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鏡中幽靈
穿藍白條紋病服的人跟在隊伍的最後麵,他的皮膚呈現出斑駁的青紫色,眼球凸出如金魚,瞳孔向上翻,留出一大片白色。看著年齡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頭發剪的很短,隱約能看到幾處潰爛的頭皮。
布滿傷痕的手纏繞在高大男人的肩膀上,幹枯的手掌半垂著,蒼白的唇瓣微微蠕動,“他”氣若遊絲地說:“冷……我好冷……”
高大男人絲毫沒有感受到“他”的存在,除了臉色有些差,舉動和表情如常,總是一副別人欠了他很多錢的模樣。
看到這雙滿是傷痕的手,季思危可以確定“他”就是那個出現在第三間房床底的病服幽靈。
如秦林所說,這家夥現在真的在古堡裏晃**,這無疑是一個極其不穩定的危險因素。
“冷……好冷啊……”
病服幽靈聲音提高了幾分,摟著高大男人的手收得更緊,身體幾乎完全貼在高大男人的後背上。
像是要把身體嵌入其中一樣。
薄薄的黑氣覆蓋在高大男人身上,讓他看起來有些印堂發黑,額頭上的冷汗不停滑落,他抬手擦掉汗水,臉上的血色越發稀缺。
耳邊一直有個聲音,仔細一聽又似乎隻是錯覺,他總算察覺到了不妥,正準備回頭看,病服幽靈幽幽地抬起頭,在他的脖子上吹了一口氣。
“我好像有些不對勁……”心髒跳動的速度越來越慢,高大男人的手指像煮熟的雞爪一樣蜷縮起來,突然倒在了地上。
聽到動靜,黑帽男人側頭一看,隻見高大男人躺在地板上,渾身不停地抽搐,翻著白眼麵目猙獰。一個穿著條紋病服的男人懸浮在他身邊,唇角浮起陰測測的笑。
黑帽男人和病服幽靈對上了視線,被那道陰森冰冷的目光凍在原地,一時間竟然有些腿軟。
“愣著幹嘛,快跑啊!”離黑帽男人最近的一個老手推了一把他的肩膀,拔腿就跑。
“它是從哪冒出來的?”
“無聲無息的,誰他媽知道啊!”
沒見過病服幽靈的幾個任務者完全沒有頭緒。
樹兒看著不省人事的高大男人,又看了一眼病服幽靈,眉頭緊皺:“這家夥就是躲床底下那個吧,都追到這來了?”
就在任務者們著急忙慌地逃離時,那扇陳舊的大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關上了。
最大的光源被阻斷,隻剩下幾扇狹窄的窗戶透進一點淺薄的光線,根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
大殿內幽深昏沉,距離稍微遠一點就看不清彼此的臉,更別說判斷幽靈的方位了。
那幾個任務者衝到大門後麵,瘋狂地拍打著門板,大門紋絲不動,好像被強力膠粘住了一樣,不管怎麽推擠,都沒有出現一絲縫隙。
“同學們,你們怎麽了?!”聞人教授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
聞人教授看不見病服幽靈,所以在他眼裏,任務者們的行為就像瘋了一樣。
幾個任務者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這門完全打不開!”
“用踹的試試,我感覺那鬼東西就站在我們附近,動作要快點!”
聽到他們在討論開門,聞人教授說:“同學們,你們別慌,這扇門年久失修,出故障了也是有可能的,細心的管家很快就會找到我們的。”
“等到那個時候,我們的屍體都要涼了!”任務者們開始暴力拆門,可惜效果不太如意。
大殿內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噪音,季思危一直站在原地,從頭到尾就沒有挪過半步,他的夜視能力比普通人強,可以清晰地看到,被眾人防範的病服幽靈正蹲在高大男人的身邊,緩緩地伸出了手。
高大男人的身體還在微微抽搐,這意味著他還活著。
季思危甩出水果刀,快速走向病服幽靈。
沒想到還未靠近,病服幽靈就有所察覺,匆匆看了一眼季思危後,馬上縮回手,轉頭紮進了一麵鏡子裏,消失不見。
病服幽靈消失了,大門仍舊沒有鬆動的跡象。
空氣越來越稀薄,沉悶的大殿讓人快要透不過氣。
幾個想逃離大殿的任務者推門推到脫力,暫時停下來休息。
“咚……咚咚……”
不知從哪傳來有節奏的拍打聲,在黑暗中輕易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季思危順著聲音看過去,發現鑲嵌在牆上的一麵鏡子浮起了淡淡的磷光。
病服幽靈出現在鏡子裏,勾起唇角,挑釁地笑了笑。
有人低聲罵了一句:“我操?你們看看那麵鏡子,這是什麽魔鬼場麵?”
任務者們紛紛看向鏡子
鏡子泛著幽綠的光芒,病服幽靈垂著四肢懸浮在空中,腦袋詭異地向左歪斜著。身後是幹淨整潔、沒有受到一點損壞的大殿。
兩個穿著白大褂的幽靈出現在“他”身後,緊接著,一個又一個幽靈出現在鏡子裏,它們皮膚慘白,身上死氣沉沉,挨擠在一起,麵無表情地看著鏡子外麵的眾人。
“我頭皮都要炸了!”樹兒不顧形象地抓了一把頭發:“這裏是有多少個‘人’?!”
她根本不敢想象,這些幽靈全部從鏡子裏走出來是什麽畫麵。
病服幽靈抬起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鏡麵,大殿裏的所有鏡子應聲亮了起來。
數十個幽靈憑空出現,一張張扭曲的沒有人氣的臉貼在鏡麵上,用通紅的眼睛窺視著鏡麵外。
原本空無一人的屋子,忽然之間人頭攢動。
一道道麻木不仁的目光從鏡子裏透出來,讓人頭昏腦漲。
“給老子消失!”一個老手情緒崩潰,瘋了似的用手裏的單反狠狠砸向最大的那塊鏡麵。
鏡子碎成幾大塊,藕斷絲連地粘在牆上,沒有摔落地麵。
鏡子裏的所有“人”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錯位扭曲,它們臉上沒有一點憤怒,反而露出了麵具一般僵硬的笑容。
“蠢貨!”
樹兒擰著眉頭,看向砸鏡子的老手,下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就眼睜睜地看著那人的身體被憑空出現的幾根鋒利的光線切成了好幾塊,裂開的部位滲出鮮血,畫麵比碎鏡子裏的幽靈更瘮人。
喉嚨裏發出破碎的聲音,老手的臉上滿是驚恐,連眼睛都沒閉上,身體碎塊落在地上,濺起一大灘子血。
樹兒胃裏一陣翻騰,扶著一根石柱幹嘔起來。
哪怕心理素質再好,也遭不住這種場麵。
齊玉和檸檬同時發出尖叫聲,眼淚瞬間飆出眼眶。
其他人也被這一幕驚嚇到了,一個個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封閉的大殿裏響起數個不同的笑聲,鏡麵上的裂痕自動修複,重新恢複成完美無瑕的模樣。
地麵上的那堆屍塊變成了幾塊碎鏡片,不帶一絲血跡。
與此同時,病服幽靈身旁多了一個身影,他滿臉驚恐地拍打著鏡麵:“救我出去!救我!救我啊!”
這人正是方才砸鏡子的老手。
病服幽靈伸手摟住他的肩膀,唇角向兩耳咧去。
在他身後的數個幽靈同時勾起唇角,像在舉行奇怪的迎新儀式。
秦林啞聲道:“他怎麽進鏡子裏了?這是沒死還是變成幽靈了?”
“絕對死了啊。”樹兒感覺胃部還是非常不適,煩躁地說:“身體都碎成那樣了,肯定死透了。”
秦林想起那個血腥的畫麵,也皺了眉頭:“就是沒有辦法救他了,是嗎?”
“有。”一直很安靜的季思危輕聲道:“一命換一命,一個活人進入鏡中古堡,就能替換他出來。”
樹兒很快就明白了季思危的意思:“就跟病服幽靈和藍發少年互換一樣。”
“他在這。”季思危指向其中一麵鏡子裏,被擠在最角落的頂著一頭藍發的少年,他眼神呆滯,像沒有思想的人偶:“這說明,古堡中的每一麵鏡子都是相通的,鏡中幽靈可以在其中穿梭。”
房間裏的銅鏡,隻有在午夜之後才會出現幽靈,這裏的鏡子應該是不受時間影響。
“果然是他!”樹兒見過了那麽久,鏡子裏麵的幽靈隻是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也沒有要從鏡子裏出來的意思,稍微放下心:“它們好像出不來?”
季思危思量片刻:“這應該是一種限製條件,隻有在特定的情況下,幽靈才能從鏡子裏出來。”
嘎吱一聲,沉重的大門悠悠敞開,淡淡的日光灑進大殿,刹那間,鏡子裏的所有身影一同蒸發。
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管家站在門外,恭謹地彎了彎腰:“有侍者報告說,這裏的大門出現了故障,似乎困住了客人們,我馬上就趕來了,各位久等了。”
看著門外荼靡的薔薇花,眾人都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在這裏耽誤了些時間,上午的課程就上到這裏,接下來你們自由行動。”聞人教授看了看表:“別忘了晚餐時你們要交一幅畫作給我。”
剛在地獄門前走了一遭,直到走出大殿,任務者們也沒有緩過來。
他們本來就不是繪畫專業的學生,很多人都對寫生沒有興趣,想著回去隨便畫一幅畫交差就好,直接回了住處。
隻有以季思危為首的幾個人,還在古堡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