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寂寞的夜晚,想和你共度
任命儀式沒有舉行得很隆重,但很嚴謹。
新區與安全區的上空,同時投影著一方巨型屏幕,實時播報儀式現場。
在安全區區長拿出象征著新區區長身份的八芒星勳章時,忙碌的人們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上的工作,抬頭看向屏幕。
“在指揮官虎牙的帶領下,新安全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成立了,從此以後,上百萬人不用顛沛流離,惶恐度日。他立下無人可及的功績,為世人所稱頌。今日,我們在此,代表安全區行政部與百萬民眾,正式任命虎牙為新安全區區長。”區長站在台上慷慨陳詞:“現在進行勳章授予儀式。”
禮儀姐姐引導季思危走到區長身邊,兩人麵對麵站著。
區長難得笑容滿麵,朝他伸出手:“虎牙,恭喜你。”
季思危回以微笑:“謝謝。”
區長摘下季思危胸前的六芒星勳章,放到禮儀姐姐捧著的空盒上,鄭重其事地在他胸前別上八芒星勳章:“從今日起,你就是新安全區區長。”
眾望所歸,民眾歡呼雀躍,掌聲雷動。
半空中的巨幕散開,化作絢爛的煙花幻影,衝上雲霄,星花縱橫交錯,流光溢彩。
新區的行政部成員早就決定好了,都是在建區過程中有突出貢獻的人。
任命儀式結束後,他們隨著季思危回到新區的行政樓,直接投入工作。
區長助理和季思危說:“區長,你的辦公室已經收拾好了,我帶你去看看吧?”
季思危點頭:“好。”
任務者們從任命儀式開始,就一直跟隨著季思危,現在也沒有其他事情要忙,幹脆和季思危一起去辦公室稍作休息。
按照慣例,區長辦公室設置在行政樓頂樓。
新區還在修繕改造中,條件比不上舊安全區,行政樓看起來樸實無華。
條件有限,但他們用僅有的資源用心布置了區長辦公室。
不氣派,但幹淨整潔。
“區長,現在條件有限,隻好委屈你將就用著這個辦公室了,以後……”助理的目光忽然停在某處,眉頭皺了起來:“誰那麽不懂事,搬了一張有血跡的櫃子過來,也不知道擦幹淨。”
助理走到一張櫃子前,把手上的照片隨手放在櫃子上麵,一臉歉意地和季思危說:“對不起區長,我這就讓人過來把櫃子換掉。”
那是一張普通的紅木儲物櫃,款式很常見,邊角圓潤,上麵有些細小的劃痕,但是看起來還算新。
它一共有三個抽屜,底下的兩個抽屜都鎖著一把黃銅鎖,隻有最上方的抽屜沒有上鎖,甚至連把手都沒有。
上方隻有一個粗糙的八芒星凹槽,好像用刀隨意挖成的一般。
助理說的血跡,就是在這個抽屜上麵,呈潑灑狀,並不顯眼。
這張櫃子和現世中遊樂園裏那張相似度極高,仔細一看,助理放照片的位置也值得推敲。
現世中,那張櫃子上放著的是爺爺和他的合照。
現在放著的是區長和他的合照。
沒想到,一直等待的抽屜以這樣的方式出現了。
“不用換。”季思危阻止了助理:“你先去忙吧。”
季思危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確,助理察言觀色,溫柔地說:“好的,有什麽吩咐請隨時叫我。”
其他任務者也注意到了抽屜,助理離開後,他們凝視著抽屜,但沒有人說話。
他們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
阿命走到季思危身邊,低聲說:“把八芒星放進凹槽,我們回去吧。”
“等一下。”季思危去到辦公桌前,拿紙筆寫下被八尾貓封印的糧倉地址和一兩句交代的話。
八尾出了副本後,封印會自動解除,糧倉會再次開啟。
不知道他們出副本之後,這個世界會變成怎樣,但季思危做事習慣有始有終。
季思危放下紙筆,摘下胸前的八芒星勳章,鑲進抽屜的凹槽裏。
抽屜自動打開,一股強光從抽屜裏湧出,把所有人卷了進去。
……
神識再次清醒時,季思危感覺身體很沉重,四肢疲軟,費了很大的力氣也睜不開眼睛。
“虎牙、虎牙……快醒過來。”
“主人,醒醒呀!”
八尾貓和小木偶著急的聲音縈繞在耳邊。
很想說話,季思危嚐試著張開嘴巴,但嘴唇一動不動。
仿佛遭遇了鬼壓床一般,他聽得到外界的聲音,也感受得到八尾貓在用爪子推他的臉,但他渾身僵硬,動彈不了。
在副本裏待的時間太長了,現世中的身體在短時間內承受了巨大的消耗,導致他出現了過勞的症狀。
季思危隻好在心底裏呼喚小木偶:“小木偶,我動不了了,幫幫我。”
好在心靈感應沒有被切斷,小木偶聽到了他的請求。
細小的指尖按壓在額頭上,一股暖流注入身體,緩緩流向四肢百骸。
疲憊有所緩解,季思危動了動指尖,睜開雙眼。
一束光從窗戶透進來,正好打在他身上,刺眼的光線讓他不適地眯起眼睛。
空氣裏灰塵太多,有些嗆人,他撐著地板坐起來,蹲在他胸口上的八尾連忙跳開。
環顧四周,他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廢棄遊樂園的經理辦公室裏。
背包就在他身邊,八尾貓和小木偶正蹲在上麵,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季思危抬起手摸了摸崽崽們的腦袋,餘光看見八尾貓屁股底下露出一個白色的尖角,好像是硬紙片之類的東西。
季思危微微揚起眉毛:“八尾,抬屁股。”
八尾貓幹脆帶著小木偶撲進了他的懷裏。
被八尾貓壓著的是一張照片,看場景和角度,季思危確定這是他和區長的合照,但是照片中的區長消失了,隻剩下他一個人。
這算什麽,副本紀念品嗎?
季思危把照片翻了個麵,後麵空空如也,這張照片不是尋找下一個抽屜的線索。
從副本裏出來的東西,每一樣都不簡單,或許以後還有用處,季思危沒有大意,把照片放進背包,順便檢查了背包裏的物資。
裝著稱心如意筆的木盒一直不安分地動來動去,季思危拿起一張符拍在它上麵,它才恢複安靜。
他一手抱著兩個小家夥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走到染血的木櫃前。
木櫃的第一個抽屜上,鑲嵌著一枚八芒星。
季思危略一思索,抬手拉了拉抽屜。
抽屜紋絲不動,他的指甲差點崩了。
季思危握住八尾貓的爪子看了看,藏在肉墊裏的指甲尖長且鋒利。
“八尾,幫個忙。”季思危指了指八芒星:“把它摳下來。”
八尾貓伸出爪子,眨了眨眼睛:“我想和你做一筆五包小魚幹的交易。”
季思危和它擊掌:“成交。”
八尾貓懸浮在木櫃前,輕輕鬆鬆就把八芒星摳了下來。
“哐當!”
金屬八芒星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啪!”
緊閉的抽屜突然彈開,撞在八尾貓身上。
“八尾!”季思危瞳孔驟縮,連忙彎腰接住八尾貓:“有沒有受傷?”
“本神君肚子上肉多,無礙。”八尾貓碧綠的眼眸亮了亮:“這是什麽東西?”
季思危順著它的視線看過去,隻見一架紙飛機從打開的抽屜裏飛了出來,在半空中飄**。
小木偶馬上追上去,坐在紙飛機上,帶著紙飛機在半空徜徉一周,回到季思危麵前:“主人,我抓到它了。”
“做得很棒。”季思危輕輕捏住紙飛機的尖端。
小木偶跳到季思危的肩膀上,好奇地看著紙飛機。
拆開紙飛機,隻見裏麵寫著幾行雋秀的字:
“寂寞的夜晚,想和你共度。
我在午夜電影院等你。
七天之後,不見不散。”
字下麵,是一張印刷上去的小地圖,標紅的地方叫“江邊電影院”。
八尾貓衝季思危拋了一個“媚眼”,揶揄道:“哇哦,虎牙,有人想約你看電影耶。”
“這種機會我一般都會留給好兄弟。”季思危笑了,不慌不忙地說:“我一定會帶上你和鬼少年,希望你們會喜歡電影院約會。”
八尾貓睨他:“一肚子壞水。”
玩笑歸玩笑,就算紙飛機上寫的線索更露骨,季思危也得去赴約。
這個電影院季思危沒有聽說過,但是他去過小地圖裏的其他地方。
就在羊城最有名的珍江旁邊,對岸是大學城。
還有七天才到約定的時間,季思危有充足的時間休息。
季思危把紙張折起,一不留神,指尖竟然被紙張邊緣割破,鮮血一下就冒了出來。
手上的紙張無火自燃,灼熱的氣息舔著手掌,季思危隻好放手。
火團在空中燃燒了幾秒後徹底消失,一點灰也沒剩下。
“主人,你受傷了。”小木偶用指尖點了點季思危的指尖,用血霧止住血。
季思危在副本裏割破過手指,如果當時小木偶沒有及時給他治愈傷口,現在就不止是劃破手指那麽簡單了。
遊亭亭項鏈的期限還沒有過,季思危不知道身體恢複到了什麽程度。
擔心摘下項鏈後,會發生不好的事情,他暫時不打算摘下。
看了看時間,已經午後了。
手機裏一堆未接電話,不僅有季思蘊的,還有葉囂和傳單大叔的。
翻了翻通話記錄,季思危看到有一個備注“司機師傅”的未接來電,是送他來遊樂園的出租車司機——他們之前交換過聯係方式。
這些人一直聯係不上他,一定急得要命。
他了解季思蘊,再不給她報平安,她能把羊城翻個底朝天。
保險起見,季思危先給葉囂打了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傳來一個打著哈欠的聲音:“喂?”
季思危問:“葉囂,我姐是不是找你了?”
“思危?”葉囂哈欠打到一半,瞬間清醒了:“你怎麽一直不接電話?你姐今天一大早就開始問你在哪,貧道隨便編了個理由騙她,然後她就炸了……你在哪,貧道馬上過去接你。”
季思危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你騙她什麽了?”
葉囂略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你跟著師叔去驅鬼了。”
季思危:“……”
還真是一個十分靠譜的理由。
季思蘊估計要嚇出心髒病來了。
季思危跟葉囂報了個地址,掛了電話。
他拿出可以和遊亭亭聯係的黑色手機,給通訊記錄裏的未知號碼發了一條信息:“納蘭兄,我回來了,就在我消失的地方,你在哪裏?”
鬼少年說過,白天他需要找個藏身之所,希望季思危回來之後給他發短信。
鬼少年很快便回複道:“馬上到^_^。”
季思危想了想,又發了一條信息:“納蘭兄,你不會帶著遊亭亭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