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你有幾斤幾兩?

黑兜帽原本打算,先把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少年引出來,再用雷把他劈得外焦裏嫩。

最喜歡看這種漂亮的人,被劈成焦炭了。

計劃很美好,現實卻十分骨感。不知為何,事情忽然出了變數。

他被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少年整整追了兩條街,整整兩條街!

從街頭到街尾,他連歇一歇都不敢,生怕小少年貼著他耳朵悄悄喊:“我要給你介紹工作”!

太可怕了!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可怕的人類。

這人類長了一副出類拔萃的好皮囊,行事竟然如此野蠻可怕!

他實在不知如何應對才好。

他隻是個小鬼怪,逍遙又自在,才不要去事務所打工。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不可能打工的!

誰知道小少年是不是披著羊皮的狼,是不是周扒皮。騙他進事務所以後就開始壓榨他的勞動力,幹最髒最苦最累的活。

現在哪個HR不是這樣?

工作前把這個崗位吹得天花亂墜,一上班,哦豁,又累錢又少,令人禿頭。

黑兜帽這麽一想,忽然覺得自己機智得一批!

能看穿陷阱,他是多麽地英明神武啊!

他好不容易甩開小少年,躲在一個建築的陽台裏,和陰影融為一體。

安靜乖巧。

這下應該不會被追上了吧,黑兜帽總算鬆了一口氣。

不愧是我!機智!

再被追上,隻能再剛一次,用雷電把少年炸的外焦裏嫩了。

雖然是鬼,但他不太喜歡殺生,讓對方擁有燙卷大波浪,漆黑表皮,就已經令他很滿足了。

隻希望那個小少年別再追上來了。

“鈴鈴……”

突然!黑兜帽聽到附近響起一陣電話鈴聲。

他方才確認過方圓幾百米內沒有活人,這鈴聲……難道是小少年又追上來了?

黑兜帽攥緊拳頭,大氣不敢出一聲……忽然想起自己是個鬼,早就沒有呼吸聲了。

緊接著,他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正是那個小少年的聲音:“喂?姐,你怎麽那麽晚了給我打電話?”

語氣溫柔,音色悅耳,還怪好聽的。

小少年要是用這種語氣繼續忽悠他加入事務所,他可能真的會稀裏糊塗的加入。

黑兜帽心想:“電話是他姐姐打來的?別追著我不放了,快點回家吧少年,你姐喊你回家吃飯了……”

黑兜帽不知道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少年此時就坐在對麵樓的天台上,手裏拿著電話,視線卻鎖在他身上。白皙細長的手指把玩著鋒利的黑刀,黑白分明,畫麵危險又賞心悅目。

電話那頭,季思蘊的聲音有些許焦急:“你也知道那麽晚了,大晚上的你不在家,去哪裏玩了?”

季思危一揚眉,語調微挑:“你在我家?”

“對啊,不然怎麽知道你不在家。”季思蘊話音一頓,打了個哈欠,慢慢地解釋道:“我今晚加班到很晚,準備明天陪你玩一天,就順路過來了,沒想到人去樓空,合著我來陪了個寂寞?”

人去樓空都用上了,季思危輕笑了幾聲,像個家長似的操心:“怎麽加班到那麽晚,工作哪有身體重要。”

“這麽晚了你就早點休息吧,別等我了。”

“你還說我呢。”季思蘊問他:“你在幹嘛,還不快點回來?”

季思危盯著黑兜帽的一舉一動,用稀鬆平常的語調說:“我在葉囂這,你不是有鑰匙嗎?你先休息,我明天再回去。”

季思蘊有些懷疑,凝神聽他那邊的聲音,卻什麽也沒聽見,便問:“在葉囂家?怎麽靜悄悄的,你讓葉囂聽電話。”

季思危看了看時間,擔心葉囂那邊應付不來,隻好跟她說:“等會我讓他給你打電話,我現在在忙呢。”

季思蘊心裏疑惑,又問:“你到底在幹嘛?”

季思危直截了當地說:“我在追一個‘人’。”

“追……追人?”季思蘊想歪了,笑得非常曖昧:“那麽晚了,你那個……注意安全啊,加油!”

“……好的。”季思危顧不得解釋了,掛了電話,火紅的羽翼一扇,悄無聲息地落在對麵樓的陽台上,彈出兩團紅霧鎖住黑兜帽的手掌。

黑兜帽猝不及防被“陰”了,試圖甩掉口香糖一樣的紅霧,很快他就發現,這些紅霧如同附骨之蛆,不僅甩不掉,還越來越多,沿著手腕向上爬。時而灼熱難耐,時而陰寒刺骨,迅速爬上了手臂。

黑兜帽想調動雷電,但五指被血霧控製,動彈不得,竟隻能眼睜睜看著季思危棲身上前。

鳳眸中火光更甚,像顆燃燒的琥珀,對上一眼,便有靈魂被攝的危險。

修長白皙的手掌掐住黑兜帽的脖子,把他摁在地板上,動作強勢,語氣卻非常和藹可親:“忘記告訴你了,談判不成,我會用相對簡單粗暴的方法達成目的。怎麽樣,考慮一下我的工作提議。”

“幹不幹?”

交手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黑兜帽的雷雖然厲害,但隻能通過手來操縱,弱點太明顯了。

居然連掩飾都不會,真是智商堪憂,但季思危也不會好意提醒他。

隻要控製住這個鬼的雙手,就相當於折了他的翅膀。

命脈被桎梏,稍不小心就會魂飛魄散,黑兜帽怎麽敢不考慮一下?

黑兜帽眼眸顫動,移開目光,不敢與季思危對視。

糟了!生活終於要對他這個老貓咪下毒手了!

小少年毫無瑕疵的臉在麵前放大,他卻沒有心思欣賞,腦袋嗡的一聲響,下意識開口答道:“我考慮考慮……”

隻是短暫的交手一次,此人就找出了他攻擊的缺陷,並且一招壓製他。

如此年輕就有這樣的雷霆手段,一定是天縱之才!在他手下工作,恐怕不比和風焰合作輕鬆,黑兜帽不敢輕易答應。

季思危手上用力,掌心釋放出血霧,懶洋洋地問了句:“隻是考慮考慮?”

“我是不是也要考慮考慮?”

靈魂被灼燒,黑兜帽嚐夠了血霧帶來的痛楚,他渾身顫抖著,他再也無法忍耐,什麽自由什麽逍遙都不想要了,扯著嗓子喊道:“我答應!我答應!”

季思危還沒鬆手,鳳眸微妙的彎起,眉眼間的戾氣少了幾分:“我們很民主的,和員工親如一家,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

黑兜帽:“……”你那麽民主倒是鬆手啊。

親如一家……那家庭氛圍得多可怕?

他很想抱怨,但他不敢。

或許這就是命吧。

季思危又引誘他,語氣輕輕柔柔的,像是非常和善好說話:“看來你有話想說,說吧,沒事的。”

“我尊重你表達的權利,你可以自由行使。”

“沒……沒有,我不敢、不,我沒什麽要求。”

信你就有鬼了!

果然長得越好看的人,就越心狠手辣。

隻有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善良好說話。

黑兜帽咽了咽唾沫,平靜而向往地說:“你們的福利很好,我很滿意,我會努力工作,做一個對社會對人民對陰陽兩界有用的鬼。”

肚子裏準備好了一籮筐正能量的話,就差給季思危跪下了。

在羊城,黑兜帽好歹也是數得上名號的惡鬼,哪裏受過這種屈辱。

但這少年的血霧太強悍,他不想,也不敢硬碰硬。

“我很高興你有這個覺悟。”季思危露出滿意的笑容,抽出一捆細繩索,輕輕一晃:“因為我們還沒有簽合同,我怕你反悔。暫時輕輕的綁住你的雙手,你應該不介意吧?”

季思危堪稱溫柔地對黑兜帽說:“當然,聽你那一番話,就知道你是個品格高尚的鬼,肯定不會出爾反爾的對吧?”

“我不會反悔的。”黑兜帽欲哭無淚,主動伸出雙手,豁出去了:“你綁吧。”

活命和綁手,這個他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

“下次還是讓大叔給我一副拘靈用的手銬吧,老用繩子也不是很方便,而且顯得太粗暴。”

季思危自言自語地把黑兜帽捆得結結實實,帶著他縱身躍下樓底,笑容可掬地說:“歡迎加入百無禁忌事務所!”

黑兜帽的眼淚隨風而逝,還不忘回應一句:“我真的真的很高興!”

新老大看起來很淩厲,希望自己在他手底下能好好活下去。

季思危迎風舉翼,帶著他極速趕回第二教堂:“放心吧,隻要你聽話,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黑兜帽瞬間有種自己是良家少女,被惡霸強搶回家的感覺。

第二教堂院內。

原本花紅柳綠,景色宜人的院子麵目全非,圍牆成了危牆,大樹傾倒,無一幸免。

教堂的標誌性羅馬柱被攔腰折斷,到處都是燒焦的痕跡,小火苗在陰風中瑟瑟發抖,這裏已然變成了戰場。

和小木偶對戰的那隻惡鬼已經消失無蹤,它正與葉囂一起,對抗風焰道士。

葉囂的手臂負了傷,衣袖被血液浸得通紅,但傷勢對他的影響不大,他揮刀幹脆利落,又快又準,逼得風焰連連後退。

“葉囂師侄,你贏不了我!”風焰雙眸通紅,一揮長袖,澄紅火焰自袖中生出,縈繞著他的身體,擋住逼迫而來的刀鋒。

葉囂一言不發,繼續進攻,底氣十足地喊了一聲:“小木偶,搞他!”

他孤身一人確實很難打贏風焰,但加上小木偶勝算可就翻倍了!

“嗯嗯!”小木偶收到信號,張開嘴巴,猛地開始吸氣。

周圍的風開始動了,帶著風焰身上的火焰湧向小木偶的嘴巴,被它悉數吞進肚子裏,小小的肚子越鼓越大,成了一個氣球,看起來吹彈可破。

還好今天穿的不是背帶褲,否則非撐破褲子不可,到時找不著人補褲子。

小木偶忍不住想道。

風焰被吸得隻剩下一點火星,衣袖裏冒出一股濃煙,他惱羞成怒,雙手交替揮舞,數不清的紅色烈焰憑空生出,呼嘯著湧向小木偶。

風焰吼了一聲:“吸!我讓你吸!”

風焰自認在用火上麵,羊城無人能敵,放到全國,比他強的也沒有幾人。

可是,在他連番攻擊下,這隻小木偶仍舊輕輕鬆鬆的吞了他的火焰,沒有被燒成飛灰,也沒有爆體而亡,甚至還打了個飽嗝!

不可思議!他的火焰還是第一次出師不利,向來順風順水的風焰根本不能接受!

風焰眯起細長的眼睛,自袖中取出一把拂塵,空中念念有詞,往虛空中一揮。

一條火龍陡然出現在空中,火光照亮了殘破的院子,火龍張開嘴巴咆哮,天地為之變色,整座教堂重重一震,窗戶上的彩繪玻璃刹那間碎了個幹幹淨淨。

季思危長眉微微一皺,隨手把黑兜帽釘在樹上。

火龍過於磅礴凶惡,小木偶若真的吞下去,非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可。

猩紅的羽翼輕柔的張開,卻掀起一股淩厲的風,托著他擋在小木偶身前。烈火的灼熱氣息撲麵而來,季思危咬牙忍耐,黑刀在手中翻飛,挾著淩厲的血霧,將火龍一刀斬首。

龍頭跌落在地,瞬間灼燒出一個大洞,火焰肆無忌憚地在地麵竄走,燃燒一切能著火的東西。

眼看第二教堂就要變成一片火海,季思危一邊用紅霧抵禦殘餘的火龍,一邊對葉囂說:“葉囂,風焰交給我,你去想辦法滅火!”

葉囂分得清輕重緩急,也知道季思危的本事,他幾乎沒有猶豫,馬上按季思危說的去做。

“把我交給你?”風焰聽了季思危囂張的話,透過層層火焰打量這個當初被他輕視的少年:“你好大的口氣,就讓貧道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風焰一手按在拂塵上加持,火焰“呼啦”一下,竄得三尺高,險些越過季思危張開的血霧屏障。

風焰喊葉囂“師侄”,恐怕是和傳單大叔同輩份,雖墮入邪道,卻高深莫測。

麵對這樣棘手的敵人,季思危卻不露一分怯意,他輕微舔舐被火焰灼烤得幹渴的唇瓣,被火光映暖的俊臉露出一個令人生寒的笑容:“我有幾斤幾兩?我怕你沒命見識!”

話音未落,他用黑刀劃破手掌,血液還未滴落在地,殷紅如血的霧氣以他為中心向四麵八方輻射,不過瞬間,就籠罩了整個院子。血色彌漫,散發著詭異的氣息,灼熱,陰寒,兩種極端的感覺融合在一起,交替出現,折磨至極。

更可怕的是,在種濃度的血霧之中,任你有千萬種本事,有通天的能耐,也使不出其中一二。

即便是惡鬼,在這種恐怖的血霧之中,也不得不匍匐在地,恨不得生出多一雙腿,逃之夭夭。

目之所及,全是如火如荼的血霧,風焰道士釋放的真火,卻在血霧中熄滅了,連個火花也沒剩下。

風焰道士看著漫天的紅霧,表情僵硬,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他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少年,搖著頭喃喃自語:“怎麽可能?!你年紀輕輕,怎麽會有這種能力?!就連葉囂……就連他都對我的明火束手無策……”

風焰細小的眼瞳顫動,不斷地揮舞手中的拂塵,咒語反複的念,掌心卻隻騰起一縷微微搖晃的小火苗。

一抬頭,一張俊美的臉映入眼簾,少年氣十足,卻因那雙凜冽的鳳眸,鋒芒畢露。少年掐住他的命脈,薄唇微張,聲音涼薄:“你以後還是謙虛點好。”

看著這張臉,風焰咬著後槽牙,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若是他知道這少年那麽恐怖,早在葉囂讓他停手的時候,他就溜之大吉了。啄龍錐、白鵝潭島算什麽,有下半輩子的自由重要嗎?

一把年紀折在後生仔手裏,晚節不保!如果這次以後還能活命,他發誓,一定不會再以貌取人。

就是被這少年的臉欺騙了,輕敵了,才落得如此下場。他悔不當初,卻也於事無補,隻能把一口牙齒咬碎往下咽,忍下心中憤懣。

“主人,給你繩子!”小木偶的能力源於季思危,自然不受血霧影響,待在裏麵甚至如魚得水,非常暢快。

“小木偶真能幹。”在別人眼中是行事淩厲的玉麵修羅,在小木偶這裏,季思危確是溫和可親的主人,他接過繩索,下了重手捆住風焰道士。

漫天血霧消散,被暈染成血色的世界恢複如初,酣戰總算落幕,困在血霧中難以喘息的一眾惡鬼如獲新生。

八尾貓把解決掉的惡鬼交到葉囂手上,急不可耐地撲向季思危。

八尾貓不關心其他事,隻想知道季思危是否平安。

就像小木偶隻關心季思危的傷口深不深一樣。

看見兩個小家夥的眼神,季思危就明白他們在想什麽了,他自動自覺地展示手掌的傷口:“別擔心,我還好。”

他劃的時候有分寸,但此時手掌被鮮血染紅了一片,看著挺嚴重。

季思危心虛地縮回手:“看著可怕,其實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再過一會兒都要結疤了。”

小木偶和八尾貓不約而同地冷哼一聲。見季思危臉色有些蒼白,終究是不忍心說什麽。

小木偶默默的給季思危治療傷口,又給做完掃尾工作的葉囂治療傷口。

葉囂沒有對季思危的能力很驚訝,在他眼中,季思危是個無底洞,是個有無限可能的人。他隻是用商量的口吻說:“那什麽……思危啊……”

季思危:“你說。”

“下次放大招之前,能先通知一下嗎?”葉囂呼出一口氣,感覺胸腔還是有些冷:“你釋放血霧後,我以為我要涼了,還好我有金光護體。”

“好,下次提前通知你。”季思危掏出手機撥了電話後,遞給葉囂:“現在先給我姐打個電話解釋一下,不然她又要亂想了。”

“哈哈哈……隻有在你讓我聯係家長的時候,我才想起你是個未成年人。”葉囂無情嘲笑完,接過手機。

電話接通,葉囂迅速換了一個表情:“喂,是思危的姐姐嗎,我是葉囂。”

季思蘊不知道說了什麽,葉囂忽然朝季思危擠眉弄眼,憋出一個一肚子壞水的表情:“喜歡的人?沒聽說啊……哎呀,我會替你看好他的,理解理解……這男孩子長大了就……”

季思危聯想起季思蘊說過的話,耳朵尖“蹭”的一下紅得滴血,踢了一腳胡言亂語的葉囂,搶過話筒,三言兩語打發了季思蘊:“姐,是我,你別胡思亂想,我掛電話了,明天回。”

“哈哈哈!”葉囂難得抓了一條季思危的小辮子,恨不得笑他一天一夜:“喲,我們思危長大了,開始想姑娘了?喜歡哪家姑娘,你葉囂哥給你支支招。”

“你很閑嗎?”季思危涼涼地說:“教堂毀成這樣,你應該有很多工作要做吧?你不用審問這幾個犯人嗎?聯係不上的夥計不管了?”

葉囂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抓了抓頭發,再次投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