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地下集市

有了進門時的經驗,找到這裏的機括本該不難,可是泠然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同樣活動的磚塊,她怎麽能夠甘心想了想,就拔出楚玉所贈的那把匕首一小道一小道地往一塊磚上劃去。這小小的匕首還真是削鐵如泥的神器,看上去那麽單薄,在磚上畫花就跟刀切豆腐似的,牆上的磚石紛紛掉落,漸漸竟讓她給挖出一個拳頭大的孔眼來,一道暈黃的亮光透了進來。

泠然趴上去一看……

對麵也正有一雙眼睛貼在牆上對著她,裏麵泛著凶光。

泠然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隻聽那邊的人大叫了一聲,好像退得更遠衝過來,眨眼之間,竟然“轟隆隆”巨響,就把這堵牆撞出一個大洞來。

頂上的石屑土粉紛紛下墜,泠然擔心地道會坍塌下來,忙用手護住頭。

一隻手從洞從伸過來,一把就把她給揪了過去。

驚魂甫定,她遊目四顧。發覺這是一個有點像防空洞的地方,倒是挺寬敞的,不過看起來開鑿的刀工卻是十分粗糲。洞內的光明並不是來自太陽,而是許多有許多簡易的牛油火炬插在牆上,燃燒著熊熊的火焰,火上青煙齊齊地往一個方向飄出去,倒像是上頭建了煙囪似的。

這裏明顯與剛才的地道不是一個構造,應該是進入了另一個地方,底下全是水,水邊汙漬堆積,油膩膩一片,倒像是沉積了許久。有許多木板橫七豎八地架在水上,作為通道,洞裏麵約莫有有二十六七雙眼睛齊刷刷地瞪著她,表情怪異。

這些人當中靠牆根坐著的六七個人都穿著統一暗色的衣服,而另外二十來個人著裝打扮各異,有些看上去髒兮兮的,有蓬頭垢麵的,也有規規矩矩地在頭頂梳著發髻的,年紀十幾二十幾歲到五六十歲不等,每個人似乎都帶著兵器。

那幾個靠牆根坐著的人麵前擺著不同的東西,有幾個江湖遊俠一般打扮的人(話說泠然其實也不知道江湖遊俠打扮到底是怎樣的,隻是他們穿著短鬥篷或勁裝打扮),提著刀劍正從拐彎處走了過來。

泠然看到他們目中都流露出不善的凶光來,心裏開始發慌,難道這裏是一個地下非法集市?或者還是江湖聚會,自己誤打誤撞走了進來,不知他們會怎麽樣處置她記起小匕首和夜明珠還握在手中,這時裝作攏了攏袖子,小心地放回了兜裏。

“小姑娘哪裏來的?”一個靠牆坐的漢子站了起來,他蓬頭垢麵,還拉碴著胡子,聲音有如洪鍾,連洞穴裏麵都響起了回音。

泠然小心地往後指了一指,猜想他們說不定是江湖大盜之類,也不敢說自己是王府出來的。

“誰帶你進來的?”那個漢子一個飛縱就跳了過來,鐵塔一般攔在她的麵前。

說別人帶進來的顯然不太現實,泠然隻好道:“我是自己……不小心……不小心進來的。各位大爺,要是這地方不許人來,我馬上……馬上回去。”

“不小心進來?這地方有那麽容易進來麽?”拎著她的那個漢子開口反駁。

泠然怔住,在心底飛快地尋思該怎麽辦。都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想要脫身,起碼要知道他們到底是幹什麽的,可是會不會弄清楚之後死得更快……

問題是對方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讓她想,那漢子一把就把她給提了過去,又對其他的人道:“我帶她去見易掌櫃,你們趕緊四周查看一番還有沒有其他的人潛進來,哪條通道沒把好,竟叫一個小丫頭摸進來了”

其餘的人答應著,四散分開,一個個都身手敏捷,有兩個人就鑽進了泠然來的通道,她想阻止,卻又不敢,心想要是讓他們找進王府的話可就麻煩了,不曉得是誰倒黴。

看來這裏是什麽秘密組織,聽起來神神秘秘的,可是清衡子他們夜裏為什麽是從裏頭來的?莫不是一路的?她在心裏盤算著一會見到那個什麽掌櫃,是不是得說自己是來找天樞派的人物,才能混過關。

“大叔,我自己走成麽?”泠然被他提著一跳一跳的,十分難受,有好幾次都以為自己要摔到水裏去了,卻都是有驚無險。

那漢子一扣她的脈門,愣了一愣,說道:“竟然沒有武功”,便也放下了她。

隨著那漢子走在搖搖晃晃的破木板上,又見到三四個那樣的洞穴,其實也不能叫洞穴,不過是一條通道邊上挖的側室。裏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卻還沒見到女子,他們看見泠然都十分奇怪,一個個高聲道:“孔夷哪帶來的小妞,這麽水靈?”

“老牛吃嫩草啊哈哈……”

“可別折騰到任務都出不了”

泠然當然聽得懂這些可惡的笑話,咬著牙一個個瞪過去,心裏卻在想著,這地方既然與王府的地底有通道,照理說楚玉應該知道,他作為統治者,怎麽能夠容許地下組織存在呢?

又惹來一片“辣妞”“有勁,我喜歡”之類的取笑聲。

地底下呆了這麽多人,有腐爛發黴酸臭等各種怪味,尤其是木板下麵流動的水,也不像一般的地下水,簡直是汙濁不堪,不過這裏的空氣好像很通暢,那麽多照明的燈火也沒有把氧氣燒沒了,也不知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泠然四處看這些洞穴,幾乎都一般大小,不少地方還有水滲進來。猛然間悟到這竟然是城市的下水道,不由大是奇怪,她前世對古代城市也沒有什麽研究,都以為中國的古城是沒有什麽地下排汙係統的,不想卻親身體驗到了。

泠然跟著那漢子走進一間窄小的土室內,隻見一個身著暗金色綢緞衣服的中年管事模樣打扮的男子,伏在一張簡陋的條案上正將算盤珠子撥得“滴裏啪啦”響。腳邊放著一排木箱。

察覺有人進來,他頭也不抬提起筆在本子上記了一筆,問道:“何事?”

“易管事,你看,這丫頭不知道從哪裏闖進來的,我已命手下兄弟前去查看了。”那漢子答應著,將她猛地往前一推,差點倒在易管事的桌子上。

泠然忙擠出笑容。

那個易管事一抬頭,她卻怔住了,居然是個熟人。

她對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些事情印象特別深刻,這個易管事雖隻見過一麵,但那天在演樂胡同前的大街上拍賣千金姬的時候,他就是“主持人”,活色生香的表現叫人想忘記都有點難。

易掌櫃貌似已經不認得她了,黝黑的麵上滿是驚奇之色,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會,問道:“你從哪進來的?這裏兩頭的入口我都叫人把守著,也沒有其他通道,就算有人闖進來他們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動靜……剛才傳來一聲巨響,莫不是這個丫頭用什麽東西撞牆進來的?”

泠然卻不理他的問話,看到熟人好不高興,心想總不至於把自己怎麽樣了,忙套近乎,“易掌櫃你不認識我了?”

“我該認識你麽?”易掌櫃吹了吹胡子,一臉的錯愕。

“你不記得幾個月前在演樂胡同的那一場競賣會啦?我就是您老手上賣出去的千金姬裏頭的一個。”

聞言易老板臉色更加不好,隻問道:“你究竟是從哪裏進來的?”

看來他們必然是將這個地方當做什麽秘密基地,說不定交易一些朝廷明令禁止的東西。泠然心裏暗暗叫苦,要說是從王府裏出來,怕就回不去了,自己就算再能走,偌大的京城肯定也還沒走出去,看這裏下水道這麽寬闊,必然還是比較中心的位置。

於是扯謊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在街上走著走著,就掉進了一條又黑又長的甬道,也不知通向哪裏,最後你們這裏不知誰力氣那麽大,竟然把牆都打爛了,我就被捉了過來,倒不是我自己進來的。”

“是麽?”易掌櫃雖然在問著,可麵上表情明顯就是不相信的樣子。

帶她過來的那個漢子道:“是胡老四打爛牆抓她過來倒是真的,不過我們一早就聽到那邊的動靜,似乎有人在挖牆,抓過來一看就是這丫頭。”

“挖牆?”易掌櫃站了起來,道:“小丫頭,你乘早把你的來意說清楚,不然可是死路一條。”

“掌櫃的,我真的是無意進來的啊”泠然越想越冤,都怪那天樞派的幾個人,什麽地方不好走,偏偏要從地道過,也合該她那麽倒黴問題是這些人會不會跟天樞派有關係?

“既然你不肯說實話,我也幫不了你了。”

易掌櫃向那漢子將手一比,意思竟是要殺人滅口。

這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泠然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大叫道:“我是來尋天樞派清衡子道長的呢你們可別亂殺人,道長很厲害的……”

易掌櫃一聽,滯了一下,向那漢子道:“這次的客商裏有什麽天樞派的清衡子麽?”

漢子搖了搖頭道:“沒有道士……不過她說的清衡子,是不是十幾年前在泰山武林大會上技壓群雄,奪得江湖令的那一個?”

易掌櫃一拍腦門道:“對我怎麽竟忘了,如此說來,你跟襄王府有什麽聯係?”

首先,相信大家情人節都過得非常開心其次,杏雨要向大家賠罪,昨天去玩太晚了又沒碼字,存稿就快用完了,心驚肉跳啊在此謝謝打賞的畢寧,至於蘭陵,我就不謝了,你應該的哈為了保證一天兩更的承諾,15號要窩在家裏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