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見天兒裏霸著陛下也就算了,就連現在你也要同我們爭嗎?”虞喬氣呼呼的。
沈廷不解,溫書趴在他耳邊道:“聽說今日陛下會前往禦花園賞花。”
哦~
原來他們又唱又跳的,是為了勾引蕭樂啊?
想來一出偶遇?
沈廷心裏的不爽都寫在臉上了,敢在他後宮第一妖妃的麵前爭寵!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咯。
他抬抬手,做作地擋了一下太陽:“今天這太陽真大啊,我都沒心思逛園子了,宮裏待著無聊,虞侍巾來我宮裏給我唱曲兒聽吧。”
虞喬衝上去恨不得要從沈廷身上咬下一塊肉來,被賀蘭君卓攔下,他看向沈廷:“本君看沈侍巾琵琶彈得好,不如來我宮裏給我彈琵琶。”
賀蘭君卓位在承使,比沈廷高了三階,支使他也是理應的。
但依照沈廷以往的囂張做派,估摸著也不會應承,多半會不歡而散,虞喬唱曲兒的事兒也就那麽算了。
他與虞喬一向交好,總不能讓虞喬受沈廷折辱。
沈廷不僅沒把賀蘭君卓的話聽進去,反而懶洋洋往後一倚著,眼睛一眯,慵懶道:“你也別閑著,他唱曲兒,你跳舞。”
沈廷勾勾手,幾個壯漢便連拖帶拉把二人一起送去了麟趾宮。
昆曲和異域的舞蹈搭配在一起,有種詭異的不協調感,身邊幾個壯漢盯著,即便兩人心不甘情不願,還是得唱跳,沈廷沒說停,他們就不能停。
賀蘭君卓常年練舞,體力好,身體肌肉的線條也非常流暢優美,既不壯碩也不不過於纖薄,腰細細窄窄的十分有力量,動作間六塊腹肌嫉妒得沈廷眼睛都紅了。
要練肌肉就先要長肉,他啃了一口蘋果,直勾勾盯著賀蘭君卓,腦子裏彈幕一條一條地飄過。
啊啊啊啊啊,好完美!
要是長在我身上就好了!!
能不能切下來裝在我身上嗚嗚嗚!!!
賀蘭君卓有點被他直勾勾的眼神嚇著了,旋轉跳躍著跑遠了點兒。
沈廷的目光才落回虞喬身上。
這還有個非遺文化傳承人,他得研究一下。
虞喬讓他一盯,瞬間啞巴了,連著咳嗽好幾聲。
沈廷給了杯水:“潤潤喉,繼續唱。”
他盯著虞喬的震顫的聲帶和胸口的呼吸節奏,仔細觀摩。
文化傳承是很有必要的,他一直做的是現代音樂,嚐試過加一些傳統的元素,但每次成果都差強人意。
虞喬已經把《遊園驚夢》唱了三遍,嗓子快唱啞了,沈廷在3D立體聲環繞中找到了點兒感覺,他清清嗓子唱了一句,拿捏住虞喬的八分韻味。
虞喬流淚,沈廷不是想聽他唱歌,是想偷師吧。
這賤人怎麽學東西學得這麽快?
沈廷有意折騰他們,天黑了才放人走。
“以後若是還想爭寵,就給我小心著點兒。”他嬌縱地哼了一聲,威脅道。
賀蘭君卓和虞喬一個累得腿都在打飄,一個嘴也張不開,有些日子不能在禦花園出現了。
他們二人出去後,直奔黎慎德的宮殿去哭訴。
賀蘭君卓雖位份比黎嘉景還高了那麽一位,但他既是外族人,又撐不起台麵,位份最高的徐青鳥又跟個菩薩一樣高坐蓮台,六宮瑣事,除卻沈廷的,蕭樂都交由黎嘉景全權打理。沈廷和整個後宮格格不入,甚至份例都是蕭樂單獨劃撥。
黎嘉景素來左右逢源,後宮之中唯他最得人心,連太後也十分喜歡他,蕭樂覺得他來當這個每天解決瑣事一大堆的大冤種最合適不過了。
他生得清秀雍容,人也端正溫和,一身月白色長衫,襯得皮膚更幹淨清透,身上帶著淡淡的青竹香,如他的人一般秀雅。
發絲整整齊齊歸順在背後,行動間都不會搖晃分毫,說話既不失威嚴也不過份強硬,多數時候都是娓娓道來,音調不高也不低,自有一股令人信服和安心的氣質,的確很適合做個正夫。
黎嘉景發揮特長,一哄二勸三承諾,好歹將人都送走了。
他從不覺得處理這些事情枯燥乏味,反而樂在其中。
雖然也會因陛下的冷落而傷心,但至少也得到了重視,算是聊以慰藉。
分荔勸他:“侍君,沈侍巾這樣倚姣作媚,連上位侍君都敢欺壓,您不如稟報陛下。”
“多少次了,你見陛下什麽時候管過,陛下的心早就是偏的了。”黎嘉景強忍下心中酸澀,麵上還是溫和的,淡淡說。
他看不懂蕭樂的心思,不知道她到底是拿沈廷當筏子匯集六宮的妒恨,還是因為沈大將軍之權勢對蕭樂格外寬容。
無論是什麽原因,陛下現在都不會動沈廷,至少這些把柄不足以讓陛下發落沈廷。
他不會蠢到主動懲治沈廷或者向皇上告狀,他要做的,是雍容大度,愛皇上所愛,博得一個遠播的賢名。
但此事置之不理,不僅損害他的威嚴,更會讓六宮不寧,尊卑無序。
“你陪我去向太後請安。”黎嘉景略揉了揉額頭,讓分荔帶好剛抄錄的佛經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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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每天閑得長毛,每天不見蕭樂一次就覺得難受。
他有太多的話想跟她說,但是又怕她忙,自己去了隻會打擾她。
但他很快就想通了。
昨天是蕭樂來看他,今天換他去看蕭樂了,好耶!
然後跟個瘸腿小狗一樣就樂顛顛地出門了。
蕭樂原本有事想去找他的,沒想到他先來了,隨手指了指身側的位置:“我看完這兩個折子的。”
她將身側一盤糕點遞給沈廷:“榮侍巾剛才送的,挺好吃,給你。”
蕭樂奶茶隻喝半糖的還要剩一半,麵包蛋糕大多數也隻吃幾口就皺眉,她口味很挑剔,對任何東西都沒有太多熱衷,難得說好吃那就是很對她的胃口。
就像她昨晚跟他說自己性冷淡,對那些花枝招展的男人沒什麽興趣一樣。
她卻舍得將喜歡的東西分給自己。
沈廷當場抱著盤子感激的涕淚橫流,果然他還是蕭樂的小寶貝!雖然是他自封的。
過了半刻,蕭樂餘光瞥見沈廷還抱著點心不撒手,圓溜溜的眼睛裏淚汪汪的:“你怎麽不吃?”
沈廷抓著盤子邊邊兒說:“我也舍不得吃,給你吃。”
蕭樂想說什麽稀罕東西,值得這樣讓來讓去,但沈廷的眼睛太圓太亮太熱情,好像她小時候養的小狗,永遠眼巴巴把自己喜歡的小球推到她麵前,她就不好意思語氣重。
“我現在沒空,你先吃吧。”
她重新低下頭,就見旁邊窸窸窣窣,然後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手指幹淨修長,捏著一枚精巧的棗泥山藥糕。
沈廷心跳的很快,小心又往前伸了伸手,忐忑示好:“你咬一口,我給你拿著你吃,這樣就不會髒手了。”
拜托,蕭樂一定要接受。
蕭樂心一軟。
沈廷性格不是他喜歡的,衝動、愚蠢、吵鬧、倔強,她一直覺得與他綁定在一起,是一種莫大的麻煩,無論怎麽改造,他還是像個小孩,一個讓她頭疼的存在。
但是他這個人也有很多可取之處。
善良、坦**、真誠、熱情、永遠不會喪氣,比如設備砸下來那天,他第一個反應是把她護住。
這些足以掩蓋他的不足,並且讓她覺得它好像一隻在陽光下蹦蹦跳跳的閃著光芒的快樂小狗,一直跟在她身後。
她覺得他的黏人很煩,但他如果不出現,她又會擔心是不是病了死了。
蕭樂接受了沈廷的好意,沈廷更快樂了,他眼睛睜大,一塊接著一塊往蕭樂嘴裏塞吃的,越喂越興奮。
塞到第三塊,蕭樂叫停了,給自己灌了一碗茶。
要不他還是消失一下吧,噎死了。
她把折子一收,示意自己不想吃了。
沈廷於是一塊一塊給自己塞。
“太後將敬平公主暫留宮中居住了。”蕭樂指尖撫摸著茶碗,同沈廷說。
“那敬平公主什麽時候走?”沈廷擦擦嘴角問。
蕭樂平靜搖頭:“太後看樣子是想拖延下去,讓敬平長留京中,用來威脅製衡我。太後的控製欲極強,我多次忤逆他,他對我十分不滿。”
沈廷呆住,抿了抿淡紅的唇,他腦子又宕機了:“那……那咋辦?”
“我要跟你說的正是這個,太後手中的籌碼是敬平,必然會用各種手段為敬平擴充勢力。我們要做的是把這個籌碼瓦解。”
“怎麽瓦解……”沈廷小聲問。這種時候要是換成黎慎德他們那種聰明人,想必蕭樂說第一句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什麽意思了,不像他,一直問東問西。
他抓緊糕點盤子,指尖下意識在盤子上摳來摳去。
“敬平有一房側駙馬,十分寵愛,就連這次進京都帶了他而不是駙馬,而駙馬與側駙馬各有一個女兒,敬平寵愛與側駙馬生的小女兒遠甚於大女兒,所以想要廢長立幼為世子。”蕭樂指尖輕輕敲擊桌麵,看著沈廷不太聰明的眼神,盡量簡潔道,“你明日帶著虞喬跟賀蘭去找側駙馬說話,多給他點兒希望。”
敬平公主與亭鄉王是龍鳳胎,隻比蕭樂小了一歲,成親卻比蕭樂還早兩年,十六成親,十七有了一雙女兒,蕭樂因當年出訪周國對徐青鳥一見傾心,所以選秀婚事一拖再拖,愣是拖到了快十八。
“駙馬的母家也不是吃素的,絕不甘心將世子之位拱手讓出。到時候後宅大亂,敬平也就顧不上太後了。”
他一個人去太打眼了,虞喬與賀蘭都不是太聰明的人,沈廷帶著這兩個家夥好辦事。
沈廷聽說自己還有用處,立馬來了精神,眼睛驟然亮起,隻要他能幫上蕭樂就好!
“但是我萬一搞砸了呢?明明宮裏還有比我更聰明的……”他又不確定起來。
蕭樂輕歎口氣,把另一盤糕點也推到他麵前:“你是寵妃,這種事情你是最有可能知道的,別的侍君十天半個月見不上我一回,讓他們告訴側駙馬我在考慮廢長立幼之事,遠沒有你說來得可信。”
“況且……”她抬起眸子認真看著沈廷的眼睛,“這裏,我除了你誰都不信。”
沈廷蹭的一下站起來,緋紅從脖子一直蔓延到全臉,還有耳朵,他敬禮:“保……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