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恭喜你倆!

“你要考大學?可以, 林遷西,你真是可以, 這都跟你們老師宣戰了。”

當天下午放學後的點,楊銳坐在雜貨店裏笑個不停。

林遷西在隔壁“啪”地投中一支飛鏢,耷拉著肩膀去看笑聲飄來的門口:“笑夠沒有,你有完沒完了?”

“沒完,太好笑了,我聽宗城那描述,根本吃不消, 你跟老師隔空對喊?這是在比誰的嗓門兒大嗎?”楊銳一點兒麵子不給他, 繼續笑。

“操,宗城!你閉嘴吧,別跟他說了!”林遷西手一甩,又中一支飛鏢。

宗城提著書包, 從雜貨店那間走了過來, 嘴邊似笑非笑:“你敢喊還不能讓人說?”

“我以後都不喊了, 真不喊了,行了吧?”林遷西當時真是憋了一肚火沒處發,喊完了是舒坦, 就是後勁兒太大,誰知道老周會是那個反應,好像他馬上就要把學校給點了似的,真是場麵一度尷尬。

回教室後忍一天, 連王肖他們都沒說,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一來這兒就被楊銳問了句“今天上學怎麽樣”,然後宗城就像是故意要讓他丟人似的, 用那巨他媽冷淡的聲音跟楊銳描述了他跟老周喊話的場景。

楊銳在隔壁接著笑:“林遷西太有理想了,居然要考大學,我真感動。”

“別笑了,我就他媽要考!”林遷西扔下飛鏢,拿了支球杆朝宗城拋過去,轉移話題:“不說了,練球!”

宗城接住了,隨手把書包扔麻將桌上,抿住嘴角不笑了,別真把他弄急了,走到台球桌邊:“來吧。”

正擺球,楊銳進這間來了,笑太久了,一隻手都在按眼角:“行了,不笑你了,有理想也是好事兒,你們打,我今晚有局,要跟路峰碰頭去了。”說著掏了這兒的鑰匙放台球桌上,人就出門走了。

“走了好,不然要笑傻了。”林遷西嘀咕一句,轉頭拿了塊巧粉,想起了早上被吳川拽去那什麽市體育文化中心打球的事兒了,往正在擺球的宗城身上看:“你今天那球打得怎麽樣?”

“一杆贏了對麵。”宗城抬頭問:“你那邊呢?”

“我也是。”林遷西笑一聲:“對麵那位看我分剛超過他就氣的走了。”

宗城把球擺好了,提著杆說:“我覺得吳川應該是有什麽安排。”

林遷西看著他:“什麽安排?他就叫我們好好練球,尤其是我跟你。”

宗城看了看他臉:“我猜的,薑皓打了很久,可能他知道。”

他不說林遷西都忘了,薑皓這一整天都沒回來上課,吳川這是帶他打了多少場,也太久了。

但是知道那小子還看自己不順眼,林遷西也不打算問,擦過了杆,放下巧粉,拍拍手說:“隨便,先來一盤八球,讓你先開球。”

宗城也不客氣,這把讓他,下一把讓回去就行了,挑了個角度,手裏的杆壓下去,一球打出,開了個漂亮的局。

剛剛開始,門外麵響起一聲打自行車撐腳的聲音,緊接著一個人喊:“銳哥!在嗎?怎麽給你發消息沒回我?”

林遷西本來專心地看著球桌,聽到聲音頓時去看門口。

秦一冬進了門,看到裏麵的人,站住了。

宗城站直,握著杆,看一眼林遷西。

秦一冬穿著校服,空著兩隻手,是半道來的,明顯沒想到這裏麵就他倆在,看見他們手裏都拿著球杆,不當一回事兒似的問:“這兒不做生意了嗎?我來買東西都沒人?”

林遷西手裏的杆握一下,站那兒笑了笑,心想得理他,總不能晾著,也像沒事兒似的回:“老板不在,要買東西自己結賬啊。”

“老板不在誰給拿東西?”秦一冬說:“我要一瓶水,一袋麵包,兩盒巧克力,找不到在哪兒。”

這小子找茬呢,這地方的東西他怎麽可能找不到在哪兒。林遷西看他兩眼,把球杆一放,往外走:“行,我給你拿,我就是這兒的二老板!”

秦一冬在門口讓開路,讓他去了隔壁,才又看這裏麵的台球桌。

宗城正站桌邊拿著巧粉擦杆。

他這人長得帥是一回事,又人高腿長,穿一件簡單的黑t,就襯得整個人肩寬背直,人冷話少,這簡單的動作做起來也有範兒,整個人條兒順的沒話說。

要不是這樣,秦一冬也不可能私底下叫他一聲“帥逼”。

帥逼一言不發,秦一冬自己從門口走了過去,主動開了口:“你球打得挺好的?”

宗城放下巧粉,反問:“你說籃球還是台球?”

“我問台球,籃球也見識過了……”說到籃球就想起那次友誼賽,秦一冬人斯文,臉皮薄,那天的球打成那樣也尷尬,後麵那句說出來的語氣都不一樣。

宗城還沒回答,林遷西回來了,手裏拿著麵包、水,兩盒巧克力,到了跟前,一股腦放在麻將桌上。

“你要的東西都在這兒了,十四塊五,錢放隔壁櫃台就行了。”

秦一冬看了眼:“都沒有袋子裝?我騎自行車來的,這樣拿不走。”

“……”林遷西用腳趾頭猜都知道這小子是故意的,但嘴一閉,還是轉頭去了隔壁,真給他拿了個塑料袋來。

拿來了,還給他把東西全都放進去了:“這樣可以了吧?慢走,我打球了。”

他去桌邊重新拿了球杆。

秦一冬沒走,還站著:“誰說要走了,我跟人說著話呢。”

林遷西看看宗城,搞不懂他倆能有什麽話說,無奈笑笑,往旁邊讓兩步,手往張桌子上一撐,坐上去,抱著杆看著:“那行吧,你說吧,我等著。”

秦一冬不看他,接著剛才的話問宗城:“你打得怎麽樣?要不咱倆打一局?”

宗城掀眼,那條斷眉微微動一下:“你想跟我打?”

林遷西也愣了,看著秦一冬:“你沒事兒吧,就你那台球?”

“就我那台球怎麽了?”秦一冬不服氣地看他:“我跟你說話了嗎?”

“……”林遷西看他幾秒,沒好氣地咧嘴一笑,從桌下跳下來,換隻手拿球杆,走到宗城旁邊,臉沉了下來:“你要打是吧,來,我跟你打。”

“誰他媽要跟你打?”秦一冬看他這架勢不對,口氣也跟著不好了:“我跟他打個球不行嗎,來這兒的不是都能一起打球?按小時算,回頭我給銳哥錢。”

林遷西把球一擺,直接擋宗城前麵去了:“別廢話了秦一冬,你要打就跟我打,他不跟你打。”

秦一冬氣地脖子都紅了:“你是誰啊,憑什麽管他?他這麽大人還不能決定跟誰打球了?”

“你打不打?”林遷西皺一下眉:“要打別磨嘰!”

秦一冬本來都準備拿杆了,被他給弄得完全沒了心情,拿了買的東西就走:“算了,不打了!”

林遷西看著他氣衝衝地出了門,外麵自行車撐腳打起來“哢噠”一聲響,很快就走了。

他扯扯嘴角,心想真他媽小孩子脾氣。

“你幹什麽?”宗城忽然問。

林遷西轉頭,發現他盯著自己:“怎麽啊?”

“你怎麽?”宗城握著球杆豎在桌邊:“為什麽不讓我跟他打?”

林遷西勾起嘴角:“別了吧,我還記著你的話呢,又把你扯進跟他的事兒裏來,你要回頭再跟我打一架怎麽辦?那也太他媽操蛋了!”

宗城摸著手裏的球杆:“你想什麽,打個球還不至於。”

林遷西反應過來:“怎麽,你還想跟他打啊?”

“不想,但是他如果確定要跟我打,那就打。”宗城俯下身,接著之前的球局,一杆搗開眼前的球,重重地“吧嗒”一聲響,他站直了,淡淡說:“可能會把他打哭。”

林遷西愣一下:“操,他真會哭,他就一小媳婦兒脾氣,臉皮薄著呢!”

宗城沒什麽表情:“是麽?”

又不是他主動要打的。

林遷西心想還好這倆人沒真打起來,就秦一冬那三腳貓的台球水平,完全是以前跟他隨便學了點兒,在宗城麵前還不得被打懵。

他轉頭又看一眼門口,忽然想起來:“我日,他沒付錢!”

剛互頂了那幾句,秦一冬直接拎拿著東西就走了,根本忘了這茬。

林遷西又好氣又好笑,放下球杆去隔壁雜貨店。

到了櫃台那兒,他熟門熟路從下麵找出楊銳記賬的本子,拿了筆,往上寫自己的名字,後麵記上買了一瓶水,一袋麵包,兩盒巧克力,一起十四塊五。

一邊寫一邊在心裏罵秦一冬,不是為了這幾個錢,是罵他為什麽非得找這點不痛快,看到他不爽就走好了,避開不行嗎?故意跟他對著幹,那不是越來越不痛快。

“你給他墊了?”

林遷西抬頭,宗城過來了,肩上已經搭上書包,垂著眼,就看著他手底下的記賬本。

“嗯啊,我墊吧。”林遷西沒想到他看到了,夾著筆合上本子,幹巴巴地笑了笑:“我欠他的,欠他挺多的,也不是這十幾塊錢就能還得了的。”

宗城看一眼他那笑,忽然想起當初被那個板寸頭從吃飯的店裏趕走時,他找著湯姆在花壇那兒顫著肩的畫麵,心想那還絕交幹什麽,但什麽都沒說。

畢竟也不是他能插手的事。

“走了。”他轉身出門。

林遷西抬頭,本子一收,跟在後麵出去:“幹嘛,不打了嗎?”

“不打了。”宗城覺得今天沒必要再打了。

“操,我還沒開始……”林遷西一直跟到路上,聽見舊摩托轟轟直響,轉頭往路上看,王肖帶著薑皓過來了。

“西哥!恭喜你!”車都還沒熄火,王肖就在喊:“還有城爺,恭喜你倆!”

“……”林遷西聽得莫名其妙:“你說什麽玩意兒?”

他往路上看,宗城腳步太快,摩托來的功夫,他已經走了。

薑皓從摩托上下來,手裏拿著兩張紙,往店裏看:“宗城呢?”

“走了。”林遷西挺煩的,跟秦一冬吵了幾句,跟宗城球也沒練成,就很煩。

薑皓找了一下,沒找到宗城,隻好過來把兩張紙遞給他:“吳川讓我送來的。”看樣子本來是打算給宗城。

林遷西拿了,看見紙上寫著“參賽資格證明”,下麵密密麻麻的字。

薑皓說:“上午打的那個球是比賽,吳川什麽都沒說,直接把咱們帶過去就打了,那是初選賽,晉級的。你們倆直接打的前五十晉級,一把晉級了。我第一把沒過,後麵又得打滿場一級級升,到現在才回來。”

林遷西眼睛離開那張紙:“操,那居然是比賽?”

薑皓看他一眼:“對。”

林遷西想起宗城的話了,被他說中了,吳川還真有安排。

宗城不在,薑皓跟他沒什麽話說,已經要走了:“其他事兒你問吳川吧。”

林遷西隨他便,拿出手機,準備給吳川打電話。

薑皓走了,王肖還坐摩托上沒舍得走:“西哥,你看是不是要恭喜你跟城爺?”

林遷西太意外了,顧不上他,一邊撥號一邊說:“別說了,不慶祝。”

“牛逼……”王肖剛打算提交慶祝建議,還沒開口就被打回了,灰溜溜踩上舊摩托走人。

響了兩聲忙音,吳川那頭接了。

“林遷西,收到消息了吧?”一接通就聽見他笑聲,風晃竹竿兒似的就一陣:“恭喜你,一杆進入五十強!林遷西,為什麽早點兒沒人發現你這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