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感覺怪怪
競技場設計風格與酒店相仿。
入場隨處可見的流暢線條與不規則幾何造型,極具視覺衝擊力的色彩在其間勾畫填充。沒有一處光線是垂直照射的,大量彌散型光暈的運用將整座競技場包裹進超現實感中,近乎純粹的迷離。
雖然大家都很氣憤,但進場後不約而同拿出手機拍照。
三幅巨大直播顯示屏高高懸掛在觀眾席左中右,邊角微曲,純黑背景上絕地狙擊冬賽標識異常醒目。
中央一座特別設計的螺旋向上金屬階梯,二十五支戰隊席位分屬左右依次攀升,凝聚在每隊戰席上的光源頗有賽博朋克風格,依舊是沒有邊界感的光暈和鮮明色調,搭配座椅後背和顯示屏背後的早期絕地狙擊徽記,光怪陸離之外又多了些許懷舊風,總之不倫不類。
路星嵐仰頭望了望,階梯不算特別高,最高處也隻與觀眾席中層平級,隻是橫截麵特別寬:“我還是覺得S市雅高的樸實好看。”
薛鳴淮笑,逗他:“那你沒見過大阪的。”
路星嵐好奇:“大阪的是什麽?”
劉至:“喜歡櫻花嗎?”
路星嵐莫名害羞,小聲:“喜歡的……”
薛鳴淮跟著薑昀祺往前走:“當你手裏握的、屁股下坐的、抬眼就能看到的天花板上全部是櫻花時,你還喜歡嗎?”
路星嵐到底沒有親眼接受過這種衝擊,當下目露憧憬:“真的嗎?”
薛鳴淮扭頭瞥他:“……”
主辦方工作人員帶領每支戰隊熟悉坐席,配合每位選手調整外設。接下來為期一周的集訓也在這裏。戰隊之間除了上下間隔,還有左右間隔,單獨空間還是很大的。
First對麵是常規賽第二的Sed。
他們一隊剛落座,就聽徐漾又在訓人,暴怒聲音傳來還是能識別幾分的。
博宇瞧過去,片刻歎息:“怎麽退役就跟到了更年期似的……”
這下大夥全笑。因為Era帶來的沉悶不快頓時消散不少。
劉至沒笑:“……”
薑昀祺放下設備包,在座椅上坐下,剛準備開機,手機就震動起來。
是阿隨的電話。
和薛鳴淮打了招呼,讓他幫忙接外設,薑昀祺便下樓出競技場接電話。
一路跑到門口,卡在電話掛斷前最後一秒,薑昀祺接通的時候,阿隨聲音聽起來愣愣的。
薑昀祺叫他:“怎麽了?”
阿隨:“啊……哦、沒什麽——沒事,我撥錯了。”他好像在等電話這十幾秒又猶豫起來。
薑昀祺眯眼:“薑隨——撥錯撥那麽久?”
阿隨不吭聲。
下定決心打電話的阿隨和這會接電話的阿隨像是換了個人。
二十五支戰隊已全數進場,競技場外空****。安檢機器有條不紊安靜運作,工作人員看著薑昀祺出來,麵露疑惑。
不遠處偶爾傳來電梯發出的一聲到達提示音,此外再沒有其他聲響。
薑昀祺往前走了走,腳步聲空曠。
他想起隆園見到裴轍後,第二天大家在裴轍家吃飯,本來聯係阿隨也要來,但電話打了幾次沒打通。下午阿隨發來信息,說昨晚在隆園喝多了,才睡醒,就不去了。
隔天薑昀祺回S市,阿隨說要來送,薑昀祺知道他最近忙著準備自考相關材料,正式確定下來還要去自考辦辦證,就沒讓他來,電話一頭笑嘻嘻囑咐阿隨認真學習、好好學習,完全一副過來人樣。
阿隨沒理他。
之後幾次聯係,阿隨總是很忙的樣子。
聽聞措說,阿隨有幾晚在省圖書館通宵複習:“我問他要不要上網課,他說不用,想先看看教材真題。我就問他在哪看的,他說在省圖,還認識了一群和他一樣的自考生,晚上通宵複習……”
宋姨聽了就很心疼,第二天去阿隨家敲門,阿隨不在,宋姨就拿阿隨給的備用鑰匙開門。
可那次宋姨很早就回來了,在群裏和他們說:“我都不用收拾,衣服洗得幹幹淨淨掛陽台,臥室也整齊。@薑昀祺,昀祺,看看阿隨,從不亂扔衣服。以前一回來**就要堆滿,現在堆到裴先生**,什麽時候學會疊衣服不亂放?[微笑][微笑][微笑]”
薑昀祺知道宋姨的“微笑”沒有其他含義,就是慈祥關切的笑容。
難得,群裏無人幫他說話。
裴轍也當沒看見。可見深受祺害。
宋姨提到冰箱很滿,各色食材搭配營養新鮮豐富,便誇阿隨不像隨便糊弄過日子的人,生活態度認真,這個時候又@薑昀祺:“不要總吃外賣,你看阿隨。一個人在外麵要學著做一點。菜會買了嗎?[擁抱][擁抱][擁抱]”
群裏眾人紛紛附和。
裴轍還是沒說什麽,先頭不說話,這個時候說一句那肯定是要跟他鬧到年三十的。
轉過拐角就是一麵極大的玻璃幕牆。
天氣說不上多好,氣溫也低,朝外望去視野不甚清晰。首爾鱗次櫛比的高樓在靄靄雲霧間或隱或現,比起競技場色彩斑駁的視覺效應,眼前的光景蒼白又單調。
薑昀祺想了想,覺得能讓阿隨這麽吞吞吐吐的,也隻有一個人:“霍醫生難為你了?”
阿隨似乎來回走了幾步,片刻坐下,很輕地歎了口氣,薑昀祺聽出他是想說什麽的,但就不知道怎麽開口。
電話那頭忽然也傳來電梯聲,阿隨不在家。
薑昀祺察覺不對,換了話題:“你在哪裏?”
阿隨苦惱:“省圖。”
關於房子是霍向書的這件事,薑昀祺誰都沒告訴,當即腦子騰地冒出一個可能:“你沒回家?——我說最近,沒回家住?”
阿隨莫名:“回了啊……”
薑昀祺暫時放下心,知道兩人之間應該是沒什麽事,便問:“那你怎麽了?”
雖然沒告訴阿隨房子屬於霍向書,但隻要霍向書借此為難阿隨,薑昀祺肯定會幫他搬出來另找住處。
擠牙膏似的,過了好久,阿隨慢慢道:“你知道的,我那天喝多了……”
沒頭沒尾,毫無聯係,薑昀祺等了等,沒等到阿隨下一句。
薑昀祺皺眉思索,電話裏阿隨的呼吸聲有點重,顯得很焦慮。
某一刻,薑昀祺眨了眨眼,福至心靈,從“喝多了”三個字抽絲剝繭,一下連貫出整個劇情:“所以……你回去後酒後亂性!對象是霍醫生?!——我的媽呀!”
阿隨即刻炸毛:“你小聲點!”
薑昀祺:“……哦。”
阿隨壓低聲音,惡狠狠:“我沒印象了!起來我就——就……就那樣了!我一點印象沒有!”
薑昀祺左右看了看,也壓低聲音:“那你什麽感覺?彎了嗎?幾度?”
停頓片刻,阿隨悵然道:“……我就知道不能跟你打這個電話。”
薑昀祺笑了會。
笑著笑著就覺得不對,薑昀祺是有過類似經曆的,語氣十分學術而嚴謹:“你喝多了硬得起來?你怎麽亂的?”
戛然而止。
幾秒後,阿隨深吸口氣,咬牙切齒:“薑——昀——祺——我真的想掛電話了。”
薑昀祺急了:“我說真的!我上次喝多了就沒硬起來,裴哥說是這樣的!”
如果不是路過的工作人員不懂中文,大概很難想象叱吒競壇的雲神有這副麵孔。
但還是被圍觀了幾眼,薑昀祺轉身朝安全出口走:“你聽我說,是這樣的,你應該沒和他亂,你都硬不起來——”
阿隨聽上去氣息奄奄:“可霍向書硬得起來啊……”
薑昀祺頓住:“對哦!”他反應過來了,臉也有點紅。
阿隨十分後悔:“掛了——”
薑昀祺:“哎哎哎——對不起,我——”薑昀祺忽然不知道說什麽。
對話就這麽懸置在半空,這回,電話兩頭的人都有話說,可都不知道怎麽說。
阿隨對人與人之間的陰險凶殘、爾虞我詐或許無比熟悉,但對感情卻十分陌生。
他們在遂滸見過太多撕裂人性的血腥與暴力,轉身麵對那些溫和日常與脈脈深情的時候,表麵相處與內心的格格不入就顯出巨大的落差。
薑昀祺擁有裴轍,阿隨卻始終獨自一人彌縫。
而某種意義上,薑昀祺也是阿隨彌縫的橋梁。
但在霍向書這件事上,薑昀祺這座橋沒用。
薑昀祺可以幫他溝通親情、連接友情,但阿隨的愛情薑昀祺怎麽都幫不上。
時效過去,話題終止。薑昀祺忽然問他:“你下周有空嗎?三十號。你來首爾看我比賽吧?你都沒看過我比賽。”
阿隨笑了笑:“我下周要去辦自考證了。你比賽加油。”
薑昀祺問他:“選好什麽專業了嗎?”
阿隨有點不好意思:“聞醫生說我適合學前教育……我也覺得挺有意思,最近在看心理學的書。”
薑昀祺點點頭:“聞翌很喜歡你。”
阿隨放鬆了很多:“那是聞翌乖,你不知道,有的小孩皮起來真的能掀屋頂……”
其實沒打多長時間,快掛電話的時候,薑昀祺問阿隨:“如果,我說如果,如果你喜歡男生,那你會喜歡霍醫生嗎?”
阿隨語氣很淡:“我不知道。”
薑昀祺試探:“那你跟他亂的時候,你喜歡嗎?”
阿隨:“……薑昀祺,沒想到你這麽八卦。”
薑昀祺紅了臉,嘿嘿笑:“我真的是關心你。而且,我覺得霍醫生也挺關心你的,雖然——”
雖然那次幫阿隨出院搬家,樓道見到霍向書,人不是一般凶。
阿隨打斷:“我知道他好。我房間都是他收拾的,還有冰箱,都是他去買。還有衣服,說真的,他也太賢妻良母了。”
薑昀祺一噎:“所以你不會收拾!”薑昀祺很生氣,阿隨這個假三好學生,害自己被宋姨比較。
阿隨語氣是那種我怎麽可能會收拾:“你見過我整理?不過我比你強,上次讓你墊個廚房用紙你都懶得不行。”
薑昀祺:“……”
薑昀祺氣得想掛電話。
阿隨卻忽然正經起來:“說不上喜歡吧,就是感覺怪怪的……”
氣呼呼的薑昀祺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阿隨很有直男底線,嚴肅道:“就是感覺自己跟女的似的,他還叫我老婆——”很明顯,阿隨想起來就炸:“誰是他老婆?!”
薑昀祺嘿嘿嘿。
阿隨:“你再嘿?”
薑昀祺:“嘿嘿嘿……”
阿隨服了:“你跟你哥沒這種感覺?”
薑昀祺不明白怎麽會有這個問題,想也不想:“沒啊。裴哥說我是他的寶貝。”
阿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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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隨:Fine
阿隨:終究是不多大懸念暴力美學雪花空白該打這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