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葉懷寧迷迷糊糊地醒來,眼前是一片黑暗,聽不到丁點聲音,也沒有一絲光。

他渾身都痛,腦子裏昏昏沉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心底名為恐懼的意識一點一點升起,試圖掙紮隻聽到哐當聲響,手腳都被鐵鏈鎖住了。

脊背一陣陣發涼,冷汗滲出,過往被封塵的夢魘掙破牢籠而出,如巨獸如魔鬼,爭先恐後麵目猙獰地撲向他。

葉懷寧很快熬不住。

極度的恐懼讓他崩潰大喊:“放我出去,葉懷安,是不是你?你放我出去!”

“我求求你放我出去,放過我,放我出去!”

“你放過我……”

葉懷寧渾身發抖,哽咽哭喊,甚至在求饒。

他怕黑,尤其在這一刻,被鎖在不知道什麽地方不能動彈,麵對的隻有未知的恐懼和絕望,更叫他瀕臨崩潰。

“葉懷安,你放我出去,我求你了,哥,我求你了……”

葉懷寧一遍一遍地求饒,在十五歲之後,他再沒這麽低聲下氣地求過葉懷安。

葉懷安雙腿交疊,靠坐在沙發裏,饒有興致地盯著監控屏幕,葉懷寧聲淚俱下、痛苦掙紮的模樣大大取悅了他。

小白兔長大了,還敢咬人了,一點不如小時候好玩。

但再怎麽厲害,他也就是一隻長不住尖牙利齒的兔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屏幕中葉懷寧的哭喊聲漸低,到後麵隻剩下極其微弱的哽咽,仿佛沒了生息。

葉懷安看一眼手表,懶洋洋地吩咐人:“開燈吧。”

頭頂的燈光驟然亮起,葉懷寧在恍惚中顫動眼睫,他聽到腳步聲,轉過滿是淚的眼睛,看到了門外走進來,嘴角噙著如同惡魔一般笑的葉懷安。

年中盛典還沒開始,季饒已經進了醫院。

他的左手臂骨折,還有外傷,進醫院直接被推進了手術室。

做完手術出來,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以後,林琛就等在外頭。他一表演完直接趕了過來,煙熏的眼妝也擋不住雙眼的紅腫。

看到季饒包紮得完全動不了的手臂,林琛半天說不出句話,季饒精神倦怠地靠在病床裏,啞聲說:“你不用自責,也沒什麽大事,過段時間就好了。”

“季饒,我……”

季饒搖了搖頭。

他知道林琛想說什麽,但他現在沒心情說這些,從昨天到今天,他一直心煩意亂,實在不願再提那些有的沒的。

林琛跟他道謝:“無論如何,今天的事情,謝謝你。”

相對無言片刻,有電話打來催,林琛不得不離開。

之後小張帶著剛趕到的唐敏過來。

看到季饒手上的傷,唐敏緊擰起眉,到底沒說什麽,隻提醒他:“當時彩排現場有很多提前進場的粉絲,你救林琛的視頻現在已經全網都是了。”

季饒疲憊道:“隨便吧。”

頓了一下,他猶豫問:“葉總,他那邊也知道了嗎?”

唐敏搖頭:“不清楚,下午他到公司參加完看片會就回去了。”

季饒摸出自己的手機,發現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小張去幫他借來充錢器充上,開機後第一時間跳出來的,是連著四五通來自葉懷寧的未接電話。

季饒點進去,時間都是傍晚他彩排那會兒,當時他把手機調了靜音沒聽到。

葉懷寧昨晚那麽堅決地趕他走,怎會又突然連著給他打幾通電話?

季饒隱約覺得不對,趕緊回撥過去,葉懷寧那邊已經關機了。

“敏姐,你打電話問下葉總的助理和司機,看他在不在家。”

見季饒神情不對,唐敏問他:“怎麽了?”

季饒皺眉:“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你先聯係一下他們吧。”

唐敏立刻道:“好,我這就打電話。”

葉懷寧愣愣看著走進來的葉懷安,本能地打顫,試圖蜷縮起身體,但避無可避。

葉懷安踱步到過來,彎腰,手指輕拭去葉懷寧眼角的淚,緩緩摩挲他麵頰,嗓音近似溫柔:“怎麽還哭了。”

“你放過我,求你……”葉懷寧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葉懷安笑了笑:“早這麽聽話不就好了。”

葉懷安倚著他坐下,手從葉懷寧的臉下滑到脖頸,再移向後側。

被葉懷安觸碰到頸後腺體,葉懷寧戰栗得更加厲害,瑟縮抗拒。葉懷安仿佛逗著一樣好玩的玩具,嘴角噙著愉悅的笑,興致勃勃地看葉懷寧在他手下做無謂的掙紮。

他低下頭,貼至葉懷寧頸邊,在葉懷寧的抽噎聲中深深一嗅:“好香,我還從沒聞過這麽好聞的玫瑰香。”

葉懷寧忍住翻江倒海幾欲作嘔的惡心感,咬緊牙根,極力勉強自己鎮定下來,嘶啞的聲音問:“你到底,想做什麽?”

葉懷安撐起一點身體,笑看著他,又換上了手指,若有似無地揉按他頸後腺體:“你看看你,又得罪人了,要不是哥哥救你,那人還不知道會把你怎麽樣,你不該回報哥哥嗎?寧寧應該知道的,哥哥早就說過,喜歡你信息素的味道。”

葉懷寧用力握緊拳頭,滿是淚的眼睛瞪向葉懷安,聲音打顫:“你敢……”

葉懷安依舊在笑:“寧寧知道我想做什麽?”

他豎起一根手指到唇邊,放輕聲音:“你放心,你是我親弟弟,我不會碰你的。”

“我隻想找個跟你一樣的替代品,可惜,怎麽找都找不到一模一樣的,總是差了那麽一點,偏偏就是那一點,感覺就完全不對。”

“你怎麽偏偏就是我親弟弟呢?”

葉懷安的語氣裏不無遺憾,葉懷寧聽得一陣陣反胃,他從來不知道,葉懷安這個變態,原來對他還抱有這樣齷齪惡心的心思。

憤怒和惡心將心頭的恐懼暫壓下,葉懷寧死死瞪著眼前人:“你敢對我做什麽,爸不會放過你的,你最好想想清楚,為了貪圖一時痛快,之後在爸那裏落不到好,這麽做合不合算?我要是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葉懷安低笑出聲:“寧寧這是在擔心哥哥嗎?”

“你放心,爸他老了,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了,隻能依靠輪椅過活,葉家以後都得靠我,爸是,你也是,寧寧,你不如聽話一點,還能少吃點苦頭。”

回答葉懷安的,是葉懷寧的冷笑。

葉懷安不以為意,又摸了摸他的臉:“寧寧,你可真是個傻子。”

不等葉懷寧接腔,葉懷安兀自說下去:“你被人徹底標記過吧?你那小情人,除了一張皮囊有什麽好的,你倒是把自己都賠給他了,可我看他對你似乎也沒多上心?你為了他得罪人被綁架,他在哪裏,他管你了嗎?小可憐,你要是聽哥哥的話多好,我肯定能幫你找個更好的Alpha,隻要有錢,長什麽樣的找不到?”

葉懷寧並不想提季饒,被葉懷安捏住下巴時,漠然別過臉去。

葉懷安又一聲笑:“你看看你,從小到大都這麽倔,前一秒跟我示弱求饒,後一秒又一副恨不能撲上來咬我一口的表情,你要不是總這樣惹我不高興,我倆說不定還能像爸想的那樣兄弟齊心,多好?”

葉懷寧並不想搭理這個神經病,隨便他怎麽說。

他和葉懷安的恩怨,從他第一天回到葉家起就結下了,葉懷安仇視他,從小到大變著法子地折磨他,他隻是在逆來順受和反抗裏選擇了後者而已。

葉懷安也不惱,繼續自說自話:“寧寧就是這麽不討人喜歡,所以也別怪哥哥不心疼你,這個世上皮囊好的人千千萬,哪怕天生不好看的隻要有錢都能整,但頂級的信息素卻是萬裏挑一、千金難求,哥哥實在很喜歡你的信香,你又藏著隻肯便宜你的小情人,我隻能用點非常手段了。”

葉懷寧心頭一跳,就聽葉懷安陰惻惻地一笑,彎腰貼近他耳邊說:“寧寧,把你頸後的腺體切下來,移植給別人吧,哥哥會補償你的。”

葉懷寧遽然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瞪向他。

葉懷安笑著肯定他的猜測:“你應該聽說過的吧?腺體移植手術,我養的那隻小貓咪也是玫瑰味的,就是味道偏俗豔了點,你的腺體移植給他,排異反應應該不會太大,正正好。”

“你敢!”

葉懷寧一陣惡寒,遍體生涼,劇烈掙紮起來。他這才看清,這裏是一間手術室,他被綁的地方是手術台上,四肢都被手銬銬住,在他掙紮時不斷發出哐啷聲響。

“葉懷安你敢!你要是敢做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葉懷寧眼中遍布血絲,憤恨和重新生出的恐懼讓他再次淚流滿麵:“我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活人腺體移植是被國家法律明令禁止的一項手術,但總有那麽一些人,或是想要改變自己的第二性別,或是單純不滿意自己的信息素味道,不惜重金尋找地下醫療機構做這樣的手術。有買方必然就有賣方,那些腺體提供者,有為了錢自願的,也有被迫的。

葉懷寧之前聽說過這樣的事情,他怎麽都沒想到,葉懷安敢將這樣的主意打到他身上。

葉懷寧的憤怒反而取悅了葉懷安,叫他笑得分外愉悅:“寧寧別怕,隻是摘個腺體而已,打了麻醉很快就過去了,之後你小心保養,不會有什麽問題,那麽多人捐了肝腎也一樣活得好好的,哥哥會讓你長命百歲的。”

葉懷寧的牙齒不斷打顫,咯咯作響,眼裏的淚還在不停往外湧:“不要,不要……”

誰來救他,誰能來救他……

葉懷安起身後退一步,嘴角的笑褪去,冷漠看著手術台上的葉懷寧痛哭、掙紮、求饒、怒恨。

穿著白大褂的人麵無表情地進來,葉懷安抬了抬手指:“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