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西風忙擦了眼淚看過去,就見閔含煙果然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因為實在是腫的厲害,所以她盡力的睜了眼,也不能全部睜開。不過有這一條縫隙也就夠了,當下西風就覺著拉著自己的手猛然一下緊了許多,聽閔含煙嘶啞著嗓子喃喃道:“西風姐……是西風姐嗎?沒想到……沒想到臨死前,竟然也能讓我夢到你……你……你如今這樣的高貴光彩,可是有了個好結局嗎?可是出了這吃人的後宮麽?我聽說你的姐夫高中了狀元,是他把你接出去的吧?可憐我家人竟對我不聞不問……”
“傻瓜,說什麽呢?這不是夢,你好好兒看看,這不是夢啊。”西風見她醒來,隻歡喜的眼淚成串往下掉,一邊朝外麵喊道:“香桔,香桔,快去請方禦醫過來,就說含煙醒了,快點兒。”
“小姐,這真的不是夢啊,真的是西風姑娘救了我們,不對不對,現在她是容妃娘娘了,小姐,今天要是沒有她,我和你就真的要做屈死鬼了。”碧草也趴在床邊,握著自家小姐的手腕大聲哭著:“小姐,現在好了,有容妃娘娘保護咱們,你隻要把那天晚上的事說出來就好了,隻要……隻要您讓皇上承認您肚子裏懷的是龍種,咱們就有救了。”
“容妃娘娘……”閔含煙閉了眼睛,喃喃道:“是,我……我聽碧草說……整個皇宮都震動了……冷宮裏的謝典正,拒絕皇上封妃……卻又在第二天被封為容妃娘娘……西風姐,那人真的是你嗎?嗬嗬,當時我就在想,謝典正……怕不就是你吧?也隻有你,才敢拒絕皇上的聖旨……”
西風聽她聲音嘶啞,忙抓住了她的手道:“我的事情說來話長,都等日後再聊,現在是你的事,傻妹妹,你快告訴我,這肚裏的孩子真是皇上的嗎?到底……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快說……”
閔含煙看著西風,好半晌才慘笑一聲道:“西風姐,這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皇帝的?還重要嗎?我知道,我和這孩子是活不成的,不是皇上的孩子,我得死。是皇上的孩子,我也得死,娘娘們不能容我活下去,如今,連西風姐也成了娘娘……”
“西風姐是成了娘娘,可是西風姐還是當日那個謝西風,若今日你被人推到河裏,我還是會像當日那樣奮不顧身的救你。”西風緊緊握著閔含煙的手:“含煙,你聽明白了嗎?你的西風姐……還是原來那一個,不會因為她成了容妃娘娘就改變。”
閔含煙眯縫著眼睛看西風,西風也靜靜的凝視著她,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見閔含煙忽然坐起,一把抱住了西風,嗚嗚哭道:“西風姐,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孩子死,西風姐救救我。”
“含煙,隻要這個孩子是皇上的,你就不會死,相信我。”西風板著閔含煙的肩頭:“現在告訴我,孩子到底是誰的?”
“是皇上的。”閔含煙將手支在**,淚如雨下:“當日我進宮後,就守著西風姐你告訴我的道理,特意花錢進了一個冷僻的地方。可是……可是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那一天晚上出去看月亮,其實那一天……那一天是我娘的壽辰,我心裏思念家人,看碧草又不舒服,就走出去散心,可是沒想到……就在銅雀湖邊的攏翠亭裏,遇上了皇帝。”
西風皺眉道:“可是皇上說,他並不記得你,但他又覺得你有些麵善,這是怎麽回事呢?論理以你的容貌,皇上不該記不住啊。”
閔含煙的眼淚從臉上不停流下來,淒然道:“他當然不記得我,他又怎麽可能記得我?當時他喝的醉醺醺的,不然也不會……也不會不顧我的反抗……若不是他穿著龍袍,我甚至連他是皇帝都不知道,如今他說覺得我麵善,這……已經是造化了……”她說完,似乎是想笑一笑,但是嘴角一動,卻又放聲大哭起來。
“原來如此,我就說呢,這個混蛋家夥……”西風站起身恨恨道:“還有小於子,他那時候兒死哪兒去了?都不知道跟著主子嗎?讓皇帝做下這等糊塗事,連累你受苦不說,連小命都差點兒丟了。”
閔含煙哭的不能自已,斷續道:“我本想……本想這事就過去了,皇上……喝醉了……也未必不是好事,這事兒日後……他就忘了。我們進宮來,就……都是……他的女人……被他……也……也是情理中事,隻是……隻是我怎麽也想不到……上天竟……竟不放過我,月事兩個多月沒來,我……我就慌了,那時我動不動就惡心,甚至還吐了幾回,我和碧草還以為隻是肚子不舒服,後來到第三個月上,我才知道……我才知道那就是害喜……我想盡了辦法,也沒把這孩子打掉,又不敢去找皇上和太後,又狠不下心自盡,一直拖到如今……”
西風見她麵上露出無盡的恐懼神色,忙握了她的手道:“好了好了,噩夢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如今我知道了情由就好,想來皇上既然覺著你麵善,那他經這一提醒,大概也能憶起當日的一些情景。好妹妹你放心,且在這裏安心養著,我這就去找皇上問他。”
西風說完,便叫過小墩子和海棠道:“好好服侍含煙,誰來宣她,暫時都擋著,等我回來做決斷。”說完就聽小墩子笑道:“西風姐你糊塗了?皇上可不是就和柳先生在偏殿呢?您這會兒去柳先生房間,保準找著他。”
謝西風一拍額頭,搖頭笑道:“我可不是糊塗了?隻怪這半日裏發生的事情實在驚心動魄。”因又想起一事,忙回頭問:“是了,你說皇上醉酒那一天,是哪一日?”
含煙輕聲道:“十月二十八,那日是我娘的壽辰,我記得清清楚楚。”
“好,你且歇著吧,我這就出去問皇上。”西風說完,提起裙裾出了門,便直往偏殿柳明楓的住處而來。
彼時江晚正和柳明楓剖析他親政所麵臨的支持力量和阻撓力量,發覺情況還是十分樂觀的。畢竟太後平庸,執政多年也沒把朝臣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至關重要的軍權還是把持在忠心耿耿的老臣手裏,而文臣中,也有幾個舉足輕重的老臣子都是支持江晚親政的,再加上江晚都二十了,親政時間已經拖了五年,太後實在沒有理由和借口阻撓。
正說著,便見西風走進來,江晚忙站起身道:“怎麽過來了?可是那女子已經醒了過來?那朕過去看看。”
謝西風忙伸手攔住他,一邊笑道:“含煙雖然醒了過來,情緒還是有些激動,你現在先莫要過去,免得嚇著他,你不懂,母親情緒對胎兒可是很重要的,萬一受了驚嚇,動了胎氣就不好。”
江晚嗬嗬笑道:“既如此說,朕聽你的。隻是這樣一來,個中情由……”不等說完,便聽西風哼了一聲道:“情由我已經問出來了,你且跟我來。”
這種話當然是不好意思在柳明楓麵前說的,因此西風拉著江晚走出去,到了兩人寢宮,身邊雖是一些太監宮女,但都是心腹,倒也不用忌諱了。因此西風便問江晚道:“想一想,你去年十月二十八晚上,都幹了什麽好事兒?”說完又向小於子道:“還有你,大內總管於公公,你也給我好好想一想,那天晚上你扔了主子,倒是自己個兒去哪兒了?”
“哎喲我的容妃娘娘,您可別冤枉奴才,除非是皇上交代奴才辦事兒,不然奴才我哪敢離開皇上一步啊?這……這去年的事兒,到哪兒想去?十月二十八……咦?十月二十八?啊,那不是已故孝慈太後的生辰嗎?”
“孝慈太後?”西風疑惑的問,卻聽江晚道:“那是朕的親生母親。每年她的生辰時,太後都會設宴,其實朕知道,這不過是她為了拉攏朕罷了,她連先生都容不下,又怎麽可能在我母親生前與她姐妹情深?不過每年這一日,朕還是會去,不為她,隻為紀念下母親。”
謝西風點頭道:“原來如此,唉,婆婆也是個紅顏薄命的女人,又偏偏卷入這後宮漩渦之中。”說完想起正事兒,忙又問道:“那去年你飲宴後,是否喝醉了?”
江晚讓她一聲“婆婆”叫的心裏溫暖,這皇宮中何曾有過民間這種親切的叫法。及至聽到西風問起,他皺著眉頭,還不等想起來,就聽身旁小於子道:“是是,奴才想起來了,那一天晚上皇上不知因為什麽事兒和太後鬧了點別扭,以至於宴席也不歡而散,皇上一時煩悶,就拿了一壺酒出來一氣兒喝了下去,沒等走回宮就醉了,也不許奴才和人跟著,就自己個兒往銅雀湖那邊去,奴才怕您出事兒,又不敢上前,隻好遠遠綴著,後來見皇上似乎是進了湖邊的攏翠亭,奴才才放心,隻和侍衛們遠遠兒的等著,一直等到半夜呢。”
作者有話要說:真相大白了,不是含煙無恥也不是皇帝種馬,這下大家的BLX愈合了嗎?如果還有認為女主應該對含煙不聞不問皇上就是個花心貨的,我也不管了,觀點不同說什麽都白搭
其實我覺得這是個很俗的橋段,但是真沒想到為什麽大家都沒有猜出來,我昨天看到前幾個留言就再也不看了,因為我很愛文中自己寫出來的一些很好的人物,看到你們那樣辱罵女主是聖母白癡,辱罵皇帝就是種馬,斷言含煙日後一定會捅女主一刀,我難受的連文都寫不下去。我不明白大家怎麽想的,女主在船上救了含煙一次,難道她當了妃子就必須冷血看著含煙和腹中胎兒一起被打死?還有,我寫的是皇帝啊,你們怎麽會天真的認為皇宮中皇帝隻能和女主一對一CP,連宅鬥這都是很渺茫的好不好?之所以讓皇上遇見含煙在西風之前,寫他發誓說從此後隻要西風,那已經是我太美化後宮和皇帝了好不好?皇帝寵幸哪個後宮女人是天經地義的啊,在那時候沒人會認為那是種馬的
總之我是想寫一個帶著溫暖溫情的宮鬥,而不是一味的冷血冷酷,連人心的最後一點善良都抹殺了,這實在令人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