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燭尤沒忍住稍稍放肆了些。

他特意讓爹爹早睡, 早於約定時間的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他可以在夢中變為兩天。

解決皇帝的魔氣隻需要短短片刻,其餘的,當然是來滿足邪念。

燭尤已經想好怎麽解釋了。

初次入夢,還不熟練,免不得不甚清醒, 所以才醒悟不過來。

若是爹爹還不原諒, 那他就隻能使一個苦肉計了。

總之, 他現在就把自己當成野史中弑父娶母的那個小侯爺了。

裴雲舒額角鼓起,“你說什麽?”

燭尤哈哈大笑著退開,他走到一旁, 隨手拿起一把槍,極為嫻熟地甩了一把花招。

“小娘, ”他揚揚下巴,目光在裴雲舒腰身處看了好幾圈, 道, “還比嗎?”

怎麽跟夢境之主比?

他想贏就贏, 想輸就輸,裴雲舒明明都把劍握緊了,卻還是轉眼之間就到了燭尤的手裏。

裴雲舒明智地決定,“不比了。”

他轉身就走, 圍觀的人群裏麵給他讓出來了一條路, 裴雲舒冷著臉, 這些人也不敢大聲說話,隻三三兩兩聲的竊竊私語。

“新夫人認輸了。”

“怎麽能不認輸呢?現在整個侯府都是小侯爺做主,想要日子過得好,就得給足小侯爺麵子。”

好啊,他這逆子在夢中還會仗勢欺人。

裴雲舒活活給氣笑了。

他最後轉頭警告地看了燭尤一眼,這一眼看在燭尤的眼裏,讓燭尤忍不住上前一步,又及時停住了腳步。

他目光追著裴雲舒而去,等花木遮掩住了裴雲舒的影子後,才哼笑出聲。

*

裴雲舒尋著個仆人帶路,出了侯府後就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離得侯府越遠,他就越能脫離夢境之主的掌控,等到了皇宮時,裴雲舒已經可以隱去身形,光明正大地四處走動。

他來到了前兩日見到皇上的聞木樨香殿,進入宮門一看,這處宮殿內沒有一人在此,他四處找了一會,才在一處深宮處找到了正在**酣睡的皇上。

裴雲舒走進一看,果不其然,皇上的右側手指上正有一顆鑲嵌著紅色寶石的戒指。

紅寶石之中黑氣流轉,猶如活水一般。上麵的魔氣已經肉眼可見,纏繞在皇上的腿上,還在極其緩慢地往上爬行。

裴雲舒神情一正,立刻從儲物袋中拿出那根佛光細針,執起皇上的右手,從他指縫中穿過,將戒指一切兩段。

這細針上的佛氣對待魔物時簡直是削鐵如泥,裴雲舒將戒指中的黑水用符紙裹起,再放入刻有符咒的法寶之中鎮壓,待一切做好之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沒了戒指在手上,皇上的氣息陡然輕鬆了起來,他睫毛微顫,似乎快要從夢中醒來。

裴雲舒讓他繼續沉睡下去,托著下巴凝視著他身上還在纏繞的魔氣,他有心想要幫到底,但皇上到底是凡人,這麽魔氣已成不了事,大可以交予方丈,讓他一日日念經來淨化魔氣。

決定好了之後,裴雲舒也不多做猶豫,出了皇宮之後就找了處客棧休息,在房中打打坐,等著夢境醒來。

半個時辰之後,外麵突然想起喧嘩聲,裴雲舒睜開眼,側耳去聽,就聽到一行年輕人的聲音。這群年輕人正在客棧中說說笑笑,這一聽,裴雲舒還從其中聽出了燭尤的聲音。

“小侯爺今日怎麽有心思出來玩?還專門帶著我們來這麽一家沒有名聲的客棧。”

燭尤徑自帶著一群人來到了裴雲舒休息的房間,堵在這裏之後,他也不敲門,就倚在外頭,揚聲問這一群人:“府裏昨日新來的小娘,今天爹才剛走,他就跑出來到處沾花惹草,你們說該怎麽辦?”

在屋內的裴雲舒盡力平靜,閉著眼打坐。

一閉眼就見到了自己的元嬰,元嬰氣得揪住了頭頂的葉子,“打他!打他!”

裴雲舒道:“我也想打他,但他是夢境之主。”

元嬰氣得把四月雪樹的葉子給揪下來了。

“別生氣,”裴雲舒冷靜地自己和自己說,“我一點兒也不生氣。”

外頭真的有人在給燭尤出謀劃策,“小侯爺,那你這小娘真的是一點兒也不老實,為了不讓他生出非分之想,你還要好好教訓他啊。”

燭尤對此很有興趣,“怎麽教訓?”

“打他。”

“可我小娘皮膚白皙,嫩得能掐出水,”燭尤道,“一打就能留下痕子,他萬一看我長得俊,就想用這些痕跡反過來誣賴我對他不軌該怎麽辦?”

裴雲舒心道:這還是人講出來的話嗎?

但是燭尤的那群狐朋狗友竟然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道:“小侯爺說的在理。”

“對,我們小侯爺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容貌是整個天下無人能說的俊美,身形俊朗,無一處不好,整個京內喜歡我們小侯爺的人不知道該有多少,”

“這麽好的小侯爺,現在還未娶妻,府裏連個侍妾也沒有。”

“小侯爺重情重義,要是喜歡誰,絕對會對那個人極好。”

“能被小侯爺喜歡那可是三生有幸啊。”

這群人在門外滔滔不絕,裴雲舒聽得越來越心煩,最後走下床,猛得拉開了房門。

倚在門上的燭尤手疾眼快地撐在門框之上,他看著毫無預兆就走出來的裴雲舒,臉上似笑非笑,“小娘竟然會在客棧裏,不知是在等誰?”

裴雲舒麵無表情道:“你們打擾了我的清淨。”

其餘人一時嘴塞,過了一會兒才同燭尤道:“小侯爺,你的小娘脾氣真是不小。”

燭尤點了點頭,深以為然,“脾氣確實不小。”

裴雲舒雙手握住了兩扇門,不給小侯爺留一點兒的情麵,在他們還在說個不停的時候,就把門給關上了。

關上前的一刻,一隻手抵住了門。

這手的力氣極大,硬生生抵住了將要關上的門,甚至將門推得越來越開,最後一隻手推著門,一隻手從門縫中握住了裴雲舒的手。

“小娘,”裴雲舒被他拉在懷裏,“你是想把我拒之門外嗎?”

裴雲舒掙不開他,餘光瞥見燭尤的那些狐朋狗友驚訝的眼神,羞恥漫上心頭。他機智的雙眼一閉,裝暈了過去。

燭尤抱著暈倒的小娘,大步拋下了那些狐朋狗友,心中急迫之下,竟沒用多少時間就回到了府中。

繞過府中的眾人,將裴雲舒放在床榻之上,看著他佯裝昏迷的神色,燭尤又覺得喉嚨癢了起來。

他低著頭,在裴雲舒耳邊輕吹了一口氣,“小娘?”

裴雲舒唯恐他又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便死死閉著眼睛裝作沒聽見。

燭尤笑了一聲,“暈倒了啊。”

裴雲舒心中鬆了一口氣。

我已經暈倒了,不想見你不想聽你說話,你還不走嗎?

燭尤道:“暈倒就好了。”

他撫過了裴雲舒的臉,抬起裴雲舒的身子,替他脫去了外衣。

然後撩起裏衣的衣擺,手指探入。

裴雲舒抓住了他的手,驚嚇得直接坐了起來,雙目含火,怒瞪著燭尤,“你做什麽!”

燭尤的手指還放在他的腰間,裴雲舒緊緊握著他的手指,想要將他的手拿開,可用盡了全力,燭尤還是穩如磐石,半分也沒動彈。

直到此時此刻,裴雲舒才覺得他長大了。

短短大半個月的功夫,那個趴在他懷中,抱著他的脖頸,撒嬌的喚著“爹爹”二字的燭尤真的長大了。

裴雲舒一時覺得有些悵然,他聲音軟了下來,“燭尤,莫鬧了。爹爹已經做好了事,將夢境打散吧。”

他的兩隻手都要握住燭尤的手,才能勉強抵住這隻手的作亂,燭尤挑挑眉,“小娘又不聽話了。”

他上了床榻,整個人壓在了裴雲舒的身上,在身下罩上了一片影子。

“這次就懲罰小娘,”他故意加重了鼻息,“背著爹爹和我苟且。”

“如果小娘不同意,那我就會對外說是你勾引的我,如果小娘願意,”他笑了笑,“我們就一起裏應外合的殺了爹,由我做你的夫君,好不好?”

裴雲舒臉色難看,又驚又怒地看著燭尤。

燭尤與他對視了片刻,忽而從**跳了下來,他拿起裴雲舒的外衫遮在身前,口中散漫道:“小娘莫要將我的話當真,我隻是來試探試探小娘有沒有二心。小娘表現的不錯,對著我這麽一張英俊的臉,竟然一點兒也沒動心。”

他說到最後,幾乎讓裴雲舒有一種他正在咬牙切齒的感覺。

燭尤快步走出了門外,還拿走了裴雲舒的衣衫,裴雲舒愣愣坐在**半晌,才下了地,左右看了兩圈,叫道:“來人。”

有侍女走了進來,裴雲舒問道:“這是哪裏?”

侍女道:“夫人,這是小侯爺的房間。”

裴雲舒心砰砰地跳了起來,他倚靠在牆上,不得不去多想。

他讓燭尤讀書,去認識凡間的孩童,也隻是想讓他明白一些禮義廉恥。

可現在,明明燭尤什麽都不記得,明明燭尤喊他“爹爹”時真情實意,然而他竟是對他的“爹爹”產生這般的想法了嗎?

裴雲舒知道他們不是父子,但燭尤卻是不知道,在燭尤的眼裏,他們本就是父子,即是父子,怎麽還能對他幹出這種事。

他越想,就越覺得膽戰心驚。

裴雲舒咽咽口水,覺得此處不宜久留,吩咐侍女道:“勞煩給我拿身衣裳過來。”

等侍女離開後,裴雲舒想到自己身上的儲物袋裏頭也是有衣衫在的,便拿出了一件穿上,整理好了自己之後,他還是趕快離得燭尤遠點才好。

麵對恢複後的燭尤還好說,麵對從小帶到大的小燭尤,真真有了幾分不敢麵對。

自己那麽乖的孩子,笑得那麽可愛那麽聽話,為什麽會有那種想法呢?

裴雲舒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他這次明顯逃不掉了。

燭尤帶著人堵在府前,他麵無表情,雙目如蛇般盯在裴雲舒的身上。

“小娘是想去哪?”

裴雲舒眉頭蹙起,“我還不能出去了嗎?”

燭尤冷笑兩聲,讓身後的人上前來,他身後站著十數人,人人懷中抱著一壇酒水,燭尤道:“本來想喝醉了之後再裝成我父的模樣同小娘生米煮成熟飯,沒想到小娘竟想逃離我的身邊。那便罷了,不用酒水了,小娘想清醒些,我就讓小娘清醒著看看兒子怎麽愛護你。”

裴雲舒氣極:“你怎麽這般不要臉,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小娘還能用二十一個字來罵我,真是有精神,”燭尤黑眸深沉,嘴角揚起,明明看著是笑著,但卻讓人毛骨悚然,“那小娘就與我在床榻之上共度二十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