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水獺的夏日派對(2)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夏日派對也是派對,殊途同爺爺出現得正正好。他諾開心地邀請他一同前往參加派對。

他諾陪著殊途同爺爺慢悠悠地走到活動會場,派對已經進行到一半了。中央河灣是一塊平整的灘塗地,浩**洋洋的紅久河便是從這裏折彎,又緩緩朝著毛春城流去。中央河灣水草豐茂,綿延萋萋,每到春夏季,這裏就會成為森林居民們休憩遊玩的場所。

今晚的河灣螢火飛流,熱鬧非常。場地中央用巨大的樹樁搭起臨時舞台,上頭站著今晚耀眼的明星DJ,一隻名叫蹦擦擦的純白色中國菜兔。隻見他頭戴一頂時尚的黑色海軍平頂帽,脖子上晃動著一條碩大的金色大鏈子,隨著音樂的節奏又蹦又跳,鉚足幹勁暖場,將場麵炒得熱熱的。所有來賓情不自禁地沉迷其中,投入地扭動腰肢。

他諾眯著眼睛欣賞了一會兒,暗自點頭,這樣有活力的能夠和客戶交流的兔兔會是一名好員工。

生活在森林裏的絕大多數成精者都會遵從本心,以原形的姿態生活,出席夏日派對這樣的場合也不例外。青釉和貉爪拉爪跳貼臉舞,鬆鼠在水鹿漂亮的大角上蹦迪。當然,少數形象駭人的成精者們為了不引發恐慌,會化作人形出現,以示友好。

在喧鬧的精群中,他諾就發現上次參選落選的華南虎虎真。他的人形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精壯男子,生得膀大腰圓,金睛巨口,往地上一座,像座小山似的,氣勢逼人。也不知這位老虎先生今晚過來是不是也有想要聯誼的意思。想到昔日的山中大王也有單身漢的煩惱,他諾忍不住偷笑起來。

虎真身旁坐著另一位不容忽視的男子。相較於老虎先生的健碩體格,這位男子身量更為修長,剛勁內斂,麵容俊朗,一對鷹目卻銳利如刀。從外形看來,這位先生陌生得很,他諾並不認識,卻不知為何總有一股熟悉感。他諾暗自打量半天,不想卻對上那位先生鋒利的一瞥。小海獺嚇了一跳,正要抱頭獺竄,對方卻迅速緩和眼神,還衝他友好地點頭致意。他諾怔愣著,恍然想起來,這不就是金雕大哥嗎!沒想到金雕大哥這樣的酷哥也單身嗎?現在的婚配市場也太殘酷了吧。

其實這樣想是小海獺先入為主了。水獺的夏日派對也不僅僅是對單身精開放的,有家室的成精者,又或者單身卻並不急著找對象的,隻要願意,都可以來參加派對。虎真和應浩南就坦然自在,看樣子並不是來聯誼的。

金雕大哥已經認出他來,他諾不好意思不去打招呼。他抱著一小碟香煎小魚走過去,笑著和金雕大哥打招呼。金雕大哥又將他諾介紹給身邊的虎真。

虎真並不認識他諾,卻聽說過神仙外賣,態度溫和與他諾聊了幾句。雖然他盡可能地做到和顏悅色,虎真身上散發出來的王者威壓仍舊讓他諾感到不適。

這位老虎先生似乎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要收斂氣勢呢,他諾心想,也許他是有意如此,好讓別精都能尊敬他吧。而同樣氣魄十足的天空王者金雕大哥就不會如此讓獺喘不過氣來。果然相較而言,小海獺還是更喜歡金雕大哥這樣的酷哥。

若說起原形,其實老虎也不過就是大一點的貓咪吧。想到這,小海獺不禁懷念起他的阿強來。阿強一定也是這樣氣焰囂張強大無敵,真希望他能親眼見一見。不過,羅阿強這隻小神仙竟然這麽久了都沒有再回來看過他,未免太冷酷無情了,小海獺至今也沒弄明白它是什麽動物。

應浩南告訴他諾,他和虎真是過來幫忙的。他諾這才想起來,由於繁殖季節的雄性們脾性暴躁易怒,很容易發生暴力衝突,因此夏日派對通常會邀請幾位強者鎮壓,肅清場麵。這些強者原則上需要來自水獺本族,但由於水獺自身修習不易,少有能夠勝任的,因此也接受外族強者。想來虎真和應浩南就是今年被邀請的強者。

他諾還是不太習慣站在虎真身旁,別別扭扭和應浩南兩精說了幾句話,很快便借口溜走了。他無所事事地溜達了一圈,人群和舞蹈都不是他的愛好,最後躲進角落裏塞了一頓海鮮大餐。吃飽喝足,小海獺再次巡場。這一次,他發現同樣躲在角落裏的水獺二哥。

今年的夏日派對來了不少年輕貌美的水獺小夥兒或是姑娘。在人類的古老傳說裏,水獺曾經被誤認為水鬼,隻因其身姿嬌柔,在水下的形狀肖人,又能婀娜遊**。水獺修人其實具有先天優勢,起碼成人形後,容貌都不會太差。今晚出席的水獺青年們各個不差,哪怕是男孩子都長相柔美,花樣年華,又為參加派對精心打扮一番,站在一處,頗為賞心悅目。

不過,水獺二哥毫無疑問是全場的目光焦點。在年輕一代的水獺成精者當中,他無疑是佼佼者。上佳的樣貌,挺拔的身姿,強大的力量,無一不受獺仰慕。連月光落在他臉上,襯托出的輪廓棱角都酷得剛剛好。不少年輕水獺紮堆著假意交談,眼角卻在偷偷打量水獺二哥。

然而,他諾從水獺二哥興致缺缺的呆滯眼神中準確讀出,恐怕二哥今年會繼續單身下去。

忽地,他諾的下肢一沉,低頭看去,原來是他他米。

他他米的身形比春天的時候又長大了一些,臉頰看起來更加圓潤,可見水獺媽媽將他照顧得很好。此時,他他米用後肢支起身體,兩隻前爪有力地扒住他諾,整隻獺的重量都壓在小海獺的身上,險些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他米是不是又胖了呀。”他諾嘀咕著,彎腰將小水獺抱了起來。

他他米快活地嘰嘰叫,扭動著粗大的尾巴。

“聽說你在班上欺負別的小朋友了?”他諾問道。

他他米的尾巴僵住,不再擺動,故作淡定地扭開腦袋,一臉無辜的模樣。

他諾歎氣,摸了摸他他米的小腦袋。“不過有些小朋友確實很不讓獺喜歡呢。”他這樣說著,相信自己的弟弟一定不會無緣無故去欺負同伴。

被同學欺負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沒有獺比他諾更清楚了。他諾因為原形特殊的緣故,從小沒少受排擠。那時候,幾乎沒有同齡的小朋友願意和他交好,上學的第一天,他就“榮獲”揉臉怪這樣的外號。這個外號一直跟著他直到畢業。做課間操的時候,幾個身強力壯的同學會將他擠在牆角,擠眉弄眼地學他搓揉臉上的毛毛,發出戲弄的嘲笑聲。

有很長一段時間,小海獺都是由水獺大哥和二哥輪流接送上下學的。有哥哥撐腰的小海獺無人敢明麵欺負,但暗地裏的疏離仍舊不可避免。成精的幼崽數量少之又少,整座林子裏隻開設一兩個班,每個班上也沒有幾隻小朋友。隻要有一隻不喜歡他,那被擠兌幾乎就成定局了。哪怕他是班上第一個修成人形的聰明小妖精,哪怕他始終待人友善不惹事,但從來沒有別人願意挺身支持他。每每回想起來,他諾還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當時作為一個軟弱膽小的幼崽,麵對同伴的惡意時,心中湧起的那股絕望之情。

盡管他現在已經很大了,也不再像當年那樣麵對欺壓不知所措,但他諾仍舊明白,同伴的意見對於一隻小幼崽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不受同伴的認可在那時候看來簡直就像是天塌下來一般恐怖。他不願意自己的弟弟也忍受這樣不愉快的遭遇,因此他諾並不反對他他米用力量保護自己。很多時候,奮起反抗要比默默忍受更加適合。

“你很厲害這樣很好,”他諾想了想,還是決定多說些道理,“不過絕對不能仗著自己厲害就去主動招惹欺負別的小朋友哦。不管是誰,都不應該生活得那麽難過。”

他他米用力點頭,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他諾的爪子。

看著他他米,他諾忍不住回憶起自己不算美好的學生時代。回憶還未散去,一抬頭,他猛地在精群裏發現一個熟悉的令獺討厭的身影。

席森森!

一隻可惡的犀牛!

他諾幼兒園兼小學的同桌!

席森森幾乎是他諾童年噩夢的代名詞。身為犀牛,席森森自小就長得身軀龐大,上小學時原形的體重就已經接近半噸了,更別說他擁有鎧甲一般堅硬的厚皮。對上席森森,他諾是打也打不贏咬也咬不動。不幸的是,這隻小犀牛不知道為何,特別喜歡招惹他諾,一天不欺負他就難受得渾身發癢。揉臉怪的外號最早就是由席森森帶領小弟們喊起來的。

此時的席森森已經是大人模樣,因為原形噸位過大不得不化作人形,看上去牛高馬大,像頂倒掛的金鍾,哪怕在精群裏也能讓獺一眼看見。一見他,那些可怕的記憶愈加清晰起來,他諾頓時覺得心血上湧,渾身炸毛。他下意識地武裝起自己,進入戰鬥狀態。但轉念一想,成年後的小犀牛的重量級估計要上噸了,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精。

他諾怒瞪一眼席森森,煩惱地揉搓著臉頰上的毛毛,繼而忿忿扭頭,抱著他他米轉身離開。可憐的小水獺不知道自己哥哥身上發生了什麽,隻是本能地感受到不好的情緒,在他諾懷裏不安地扭動著。

他諾將弟弟放下來,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安慰道:“沒事,哥哥隻是看到一隻討厭精。”

他他米聞言,迅速直立著站起身來,擋在他諾身前,挺著小肚子,氣鼓鼓地掐腰怒視著周圍的可疑精怪,為自己的哥哥打抱不平。

他諾頓覺得心裏十分熨帖。他的脾氣向來來得快去得更快,走出精群沒幾步,原本騰騰冒起的怒火就熄滅了。想想沒有必要啦,時間已經過去這麽久了,自己已經長得如此大,有家人有朋友有事業,再也沒有什麽必要去計較以前的糟心事。他嘀嘀咕咕地安慰著自己。

派對已經進入到後半程,節目逐漸成年化,已經不適合他他米這樣的幼崽參與了。水獺一家忙著招呼客人,估計沒有時間照料小崽。他諾打算自己將弟弟送回家,哄他睡覺。

他他米乖巧地跟著小海獺,時不時打著哈欠,用空著的爪子不住地揉眼睛。平時這個時間點小水獺應該睡覺去了。

他諾和水獺媽媽說了一聲,拉著他他米的小爪子往家走去。才出派對不遠,一個沒留神,迎麵撞來一個人。他諾順勢要往後跌倒,沒想到那人比他倒得還要快還要順暢。

那人也不知道是什麽精怪,身體又軟又冰,直接被撞翻在地,以不可思議的姿勢扭動著。

他他米被嚇精神了,一把抓住他諾後背的毛毛。他諾伸出爪子揉了揉他的後腦勺,無聲地安慰著。又將視線轉下地麵,凝視著那個莽撞的路人。

“對不起,”他諾說道,“你還好嗎?”

那人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了起來,派對的亮光打在他的臉上的刹那間,他諾瞥見他那雙有著豎條瞳孔的細長眼睛。

那是一雙典型的獵食者的眼睛。

原來是一條大蟒蛇呀,他諾心想。又問道:“你沒受傷吧。”

“啊,沒事。”蟒蛇先生回複道,聲音沙啞,“不過我的眼鏡掉了。”

他的眼神不太好,蹲在地上摸索半天。最後還是他他米從草叢堆裏拖出一副黑框眼鏡來。蟒蛇先生連連道謝,也不顧上麵的草屑,慌忙戴上眼鏡。他諾上前去扶他。蟒蛇先生再次慌不迭地道謝。真是一位有禮貌的先生。

戴上眼鏡後的蟒蛇先生膚白唇紅,文質彬彬,看起來很有書生氣質,年紀也隻在二十出頭的樣子。他諾從未在百葉林裏見過他。

“你也是來參加派對的嗎?”他諾好奇地問道。

“派對?”蟒蛇先生一臉茫然地望向燈火熒熒之處,似乎是才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什麽地方。“啊,抱歉,我本來是想去貓尾巴渡口的,結果應該是迷路了,怎麽都繞不出去,隻好朝著有亮光的地方走。”

貓尾巴渡口並非是人類命名的地點,而是精怪專用的渡口,因地形近似一條貓尾巴而得名。貓尾巴渡口處於森林精怪結界的最邊緣地帶,渡口以東便逐漸有人類活動。換而言之,人類若是無意從貓尾巴渡口往林子深處走,很難不迷路,通常會被輾轉送回結界之外。而森林裏的居民們要是想要走水路前往下遊的毛春城,通常就會在貓尾巴渡口上岸,然後再選擇步行或是其他交通工具進城。

“哎呀!”他諾情不自禁叫出聲來,“你走反了呢。貓尾巴在另一個方向,離這已經好遠了。”

蟒蛇先生懊惱地皺起眉頭,麵露難色。

“而且現在月亮升得這樣高了,你自己要走到森林邊緣可是很危險的呢,最好還是不要去了哦,等天亮了再說吧。”

他諾小時候可沒少聽說關於會吃小動物的大妖怪的故事。傳說裏,那些凶惡的大妖怪便是盤踞在百葉林的邊緣地帶,月亮爬到正當空時,它們的力量最強大,若是碰見哪隻落單的小妖精,會一口吞下去,連骨頭都不吐。

小海獺曾經被這樣的床頭恐怖小故事嚇得整夜睡不著覺,偏偏說故事的水獺大哥總是一本正經煞有其事的模樣,以至於等他長到很大很大的時候,仍舊相信著會吃獺的大妖怪的傳說,因此還被同伴嘲笑過——唉,總歸又是一件傷心往事。

但不管傳說的真實性與否,不走夜路、不獨自在森林邊緣徘徊確實是森林裏的居民們口口相傳的警告。大妖怪或許不存在,來自自然與天道的危機卻隨處可見。

“可是我點的外賣到了,我得去取誒。”蟒蛇先生這樣說道。

他諾不由得瞪大眼睛。

外賣?在森林裏點外賣?什麽外賣?居然不是我送的外賣?

蟒蛇先生向他諾解釋道,他原本是毛春城的城市合法居民,因為最近正在備戰考研,想找個清淨的又遠離人類**的地方,於是接受了親戚的邀請,暫住在百葉林裏。昨天才是他搬來的第一天。小月湖的珍珠島上的那條花蟒蛇就是他的小姑姑,他諾陪殊途同爺爺散步的時候曾經見過那條潑辣熱情的蟒蛇大嬸。大嬸打算下半年出門遊曆,就將房子空出來留給蟒蛇先生。

“其實今天晚上我本來挑燈夜戰,熬夜做題的,沒想到肚子餓得不行,就習慣性打開手機點外賣。”說到這,蟒蛇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搬來百葉林的本意就是為了遠離網絡和美食的**,潛心研究考驗的上岸技巧,沒想到第一個晚上就忍不住破戒了。更可怕的是,他編輯好地址、支付完訂單才猛然意識到這一點,想要取消時發現已經沒信號了。

接下來的十多分鍾蟒蛇先生試遍了所有姿勢,怎麽也上不了網,他著急起來,慌忙從家裏出發,打算自己提前去指定地點等著外賣小哥。沒想到他高估了自己的認路本領,在夜色中徹底迷失方向,離目的地漸行漸遠。

沒想到蟒蛇先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要選擇在深夜遊走在危險的邊緣。

不過更重要的是——

“你居然能連上信號!”他諾覺得不可思議。

人類的智能手機已經普及這麽多年了,百葉林裏的居民們依舊過著溝通靠喊飛鴿傳書的原始生活,原因就是人類沒有在山裏建立信號站,他們的手機買來也隻能當石頭用。

“對呀。”蟒蛇先生點點頭,“隻是信號不太好,距離還是太遠了,而且被森林阻隔著。”他搬來的時候就注意到,在百葉林邊緣的東南側新建了信號基站,還在測試階段,可能是有新的基建項目了。

他諾自己思索了片刻,也表示理解了。既然林洲先生說人類規劃著要在他們家園附近建立森林公園,應該是會解決這個問題的。這樣想想似乎挺不錯的,起碼森林裏的居民們有望共同享受人類科技帶來的便捷生活了。

隻不過……小海獺皺起眉頭,想到他那神仙外賣的招牌。他可是知道的,人類世界裏的外賣水平已經發展到一個令獺震驚的高度,幾乎每個人類足不出戶就能品嚐到自己心儀的美食。可以預料到,若是森林裏也通網了會是怎樣一種盛況。成精者們的生活會掀起驚濤駭浪,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到時候還會有人願意找他下單嗎?不過短短幾個月,自己的事業難道就要遭遇重創了嗎?

蟒蛇先生不知道他諾心中所想,說出的話倒是恰好安慰到心緒不安的小海獺。“不過確實很不方便呀。一個是信號太不穩定了,幾乎是大部分時間都不能連上網絡。另外就是,收貨地址也很困難。人類外賣員進不來林子,要收貨隻能我自己走出去。還得填一個既方便又不會惹人注意的代收地址,畢竟在我們的地盤上和人類交往過密是很危險的事情。怎麽想都很麻煩。”

他諾瞬間開心起來。“沒錯!”他拍著爪子,“就是這樣的!嗯嗯,還是我們自己的外賣更加可靠呀。”

其實森林裏的居民們對於身外之物的欲望並不強烈,畢竟成精者需要潛心修行,溝通天地,並不會太沉迷虛無的物質享受。哪怕是日後真地能通網,沉迷其中的肯定還是少數。

更何況,他有大羅雜貨鋪的後援呀!大羅雜貨鋪的貨源可不是人類商家可以隨隨便便得到的,光是一瓶鈣片補充劑就能被哄搶賣到脫銷,其他地方有錢都難買到,他其實絲毫不用擔心。

想到小老板,他諾的腦袋再次靈光起來,胸膛燃起熊熊烈火。他重新膨脹起來!

沒錯,沒有錯,我肯定絕對必須還是成精界的外賣一哥!

心情很好的小海獺決定幫助陷入困境的蟒蛇先生。他將已經困成肉球球的水獺弟弟他他米交給水獺雙胞胎照顧,又以一罐力大無窮菠菜糖的代價,懇求水獺二哥陪同前往。

有了厲害的二哥相伴,他諾膽子大了起來,勇敢地走在前頭帶路。月色正好,夜風帶來絲絲涼意,卷走了夏日的煩躁。蟒蛇先生緊跟其後。因為相親受挫的二哥則黑著臉,不遠不近地跟著,像一隻沉默的影子。

“對了,我叫佘俊智。”蟒蛇先生這樣介紹自己。他其實不太好意思明說,當初取名字的時候是取意“又英俊又智慧”。誰能想到他考驗考了整整兩年還沒能上岸,實在對不起這個名字。

人類的考試實在是太難了!

好在小海獺也不深究,隻是熱情地報出自己的名字。

三人用上妖力,緊趕慢趕,用上最快的速度來到貓尾巴渡口邊。

“說起來,你在外賣訂單上到底留的是什麽地址呀?”他諾好奇地問道。

佘俊智紅著臉,小聲回道:“我用的其實是係統自帶的定位,然後加上路燈編號,然後……讓他站在燈下大喊一聲。”

……

貓尾巴渡口周圍確實有一盞路燈,那是人類能探出的最遠的痕跡。每盞路燈的標號不同,這倒是很好理解。但其實日常生活裏,幾乎沒有多少人類能意識到這一點。更何況還有“大喊一聲”這樣的聯係方式,他諾其實很懷疑對方的外賣小哥是否能如約將訂單送到。

等他們走進那盞路燈的光照範圍內後,他諾意識到自己誤會別人了。那位堅強盡職的外賣小哥不僅將訂單準確送到,而且還一直等在冷風裏堅守著。

這種職業外賣人的崇高精神讓神仙外賣的老板小海獺感動了。這要是我的員工該有多好呀!他心想著,往前又走了一步,瞬間化作人類的模樣,朝著燈下的那團瑟瑟發抖的黑影走去。

那位倒黴的外賣小哥也不知等了多久,蹲在路燈下縮成一小坨,身上裹著衝鋒衣依舊冷得直哆嗦。他手裏捏著一塊翠綠色的不知是觀世音還是彌勒佛的玉牌,嘴裏嘟嘟囔囔說著胡話。他的電動車橫躺在一旁,防風護具七扭八歪地散落著,幾個外賣盒子倒是依舊疊得整整齊齊。

他諾又走進幾步,仍舊聽不清外賣小哥在說些什麽。他擰著眉,心道這人類小哥該不會是在說夢話吧。

結果他的動靜過大,外賣小哥有如驚弓之鳥彈起,險些被嚇得魂飛魄散。他猛地抱住電線杆子,瞪著他諾,眼淚鼻涕橫飛,看起來狼狽極了。

“你是人還是鬼啊——”他磕磕巴巴地嚷道,聲音裏充滿了絕望。

這個問題他諾不太好回答,他又不想直接說謊話,隻好含糊回道:“我也可以是人類。”

他的話音剛落,隨著咚的一聲巨響,人類外賣小哥身體僵直,重重地倒向地麵,翻著白眼暈了過去,顯然是受到極大的打擊。

他諾打算收回前言。

人類員工果然還是太脆弱了點,身體這麽虛,不好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