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樣片
潘導的工作室。
卿欽剛從電梯出來就忍不住皺眉,無他，這個工作室太不七寶了。
你看看這大樓中曬不到陽光的糟糕樓層，你看看這和其他公司共享一個樓層的窮酸樣子,你看看這硬邦邦的桌子椅子，哪裏有一點七寶附屬工作室財大氣粗的樣子？
在這種地方員工怎麽能好好發揮創（摸）造（魚）力,拿出驚（讓）豔（人）世（虧）人（錢）的作品！
片子結束，潘導暫時給工作人員們放個大假。
於是,得到消息後,就隻有他一個人站在門口迎接,見到卿欽皺眉,就是心頭一跳：完蛋了,難道金主很不滿意我們這段時間的作品？
於是他趕緊一溜煙地小跑過去，態度極其殷勤：“卿總，歡迎您來到我們工作室考察,您對我們的工作有什麽建議嗎？”
不僅有建議，而且有意見。
卿欽麵沉似水,一雙大長腿邁得飛快,坐在沙發上就開始指點江山：“首先,這個工作室的選址就不行。好歹是我們七寶的產業，怎麽能夠憋憋屈屈在這麽個地方？就景州國際傳媒大廈對麵那個雙子樓,該包就包下來。”
“可是，”潘導冷汗下來了，“我們用不到那麽大的樓呀。”
“隻是現在用不到。”卿欽已經掌握了和員工溝通的小技巧,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這方麵的錢你完全可以要求七寶集團的財務部給你撥出來。”
潘導秒懂：看來這也是七寶整個商業帝國計劃的必經一環，果然，像小卿總這樣善於使用媒體力量的人,很早以前就已經盯上娛樂圈的流量效應。
他還能怎麽樣，當然是立刻跟上！
“其次是裝修風格，”卿欽不無嫌棄地拍了拍屁股底下硬邦邦的沙發，“這種風格太過於僵硬死板，桌子椅子不夠舒適，沒有辦法激發出創作者最大的熱情。”
其實非常喜歡硬邦邦桌子椅子的潘導：……
金主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我們可是要走向國際走向好萊塢的工作室，硬件設施必須齊全。”卿欽站起來，在這狹小的工作室裏轉圈，“這裏怎麽可以沒有一個大的電影放映室？你們導演不需要拉片嗎？”
“確實需要，不過我們……”
“沒有不過，這件事情聽我的，”卿欽霸道地止住他的話頭，“IMAX來一套，大屏幕，高分辨率，最舒適的座位，最全麵的影音體驗。”
他又敲敲牆：“還有牆上，保持我們七寶公司的一貫風格，白牆放在這裏就是拿來畫畫的，有什麽想法就往上寫，靈感稍縱即逝，該寫就寫，該畫就畫。”
“不過這些都隻是小問題，最核心的問題還是你沒有一個念頭，就是讓工作室的員工們全部有在家裏麵的感覺。”
“在家裏麵的感覺？”潘導提問。
“就是在家裏麵創作的感覺啦，給每人劃個小隔間，布置成他們習慣的書房的樣子，讓負責創作的成員，尤其是編劇，就在公司裏麵工作。各種喜歡的零食啊，飲料啊，都是自己取用無限續。”卿欽迅速地盤算著，這樣一搞要花多少錢花多少空間。
潘導茅塞頓開：“噢，我懂了！”
這不就是給公司合理催更，呸，合理監督進度的機會嘛！
他在和齊總合作之前就已經注意到這一點，絕大多數業內的優秀編劇都是個頂個的鴿子精，如果放任他們，他就隻能夠活得久一點，以此希望看到最後的成品。
“我覺得這樣催更還不太夠，”潘導想起自己另外一個有名的鴿子精編劇好友，“拖延症比較輕，就把他放在公司裏麵工作，拖延症比較重的，最好隻給他們留下個老人機，關到荒郊野嶺環境最好的五星級酒店。這樣除了寫作，他們就無事可做了。”
所以跟催更有什麽關係？
不過花錢公費給員工開五星級酒店，還是很符合他的花錢精神的，卿欽不懂裝懂點點頭：“既然你有想法，就實施下去，選擇好一點的酒店，讓人創作的花總得給足夠好的環境，費用都是公費。”
說著他又把這個想法擴展了一點：“以後凡是我們工作室要拍的戲，拍戲之前，全員去合適的地方集體旅遊，激發靈感，然後一起關小黑屋培養劇感。要把這個當做一個默認規定執行下去。”
這點與潘導精益求精的理念不謀而合：“那是肯定的，隻要卿總支持。”
卿欽讀出他的言外之意：“錢不是問題，時間拖一點也不是問題。
大不了我們10年磨一劍。”
他當然知道使用文娛這一燒錢利器，某種程度上算是飲鴆止渴，隻不過是賭一賭這波回報來的會晚很多。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讓工作室裏麵出作品的晚一點慢一點啦。
潘導連連點頭：“您說的對。”
開什麽玩笑，現在哪一個投資人不是急吼吼要見到暴利回歸，拿了那麽多錢當然是得拚老命盡早回饋了。
自認為已經達成共識，兩人把話題放到最重要的事情上。
“那麽卿總要不要看看我們這部電影的樣片？”潘導給人獻上七汽和爆米花，詢問。
這也是卿欽此行的第2個目的，自無不可。
恰在這時，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敲響，熟悉的聲音從門後響起：“潘導，聽說您今天在，我就過來問個問題。”
“進來。”潘導現在看男主怎麽看怎麽順眼，笑著回答，說完之後才下意識看金主的臉。
卿欽也沒想到會在這時候遇見鄰居，忍不住勾起一個冷笑。
虧我以為你改邪歸正，再也不瞎摻和七寶的事情了，卻沒成想你也背刺我一波。
這部劇是可以瞎摻合的嘛，演技這麽好，去找別的電影啊！
“我覺得齊家這部電影有一個鏡頭可以……”樓泉接下來還有一個行程，推門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口，誰知一抬眼就對上坐在沙發上的小卿總的目光。
青年今天穿的比較休閑，卡其色的高領毛衣襯托出白皙的膚色，衝淡了眉眼間的鋒利感。
他的語氣柔和起來：“真巧，我和潘導約好了來看樣片，卿卿要一起看嗎？”
然而青年卻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笑顏以待，他微微蹙眉：“我也是來看樣片的，你怎麽會出演這部片子？”
“剛好有這麽一個需要，”樓泉解釋著，熟門熟路地坐在他身邊，按下按鈕，燈光熄滅，電影在對麵的大屏幕上開始播放，“我之前一直在電視劇圈子裏打轉，最好有一部電影可以抬一下咖位。太高的片子我也攀不上，這部電影剛剛好。”
他這好聲好氣的解釋，卿欽反而有些後悔，懊惱地喝了口七汽，再不作聲。
兩人均專注地看著樣片。
看著看著，卿欽不知不覺忘記初衷，完完全全沉醉在故事之中。
等他回過神來，電影已經播完，他哭得抽抽搭搭，全靠樓泉遞過來的紙巾續命。
潘導尷尬地站在一邊，明明是三個人一起看電影，而我卻沒有姓名。
燈光大亮，卿欽終於穩定住情緒，從電影那不可抵擋的恐怖魅力中回過神來，看向樓泉的目光就不同了。
小夥子確實有天賦啊，這演技真是絕了。
隻是怎麽想不開偏偏要參演我的電影呢，這電影就是拿來虧本的。
卿欽煩躁地揉搓著紙巾，想起上一次聽見的那一通電話，腦袋上小燈泡亮起，叮——
所以他可憐的鄰居這是被人針對了吧，走投無路，隻能夠選擇我這樣一個可憐巴巴的，私人投資的，注定要賠本的電影。
幸好他憑著自己的演技，以一己之力挽救了這部電影，如果沒記錯的話，牧影帝好像也是因為欣賞他的才華才加盟這部電影的。
大不了就是賺一部電影的錢嘛，等一會再把這部錢轉手投資出去，照樣繼續燒錢，這個計劃不就完美嘛。
總之，讓這部電影正常上映吧。
卿欽用一種飽含著慈愛和敬佩的目光看著樓泉：“你真是太棒了！”
雖然得到了心上人的讚美，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樓泉沒有在意這點細小的差別，心疼地伸手從卿欽眼尾的紅痕上抹過：“我去給你準備個熱毛巾。”
“不用不用，這裏就有。”見到這幅情形，潘導自以為這部影片已經穩了，得意忘形的就遞過來一疊毛巾，渾然不知道自己的作品險些麵臨半路腰斬的悲劇。
怎麽感覺空氣有點冷，潘導琢磨著是不是應該找人維修下中央空調，繼續說：“那麽《齊家》首映典禮的時候，卿總能不能撥冗前來呢？”
首映禮當天。
景州最大的樓達影城張燈結彩，金碧輝煌。
深黑色的穹頂上淡金色的燈如同星子灑落，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筆畫矗立在會場之中，如同一片金色的樹林。
台上高高掛著一排海報，赫然寫著龍飛鳳舞的齊家兩個大字。
媒體們早早的來到此處，閃光燈不斷，紛紛讚歎這一出影片給出的大手筆。
“一開始給了幾千萬，後續追加到兩個億！”
“聽說影帝也過來參演，主演是新生代當紅小生！”
“據說被包養的那位？”
站在邊緣的幾個媒體人閑聊著，在他們身後，套著加絨衛衣，鴨舌帽壓的低低的牧野走過，然後停在後門入口的樹叢邊，借著燈光又看了一眼手中已經拚合完畢的藏寶圖。
一輛奔馳車停在後門，穿著同款西裝的兩人相攜下車，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如同佳偶天成。
他們各自在心裏的小本本上寫下：
和心上人一起看電影√
和好友一起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