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 公子的秘密

泠然根本不知道清衡子有什麽事跡,可是聽他問起襄王府來時麵上也沒有什麽戾色,推測也沒什麽仇恨,於是直言承認:“我是襄王府一個丫鬟而已。”

“一個丫鬟怎麽會進入地道尋找清衡子……”易掌櫃恍然想起了什麽,一把揪住泠然問:“實話實說,你是不是從襄王府的什麽密道走的?”

這人能曉得這麽多東西真是泠然始料未及,驚恐之下,沒有什麽選擇的餘地,隻能連連點頭。

“快快去把查探的人追,立即將打穿的牆給修補好了。新開的那兩個洞穴不要用了,全部撤回到離這丫頭出來的地道遠一些的地方。”易掌櫃連珠炮似地吩咐那漢子。

那漢子見他神情緊張,也不多問,連忙答應著跑了出去。

室內隻剩下泠然和易掌櫃兩人。

泠然見易掌櫃負手回過頭來,已麵露殺氣,心知不好,奪路就想逃跑。

“你既是來自襄王府,卻是饒你不得。”易掌櫃喝了一聲,已將她去路擋住,手底一晃,已經自腰間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軟劍。

“做人要講道理……你且聽我說……”泠然一想外麵都是他們的人,那麽多男人,別說個個有武功,就是一群農夫,自己也絕對逃不出去,不論如何還是得想法子說服他。

易掌櫃卻再不開口,好像無論她說什麽也不抵事一般,作勢就要撲上來。

既然說服不了,還不如拚了。

泠然看易掌櫃明顯是個練家子,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估計一劍就要被他給收拾了,但是她這人的性子就是這樣,明知不可為偏要為之,也就去袖衝摸出匕首來。

隻聽“趿拉拉”一聲,一件東西被帶了出來,掉在地上。

兩人眼睛都條件反射地溜了那東西一眼,泠然看見是紅綃送給自己的竹哨,還沒什麽,因為當時紅綃就曾說這東西要丟到空中,想必功能類似於焰火,現在身處地底,那也沒啥用了。

那易掌櫃在就要出劍的一瞬間,看見這竹哨,卻忽然石化,寶劍前指,左手捏了個劍訣,一腳懸空金雞獨立站著,好似一招“仙人指路”的架勢,模樣卻滑稽得不得了。

要不是眼前的情況實在太糟糕,泠然怕就要笑出來。

易掌櫃像逮老鼠的貓一樣迅捷地撲了,泠然就待舉起匕首自衛,就算殺不過也要憑著這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削了他的寶劍出口氣。

不過易掌櫃這一撲,卻是衝自地上撿起那支竹哨來,在手上仔仔細細看清楚了,全身似乎都起了輕顫,抬頭看著泠然,道:“這是哪來的?哪來的?”

泠然看他一副狀若瘋狂的模樣,莫不是紅綃跟他有仇?她想古人大概要比後世的人更加講信義一些,就大聲問:“若是我回答你,你能放過我麽?”

“若是你說得出來,且說得不假,我自然不會再與你為難,不過你要說的是假話,卻怪不得我心狠了”

“你發誓”泠然見他對這個竹哨這麽重視,當然要善加利用了。

易掌櫃果然指著天賭咒發誓。

泠然這才道:“這東西是相府裏頭的紅綃送給我的。”

易掌櫃一聽,臉上的肉一抖,似乎更加激動了,道:“他怎麽會給你這個?”

泠然看他的模樣,竟似與紅綃有什麽淵源,她別的本事沒有,察言觀色的本事還算一流,忙道:“我本來是在相府當差的,那一日救了我,我卻被襄王帶回府中。王府中的複雜自然不是外頭的人能夠想象的了,有一次差點出了意外,

就送了我這個,說要是再有什麽事的話,就把這個拔掉塞子丟到空中……”

“這個丟到空中他就會來?”易掌櫃幾乎激動得全身發抖。

泠然受驚,心想大概是這個意思,卻不知道走出這麽遠,他還能不能看到,不過為了小命,她忙點頭。

還沒來得及再說任何話,易掌櫃就寶貝一般托著那個竹哨跑了出去。

泠然估摸著易掌櫃是出去施放竹哨中的東西去了,她探頭探腦地出了土室,但見外頭齊刷刷站了一圈高矮胖瘦俱全的漢子,似乎就是來盯著她的。

她歎了口氣,老老實實待回了裏麵,現在隻能期待紅綃

能看見施放的信號才好,萬一他不來,自己還是死路一條。

這個過程也許並不太長,但是泠然想起自己從到雪香廬尋找密道開始,之後又摸出那麽長的路,也許現在外頭天都不早了,不知道楚玉會不會回府來,要是尋不到自己,還該

麽?

又怎麽解釋呢?

問題是現在回不回得去還是未知數

她站得也累了,就趴到易掌櫃的長案上休息了一會。

久久沒有聽見外頭有什麽動靜,心中未免越來越慌,猜想著是紅綃

沒有看到……

正胡思亂想,隻聽外頭有人叫著:“今日提早收市了,大夥兒且到虹梁樓喝一杯酒,帳算在我們老板身上。”

又聽見外麵嗡嗡的人聲,似乎有人說“虹梁樓的酒可是有名的貴,賺了賺了……老子今天還什麽都沒買……”

另有人說“那裏的姑娘豈不是更帶勁?”

“千金買一笑……老板不請的話你花銷得起麽……”

外麵人聲鼎沸,顯然幾個洞穴的人都集合到了一塊兒,而且似乎都往外去了,裏麵頓時寂靜下來。

泠然連忙起來跑到門口察看,隻見這邊廂人去洞空之後,另一邊響起了易掌櫃的聲音:“

,您慢點……”

她忙回頭一看,隻見紅綃

一襲白衣,款式倒不似外頭穿的袍子,好像是裏頭穿的深衣,頭上戴了一個垂著白紗的鬥笠,正從滿是汙水上的木板上行了

他雖戴著鬥笠,但那身段風姿卻不是別人可以有的,就算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他款款走來,也像仙人漫步,腳下卻極快,易掌櫃眨眼就被他甩在了後麵。

泠然看見他就好像見了最親的人,嘴巴一扁就跑了上去。

“慢著點……”紅綃的話音未落,泠然腳下的木板一斜,她整個身子就倒了下去……

紅綃

縱身一躍,一把將她撈在懷裏。

泠然緩緩直起身來,咯咯笑道:“我就知道有

在,摔不了我的”

“卻不知怎麽說你”紅綃輕輕放開了她。

泠然調皮地一伸手,就搶去了他頭上的鬥笠,隻見他長發散亂,星眸欲醉,昔日蒼白的臉上一抹紅暈,似乎是剛喝過酒的樣子。

她瞧了瞧紅綃的模樣,又回頭看了看追上來的易掌櫃,好不容易把沒經大腦就溜到唇邊的話給咽了

,這裏汙穢不堪,恐怕要熏壞了您,不如到就近的鋪子中坐一坐?”易掌櫃追了上來,摸著一臉汗。

紅綃

卻道:“不用了,我們這就

。”

易掌櫃疑惑地掃了一眼泠然,“

,她是何人?如今知道了我們的事,還能讓他留在襄王府?”

泠然一時急了,搶著道:“惡人先告狀,我知道你們什麽事呀?都是你問我,我沒有問過你半句話,怎麽變成我知道了?而且你剛才還發毒誓來著,這麽快就想變卦啊”

紅綃

伸出一指在她唇上輕輕一點,讓她噤聲。

易掌櫃看見紅綃對泠然自然的親昵動作,卻呆了一呆。

“她知道任何事也沒關係,懂麽?”紅綃冷冷道,伸手執起她的手,緩緩向外行去。

泠然腦中靈光忽然一閃,當初賣千金姬幕後大老板不會就是眼前這個看似憂鬱的美少年不少字

真是讓人大跌眼鏡這麽說起來紅綃

豈不是非常有錢,居然違法的地下生意也做,還是跟江湖人打交道……

“可是武舉大選在即,我們派出的人

不見一見,選一選麽?”易掌櫃似乎十分想留著他,表情可憐巴巴的,像一隻哈巴狗。

“你辦事,我放心。”紅綃淡淡應了一句。

易掌櫃似乎老臉一顫,想追問什麽,又沒有開口。

經過了一道長長狹窄的地道,泠然看見了前麵的亮光,亮光處似乎還站著人把守著,紅綃

問道:“馬車呢?”

易掌櫃忙答道:“已經準備好了。”

紅綃點點頭,俯下頭來看著泠然。

泠然吐吐舌頭,乖乖地把鬥笠給他戴上。

兩人相攜出了洞口,卻見好像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庭院裏麵,洞口上立著老大一株雪鬆,庭院裏站了幾個墨衣的仆從,模樣都十分幹練,見了他們隻一言不發地欠了欠身。

紅綃

也沒有任何表示,牽著泠然的手出了庭院一道小門。

一輛式樣樸素的青騾馬車就停在院子外頭,兩人一徑上了車,卻聽易掌櫃在車外道:“

……

您自己保重……”

此時看起來天色已經不早,夕陽血紅地掛在天邊,泠然也有些心慌,馬車一開動,就忙問道:“我該怎麽說呢?萬一王爺已經

了……”

紅綃

除下了頭上鬥笠,沉默了片刻,忽道:“你就說今日到相府來玩耍,到葒蓼嶼做客,一時困倦,午睡過頭了。就算楚玉為了厭憎我而怪罪,總不及你尋到密道擅自跑出王府來得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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