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哦

午餐過後,聞人教授沒有再布置學習任務,而是帶他們出了古堡,在海島上散步。

這天風和日麗,清新的海風撲麵而來,沐浴在溫和的陽光之中,在蔥蔥鬱鬱的草地上漫步,看清澈的海水拍打海岸,羽翼潔白的海鷗掠過天空……

他們短暫地忘記了這裏是恐怖危險的副本,心裏的恐懼和壓抑一掃而空,甚至產生了一種遠離喧囂,歲月靜好的感覺。

然而,當夜幕降臨,他們不得不返回古堡的時候,這種短暫的美好很快就煙消雲散。

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海風變得陰冷潮濕,夜幕之下的古堡像一隻張開嘴巴等待獵物的怪物。

他們別無選擇,隻能硬著頭皮進入怪物的腹腔。

管家早就準備好了滿桌子豐盛的食物,餐廳裏彌漫著不同的香味,可惜任務者們滿腦子想的都是晚上可能麵臨的危險,一點胃口也沒有。

隻有季思危的食欲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吃嘛嘛香。

樹兒吃了一點就吃不下了,她放下餐具,湊到秦林耳邊,悄聲說:“看看時間,蠟筆畫又要出現了吧,你覺得今晚被選擇的會是誰呢?”

這幾個任務者的關係很微妙,他們互相不信任,但是又沒撕破臉。

樹兒和秦林一直沒發生大矛盾,每次都一起行動。

秦林壓低聲音答道:“我認為不會是我了,很可能是今天打架那兩位之中的一個,也可能是虎牙,不如我們去看看吧。”

坐得較近的幾個任務者達成共識,先後站了起來,他們悄悄瞥了季思危好幾眼,沒有對他發出邀請。

他們不知道的是,季思危的聽力比常人更敏銳,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幹嘛去?”黑帽男人的手臂上綁著厚厚的紗布,但狀態恢複了許多,他知道其他人有瞞著他的重要線索,所以對他們的一言一行很敏感。

“去走走,消食。”

“對啊對啊,就隨便走走。”

“我們就在古堡內散散步,沒別的事。”

黑帽男人在東樓裏的表現實在令人印象深刻,他的惡意是所有人之中最大的,其他任務者對他有些戒備,不肯說實話。

黑帽男人自然不信,但他隻是嗤笑一聲,沒說什麽,也沒有不識趣地跟上去。

他勢單力薄,沒有別的辦法。

幾個任務者離開後,餐桌上隻剩下季思危、黑帽男人和負傷更重的老手,氛圍有些奇怪。

黑帽男人很想找人商量商量,他看了看季思危後,果斷轉頭看向老手:“喂,你說,他們到底去幹嘛了?”

“我咋知道,你想知道就跟上去啊。”老手還在記仇,語氣很差。

黑帽男人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又跟他吵起來。

離開的幾個任務者很快就回來了,他們一邊竊竊私語,一邊用詭異的眼神偷看季思危。

樹兒張了張嘴,似乎想對季思危說些什麽,秦林眼疾手快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她咬住下嘴唇,最終什麽也沒說。

看他們的反應,季思危已經能猜出一個大概了。

他慢條斯理地用完餐,上樓。

不出意外地在房門正對著的牆麵上看到了一幅抽象蠟筆畫。

地毯上還有兩根紅色蠟筆,仿佛塗鴉的人剛剛離開。

在東樓裏鬧出那麽大動靜,被針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季思危並不驚訝。

其他任務者悄無聲息地回各自的房間鎖上了門,沒有人提出要幫忙。

就連被季思危救過一命的秦林,也沒有任何表示。

這兩日以來,季思危也算見識了一遍人情冷暖。

這個副本的隊友是他經曆過的副本中最現實的。

季思危倒是無所謂,他有小木偶和八尾貓相伴,又不是孤立無援,更不需要抱別人大腿。

他照常洗漱完,連燈也不關,拿了本書坐在沙發上看。

坐等幽靈“大駕光臨”。

午夜一到,走廊上準時響起小男孩輕輕的腳步聲。

如果嚇人也算是幽靈的工作,它們還挺愛崗敬業的。

不僅準時準點上班,還從不翹班。

“一個、一個、一個……”

門外傳來小男孩幽怨的聲音,這是一個信號,意味著鏡子裏的幽靈也快蘇醒了。

季思危把書放好,伸了個懶腰,緩緩走到鏡子前。

房間裏的台燈閃爍了好幾下,險些滅掉。

窗簾無風自動,季思危感到了一絲涼意。

鏡子裏麵,他、小木偶和八尾貓的身影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抹掉,場景也無聲無息地發生轉變,就像撕掉了鏡子上麵的彩色薄膜,露出樸實無華的第二層一樣。

季思危一眨不眨地看著鏡中的病房,隻見**的幽靈坐了起來,掀開被子,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一步一步地走向季思危。

“今天又可以出去了……嘻嘻……”

看得出來,幽靈是發自內心的感到快樂。

季思危一步也沒有退卻,直到幽靈把手伸出鏡子外,他才揚起臉,堪稱溫柔地對它笑了笑。

他抬起背在身後的手,露出手中鋒利的黑色水果刀。

刀尖上縈繞著妖異的血霧,散發著灼熱而淩厲的氣息。

臉上的笑容舒展開,一顆俏皮的小虎牙探出唇瓣,讓這張張揚的臉多了幾分狡黠,季思危輕描淡寫地說:“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哦。”

眼前的男孩長得像瓷娃娃一樣惹人喜愛,眼神卻十分危險。

跟在他身邊的木偶和黑貓更令“人”害怕。

幽靈伸出鏡子外麵的手僵住了,進退兩難,猙獰可怖的臉上的竟浮現出一絲委屈。

昨晚它好不容易得到了出去的機會,卻莫名其妙又進入了鏡子裏,和另一個幽靈研究了很久也沒有找到解決辦法,白白浪費了來之不易的機會。

在它以淚洗麵,認為再也沒機會出鏡外的時候,上頭又給了它一次機會……可是現在的情況很不妙。

為什麽通往自由的路上,總有絆腳石?

幽靈的小腦袋在瘋狂運轉,還沒想好該怎麽辦。

“絆腳石”季思危偏了偏頭,好心地提醒道:“你不進去嗎?”

幽靈的表情越發猙獰,雙目充滿血色,就在季思危以為它要奮起反抗時,它突然鉚足了勁衝出鏡子,頭也不回地撲向房門。

一縷淩冽的陰風揚起季思危的發尾,他疑惑地看向幽靈。

這又是什麽招數?

隻見比他高出一大截的幽靈蜷縮著過長的四肢,抵在門後麵,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哀怨地看著他,委屈溢出眼眶。

門外的“沙沙”聲戛然而止,小男孩停下塗鴉,發出不解的聲音:“嗯?”

季思危也看不懂這是什麽套路,他提著刀朝幽靈走去,打算問個明白。

幽靈看著黑刀的銳利刀鋒,眼球差點掉出眼眶,慌張地揮舞著枯瘦的手掌,一頭撞向後麵,整個身體穿過門板,消失了。

居然逃跑了。

季思危停下腳步,對小木偶眨了眨眼睛:“我有那麽可怕嗎?”

小木偶作為季思危的頭號粉絲,馬上揮了揮小手:“主人!超可愛!”

季思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小木偶的腦袋,循循善誘:“形容男生別說可愛,要說帥。”

小木偶從善如流:“主人!超靚仔!”

季思危:“……”好像沒什麽毛病?

季思危走到門後,仔細傾聽。

除了嗚咽的風聲,他什麽也沒聽到。

小男孩和幽靈都離開了。

下半夜應該安全了,季思危揉了揉眼睛,把八尾貓和小木偶抱上被窩,熄燈睡覺。

一夜無夢,季思危早上打開門時,牆上的紅色蠟筆畫已經變成了人物油畫。

季思危出現在餐廳時,任務者們都有些驚訝,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很合理。

他似乎無所不能,不會輕易死掉。

樹兒臉色有些蒼白,有些尷尬地和他打招呼:“虎牙,早啊,昨晚睡得還好嗎?”

她原本是所有人裏和季思危最親近的,經過東樓的事情後,也漸漸疏離了。

季思危往吐司上抹果醬,冷淡又不失禮貌地應了聲:“挺好。”

樹兒沒再搭話,訕訕地坐下了,她很後悔和其他人一起遠離虎牙,但現在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黑帽男人是最後一個到餐廳的人,他臉色憔悴,眼下有兩抹濃重的青色,一坐下就開始狼吞虎咽,嘴裏還說著“好餓……好餓……”

樹兒被他的吃相驚到了,皺著眉說:“你慢點,這裏管飽,沒人和你搶。”

黑帽男人沒理會她,埋頭掃**著餐桌上的食物,活像很多年沒吃過飯一樣。

“諸位,早上好。”聞人教授走進餐廳,摘下帽子遞給侍者,溫文爾雅地說:“很抱歉打擾你們進餐了,今天有件事情需要請你們幫忙。”

聞人教授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照片,展示給他們看:“這是古堡主人心愛的物品,它應該就在古堡的某個角落裏,希望你們能找出來,最先找到的人,可以獲得古堡主人的祝福哦。”

照片裏麵,是一個褪色的蠟筆盒。

看到它,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每到深夜,就會出現在走廊裏的蠟筆小男孩。

聞人教授離開後,任務者們開始討論這件事情。

秦林開口道:“我們要去找嗎?感覺那個蠟筆盒很不祥。”

“教授說,最先找到蠟筆盒的人可以得到古堡主人的祝福,萬一是張免死牌呢?”樹兒說:“我覺得可以去找找看。”

他們很想問季思危的意見,但是沒人敢問,隻敢暗戳戳地把目光投向他。

“去找找看吧。”黑帽男人壓低帽簷,整張臉埋在陰影裏,聲音嘶啞得可怕:“或許有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