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八音盒

“現在紙伴娘在衣櫃裏,不如你還是打地鋪吧?”周杞看著被棉被遮住大半個身體隻露出個腦袋的白軼:“這床太小了,咱倆一起睡太擠。”

“沒事,擠一擠嘛。”白軼不敢和季思危提要求,也不想打地鋪,直接把棉被扔在周杞的**,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打地鋪萬一著涼了,傳染給你們就不好了對吧,到時候大家一起涼涼了怎麽辦?”

周杞妥協了,不太放心地問了一句:“你睡覺安分嗎?”

“周哥放心,睡著之後我就跟屍體一樣安分。”白軼抖開被子鑽進被窩,對周杞拍了拍床鋪:“來睡覺吧周哥。”

看著白軼拍床鋪的動作,周杞總覺得這個畫麵很眼熟,好像某個表情包。

壓下心裏奇奇怪怪的感覺,他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熄燈後也上床了。

半夜,白軼做噩夢驚醒,猛地坐了起來,他下意識想去找睡在一旁的周杞,伸手一摸,旁邊竟然沒有人。

這晚沒有月光,房間裏漆黑一片,白軼找不到人心裏有些慌張,連忙摸索著打開了燈。

暖黃色的燈光驅逐黑暗,雙眼能視物後,白軼總算鎮定了些,他握著床單,用驚疑的目光掃視整個房間。

“怎麽了?”季思危也醒了過來,眼中的倦意轉瞬消失。

白軼神經過於緊張,聞言渾身一抖,側頭看向他,慢半拍地說:“周哥不見了。”

季思危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可能應該剛醒的緣故,眉眼比平時更淩厲,他直接從**起來,掀起掉在地上的一床棉被。

被子下麵,正是以詭異姿勢躺在地上的周杞,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

季思危平靜地說:“他在這。”

白軼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心髒又回到了原位:“周哥怎麽睡在地板上?”

季思危:“被你踹下去的。”

剛睡著沒多久,季思危就隱約聽到一些動靜,他睜開眼睛,朦朧間看到白軼在踹被子和周杞,他沒理會,再次睡了過去。

緊接著,他聽到重物倒地的聲音——周杞被踹到地上了。

“嘿嘿嘿嘿……”白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忙起來扶周杞:“周哥,醒醒。”

周杞眉頭緊皺,腦門上全是冷汗,被他一搖,忽然睜開眼睛尖叫起來:“啊啊”

白軼被尖叫聲驚得一哆嗦,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哥,你怎麽了?”白軼輕拍他的臉頰:“你也做噩夢了?”

周杞扶著床沿坐起來,胸口一起一伏地大喘氣:“我夢到紙伴娘讓我去打開衣櫃門,把她放出來,我一直拒絕,結果她上來扯我的手臂,接著,我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一點變成了紙人。”

白軼聞言,臉色越來越蒼白:“我做的噩夢也是關於紙人的。”

季思危正色道:“夢到什麽了?”

白軼抬手撐著額頭,低聲說:“夢到三樓的那對紙人夫妻過來敲門,問我怎麽不回房間睡覺。”

“砰砰!”

話音剛落,外麵毫無預兆地響起劇烈的拍門聲。

門板震動,如一麵被激烈敲打的鼓,鼓聲嘈雜且無規律節奏。

“它們不會真的來了吧?!”白軼緊盯著那扇脆弱的門,血氣上湧,臉頰上浮起不太健康的潮紅,感覺此時被拍的不是門,而是他的腦子。

季思危抬手關燈,語氣平淡地說:“別理會,睡你的覺。”

房間再次陷入黑暗,拍門聲卻一刻沒停。

“這還怎麽睡得著啊……”白軼輕聲喃喃,整個人鑽進被子裏,連頭發絲也沒露出來。

“你要悶死自己嗎?”周杞扯了扯他的被子,蜷在另一邊,閉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

白軼盯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第一個醒來。

拍門聲已經消失了,周圍很安靜,淡淡的晨光灑在地板上,耳邊縈繞著周杞不大不小的呼嚕聲。

雖然這個早晨看起來很安全,但白軼沒有膽子去開門,隻好坐在**思考人生。

不一會兒,季思危也醒了。

他整理好床鋪,在白軼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下,打開了門。

門前空空如也,門板上有好些個淩亂的黑色手掌印,微微向下凹陷,仔細辨認,可以發現這些手掌印有大有小,不是出自同一個“人”。

昨晚,那對紙夫妻真的來拍門了。

季思危看向宴月的房門,上麵也有好幾個黑色手掌印,位置偏低,好像拍門的“人”身高較矮。

餐桌上,白軼瞥了一眼正在工作的紙紮閆,壓低聲音問其他人:“昨晚你們有聽到拍門聲嗎?”

雀斑女生點頭:“半夜的時候聽到了,隻是沒有去查看。”

新手妹子看起來精神也不太好,怯怯地說:“拍門聲持續了很久,還有人在外麵笑,我們嚇得都不敢睡,後來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宴月給自己盛了碗粥:“早上起床看見你們門上的手印了,比我們那邊更激烈。”

“我昨晚倒是很快就睡著了,但是今天起來後腦勺有點疼,不……渾身都有點疼。”周杞揉了揉脖子:“現在想想,我半夜醒來的時候是躺在地上的,難道是紙人把我從**拖了下去?細思極恐。”

“周哥,別細思了……”白軼弱弱地說:“昨晚是我把你踹下床的。”

周杞:“……”不是說睡著之後比屍體還安分嗎?

早餐之後,紙紮閆讓他們繼續處理竹子。

白軼戴著手套,掌心被磨得生疼:“這堆竹子要削到什麽時候啊,進副本已經第三天了。”

季思危抬眼看他,表情忽然變得嚴肅:“白軼,先別動。”

“啊?”白軼抬起臉,看到季思危的表情後,渾身僵住。

眼珠子轉向兩邊,什麽也看不到。

這時,其他人也紛紛把目光投向他。

白軼看到了其他人眼中的驚懼,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張了張嘴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在白軼身後,站著兩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小孩,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一人拖著一把染血的斧頭,也不說話,隻是笑眯眯地站著,沾著鮮血的手差一些就要摸上周杞的背脊。

季思危放下手上的竹子,提著刀站了起來,鳳眸帶了幾分笑意:“小朋友,你們有事嗎?”

他雖然在笑,眼眸裏卻沒有溫度。

兩個小孩漆黑無光的眼瞳輕輕顫抖,臉上的笑意淡去,仍舊一句話沒說。

季思危又向他們走近兩步,輕輕地敲了敲刀刃,非常善解人意又親切地問:“需要幫忙的話盡管說。”

兩個小孩臉上的笑徹底消失,拖著斧頭跑了。

季思危淡淡地看了白軼一眼:“你可以動了。”

周杞張開的嘴巴這才合上,動了動僵硬如鐵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什麽也沒有,他隻看到地上有兩道血痕。

心跳慢慢恢複勻速,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其他任務者也如釋重負。

“這兩個小孩子太嚇人了……”新手妹子小聲地說:“我根本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出現的。”

周杞皺著眉:“他們怎麽能跑得那麽快,還一點聲音都沒有?”

宴月盯著地麵上的兩道血跡:“對比這個,我更想知道斧頭上的血是哪裏來的?”

雀斑女生低聲插了一句:“別管那麽多了,我們的人沒事就行了。”

這些疑問隻能暫且壓下,任務者們又開始處理竹子。

村民送午飯過來的時候,紙紮閆忽然和他們說:“我下午要帶兩個孩子出去辦些事,你們把剩下的竹子削完後可以休息了,之後的工作等我回來再說。要是有人來找我,你們就讓他明天再過來。”

眾人應下之後,紙紮閆連午飯都沒吃,就帶著兩個小孩出門了。

宴月放下碗筷,雙手交握:“你們不覺得,紙紮閆出去了,這是我們搜線索的大好時機嗎?”

“萬一這是個陷阱怎麽辦?”白軼有些不安:“我們就這樣熬到祭祀那天不行嗎?”

宴月反問他:“萬一熬到那天我們人都死光了呢?”

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竟不約而同地看向季思危:“虎牙,你怎麽看?”

季思危懷疑回去的抽屜就在這座房子裏,這確實是個難得的機會:“可以搜搜看,但要注意安全,尤其要小心屋子裏的紙人。”

宴月挑起唇角:“英雄所見略同。”

午飯之後,他們為了節約時間,分開去找線索,季思危和宴月負責一樓。

他們天天在客廳走動,對客廳了如指掌,真正需要搜查的是紙紮閆和龍鳳胎的房間。

這個區域他們從來沒有涉足過,但從紙紮閆平時出入的頻率可以猜出哪個是他的房間。

剛剛走到房門,季思危就聽到一陣輕快簡單的八音盒旋律。

聲音很小,是從房間裏麵傳出的。

季思危幾乎馬上就想起了在電影院裏聽過的聲音。

他找到的櫃子上麵就放著一個八音盒。

“是八音盒的聲音!”宴月語氣有些激動,急切地握住門把手:“我打開這個抽屜空間的時候聽到過一模一樣的音樂,這個房間裏一定藏著重要線索!”

宴月輕而易舉地打開了門,驚喜地說:“沒鎖。”

事情過於順利,季思危覺得有些不妥,提醒道:“小心些。”

宴月說:“不用太緊張,鄉村民風淳樸,不鎖門也是正常的。”

陳舊的木門推開,一股濃重的檀香味撲麵而來。

這種香和鬼少年隨身攜帶的手爐裏的味道不一樣,聞起來比較嗆,不太舒服。

宴月捂著鼻子,並不急著走進房間裏麵:“他在房間裏燒香?難道供奉著什麽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