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咬傷

這個問題問得好,林鷺尚未思索過究竟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因為她說出來原本就是為了唬祝如疏的,誰知道他還能笑著問她,究竟想要怎麽殺。

怎麽看這畫麵都十分詭異。

林鷺反應快,順著之前自己想要鋪設的路說下去了。

“今夜我同她一起睡,等她昏睡過去後將她掐死。”

這話是假的,林鷺最終的目標至始至終都是祝如疏,隻不過路走彎了些。

少女後知後覺自己說這話的時候似乎膽子頗大,便側目小心翼翼觀察祝如疏的動靜。

祝如疏微微抬眸,他的衣襟隨風,在微弱的燈盞下竟顯得瑰麗又自在。

他微微一頓,笑著點評道。

“很樸實的辦法。”

他又說。

“若煙對你自然不設防,她睡覺向來很熟,這個辦法有一定的可行性。”

在人前他喚她師姐,人後直呼姓名,還說話如此曖昧。

什麽叫做向來很熟?就像很多次了一樣。

【攻略對象祝如疏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35。】

不知道是觸著他哪個點兒了,林鷺抬眼細細觀察少年神色,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窺得一絲不同的意味,誰知少年隻是勾唇笑著,同方才並無半分區別。

好感卻加了這麽多。

隻是任誰來都會覺得驚恐吧,祝如疏頂著一張好看的麵容笑若春風和煦,卻跟她談論著用何種方法殺掉自己喜歡的女人比較容易,比較適合她。

林鷺心想。

瘋子。

當她還在思索下一句話該如何搭上去時,祝如疏的笑聲卻在她耳邊響起。

噴薄的氣息直衝到林鷺白皙纖細的脖頸上,她側身卻來不及躲開了。

祝如疏單手握住她纖細的脖頸,林鷺甚至能看到他看似瘦弱的手中突起的青筋。

少年將她從身後推至桌麵上,往下壓。

祝如疏手中的力氣很大,林鷺動彈不得,冷汗津津神色警惕,看向他。

心也吊了起來,高高懸著。

兩人之間的氣氛還是寂靜的,祝如疏隻是笑,笑容有些舒心甚至模樣天真。

那墨黑的字跡印在林鷺的裙襟背後,她後背貼著硬冷的桌麵,冰冷的風吹起。

林鷺就知道,這人哪有不發瘋的時候。

祝如疏將她的脖頸卡住,隻用了一隻手。

身體卻似乎有些厭惡,離她遠遠的,另一隻手伸到背後,將滅災劍抽了出來。

林鷺聽見劍出鞘的鋃鐺聲,忍不住想要反撲掙紮,但是她力氣太小,掙脫不開。

“怎麽殺?”祝如疏裝作漫不經心地又問了一次。

他分明眼瞎,林鷺身上都盡是筆墨,唯獨他白衣如雪,偏生半點筆墨不沾,狼狽的隻林鷺一人。

這是他第二次問,林鷺知道,他這一次說的不是她怎麽殺沈若煙。

是他怎麽殺她。

乍一看他們仿佛在耳鬢廝磨,少年動作曖昧,實則是林鷺單方麵被欺負。

墨汁順著少女下垂的衣袖向下侵染,同祝如疏的白色交疊在一起,風一吹,裙襟似乎交纏得更是緊密。

林鷺心吊著,無暇顧及這些。

她滿腦子想得都是如何才能勾走祝如疏的思緒,讓他放下殺了自己的想法。

林鷺嚐試抬手,鉤住少年的脖頸將他往下拉。

兩人交疊。

咬上祝如疏嘴唇的一瞬,林鷺能感覺到那隻掐著她脖頸的手一鬆,少年微微停頓,甚至顯得有些茫然。

祝如疏的反應反倒讓林鷺安心下來,看來是有效的。

隻可惜她自己也沒什麽經驗,吻技不行,林鷺險些幾次咬傷祝如疏的舌尖,他都在步步退讓。

隻是林鷺想不通,他既是厭惡又為何不將她推開?

口中嚐到鮮血的味道,是少女咬上了他的舌尖,鮮血清甜,裹著唾液卻讓祝如疏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

少女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將他咬傷了,推開他連忙後退兩步,兩人之間隔開一寸之遙。

少女臉頰染上暈色。

祝如疏蒼白的指尖撫上唇邊,抬眼卻隻是笑,他咬在剛剛少女輕咬的地方,流出了更多腥甜的鮮血,喉結微微滾動,將其全部裹入腹中。

不甜。

林鷺自然也嚐到了那鮮血味,這不能夠怪她,要怪就怪祝如疏突然將她的腰握緊貼了上來,兩人之間一點縫隙都不剩,林鷺瞬間慌了神,唇下便沒注意下了重力氣。

“對不起。”

少女真誠道歉。

林鷺沒想到祝如疏開口卻是帶著探究意味問她。

“你方才用何物碰我?”

林鷺一呆,卻不知怎麽解釋才好。

她拾起祝如疏冰冷的指尖貼上她微粉的舌尖,少年的手有些僵硬,似乎這麽一處柔軟化作繞指柔。

看著祝如疏那副有些茫然的模樣,林鷺橫豎有些想笑,含糊不清道。

“是這個。”

怎麽讓人覺得有點純情呢。

林鷺又將毛筆遞到祝如疏手中,祝如疏卻還在愣神,盯著指尖輕輕摩挲。

雖說他看不見卻總是喜歡用無神的雙眸盯著正在感受的地方。

【攻略對象祝如疏好感-10,當前好感-45。】

上一刻林鷺還在心中樂,下一刻提示音一出來,她實在是笑不出來了。

【這樣下去,我多久才能回去?】

【宿主,每個人體質是不一樣的。】

林鷺將這句話理解成別人的攻略對象很容易,很快就能攻略,誰像她,忙活半天倒欠人家45。

林鷺看著眼前的攻略對象,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祝如疏沒在意她的去留,林鷺悄然從房中退出來,打算將身上這件全是筆墨的衣裳換了再去找女主沈若煙。

原著中的沈若煙是冷豔美人,正派之光,濟世救人,比她那虛偽的攻略對象有同情心多了。

沈若煙還未睡,在屋中讀書,窗外盈盈月色,她模樣專注認真,林鷺見了踩進屋子的動作都輕了好一些。

“師妹這麽晚來有何事?”

雖說他們修仙之人不動神色便能察覺有人進院子,抬眼看到林鷺之時她還是稍稍驚訝。

林鷺垂下眼簾,隻留睫翼弧線下一片月光陰影,再抬眼時雙眸通紅,似乎下一刻淚水便要滾滾而下。

少女似乎在忍耐著不肯跟她說,隻是抿緊唇瓣搖搖頭,神色可憐兮兮。

沈若煙心中一片柔軟。

她自小就是父親和師伯養大的,周圍也隻有一個祝如疏是同齡人,卻也是個男子。

雖說也有許多師弟師妹,因為她不擅長同人來往也時常板著臉,故而他們皆怕惹怒了她。

要麽就是顧及她的身份,從未同她親近,偏偏這小師妹雖是才認識,卻願意信任、依賴她。

少女小心翼翼同她講。

“隻是…夜裏做噩夢了。”

沈若煙手忙腳亂,因為她常年沉默寡言便不知該怎麽安慰他人。

“我讓醫師給你開些安眠的藥?”

少女搖搖頭,小聲道。

“我想…同師姐一起睡。”

在沈若煙心中林鷺自然是個小妹妹,到一個新的環境不適應也正常。

她不知道少女是如何讓一個人到這裏的,隻是少女看上去臉圓圓的,嬌憨可人,猶如一個微粉的脆桃,不像尋常人家的女兒。

“我家中並非貧困,隻因我是妾生子,在家中便不受重視,家道中落後,便一路到了這裏,在山下聽聞山中有個門派便想著碰運氣上來了。”

林鷺編起故事來一套又一套,眼淚珠子連成串兒說落便落。

沈若煙聽後麵色凝重,雖說她自小沒經曆過這些,又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

隻是她大概也聽聞過人間的大戶人家重男輕女,還輕視踐踏妾生子,她下山除魔也見過,用妾生子獻祭妖魔的。

再說,師妹身上經脈盡短,莫說是修煉,就是普通人活著也很難,而她這個師妹卻能支撐著一個人上山。

她握緊林鷺的手自是同意了,隻說。

“若是師妹有什麽事,都可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