚴四夫人的病,卻沒見王爺露臉,這一位,既然住在王爺房裏,想必是王爺的至寵吧”

楚玉已接連三日未曾睡個好覺,實在疲憊不堪,他走進東次間,站在泠然床前,聽著她細細的呼吸,看著她微微潮紅的小臉,想起昨晚不見了她的心情,又想起聽見那老東西想要猥褻她時自己滔天的怒火,也暗暗納罕。此刻他無暇追根究裏,隻盼她快快醒來,還如前幾日一般活蹦亂跳的,望著望著,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一隻手來輕輕覆到她的額上。

秦子陵和陸子高都被派守在屋裏,看見王爺出神的模樣,陸子高心想:這不跟當日紅綃公子在街上看著她的眼神有點像麽……想到這一層,他眼睛突地一亮,哎呀自己真是太笨了她怎麽會跟自己爭寵呢?該擔心的恐怕是園子裏那一大堆夫人吧?

觸手還是火燙,楚玉皺起了眉,恨不得出去把外麵那堆老廢物給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