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趕在天黑之前，周雲輕的晚餐出鍋。
總共有三個菜。
酸菜魚，紅燒肉，清炒生菜。
酸菜魚是她特地選的，這算一道大菜了，做起來卻簡單。
有現成的調料包，倒進去煮一煮就好，關鍵在刀工。
魚肉片得薄，煮出來就好吃。
而她的刀法，在整個異能軍團裏，都是出了名的好。
紅燒肉則是她媽媽的拿手菜，每次周末時大家不用上班上學，桌上必定有這麽一道。
可惜她吃了十幾年，把味道記得很清楚，手藝實在不行。
努力複刻，也隻勉強還原出幾分，色香味三不沾，堪堪能入口。
生菜炒得還可以，洗幹淨切兩瓣蒜，倒進鍋裏翻它個十幾下，撒點鹽，裝在盤子裏像模像樣的。
這時用高壓鍋煮得飯也熟了。
她喊小煤球來吃飯，對方累得眼皮都掀不開，周雲輕便拿個碗單獨裝了點給它留著，坐在茶幾旁自己先吃。
雨還在下，厚重的烏雲卻破開個大口子，灑下金紅色的光。
喪屍在灰暗的大地上走走停停，偶爾抬頭望著遠方。
雨水打濕冰冷的身體，衝刷著腐爛的軀體。
植物被塵埃腐蝕，從葉子爛到了根。
周圍的醜陋，愈發襯托出那道光的美麗。
周雲輕很想拿照相機拍下來，奈何手裏連個拍立得都沒有，隻得作罷，拿起筷子吃飯。
今天的廚藝算是超水平發揮。
她一連吃了兩碗，又給自己開了聽啤酒，喝得整個人懶洋洋的，靠在牆上動也不想動。
小煤球終於歇息夠了，打著哈欠走過來吃飯。
周雲輕把碗推過去，它嗅了嗅，抬頭。
表情仿佛在說——忙活半天，累得半死，就弄出來這玩意兒？
周雲輕冷哼，“不想吃啊？不想吃拉倒，吃你的狗糧去。”
她要收回碗，對方一口咬住碗沿，拖去角落裏吃了個幹幹淨淨。
周雲輕聳聳肩，單手撐著腦袋，欣賞窗外美麗的光。
幾分鍾後，一個空碗遞回她麵前。
她想到洗碗有點頭疼，看了小煤球一會兒，問：
“你會洗碗嗎？”
小煤球：“……”
“我知道你現在洗不了，留著給你明天洗怎麽樣？”
“……”
趁對方無法拒絕，她拍了下桌子。
“你不說話就是答應了，真勤快，愛你喲。”
小煤球：“……”
敢不敢更不要臉一點！
周雲輕揮揮手，留有殘羹剩飯的碗盤飛去臉盆裏摞成了一堆。
由於成功壓榨小苦力，她心情格外的好。
加上下午睡了會兒，現在腰不酸腿不疼，身體裏充滿幹勁兒，點燃火球挑燈夜戰，從一樓第一個貨架開始，清點物資，登記保質期。
XX牌牛奶，32箱，剩餘時間：28天。
XX牌酸奶，15箱，剩餘時間：3天。
XX牌可樂，46箱，剩餘時間：5個月零8天。
……
這個沒法用異能，每一盒每一箱她都要親自過目。
打雞血般地幹了兩個小時，周雲輕開始頹了。
手上戴著塊表，是她從超市辦公室找到的，顯示時間是晚上九點。
老人家得早點睡，不然會影響壽命的。
她心安理得地放下手裏頭的本子和筆，去廁所洗了澡。
爬上舒服的新床，準備睡覺時，看見小煤球在旁邊趴著。
它變成人形時結實的腹肌在腦海中浮現，周雲輕臉頰微熱，說：
“趴遠點。”
小煤球抬頭，一臉茫然。
“我可不想被傳染跳蚤。”
她搬出個靠譜的理由，它隻好磨磨蹭蹭地走了三四米，又趴下了。
周雲輕這才閉上眼睛，心想還是不行。
沒牆沒門，跟睡大街上似的，哪裏像個家呢？
她得趕緊把商品統計完，然後花心思好好收拾一下。
天地一片漆黑，窗外不時傳來喪屍的嚎叫，偶爾還夾雜著幾聲人類的慘叫。
小煤球豎著耳朵，提防敵人的入侵，不肯鬆懈片刻。
隻有周雲輕睡得香甜，仿佛不是在危險的末世，而是在寧靜安全的小山村。
一夜過去，什麽事都沒發生。
小煤球將近淩晨才睡著，困得不行。
誰知天色剛亮，就被周雲輕叫醒。
“喂，醒醒。”
她推麻袋一樣推它，“起來幹活了。”
它強撐著睜開又酸又澀的眼睛，無法理解她的話。
幹什麽活兒？
“我們要把所有商品都清點一遍，省得過期變質的和好的混在一起。我一個人忙不過來，記得你好像認字吧？起來幫忙。”
它瞪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倒回地上接著睡。
它才不幹呢，吃飽了撐的。
有力氣不如省著打喪屍。
周雲輕繼續推它，可它死活沒反應。
想了想，她抬起手，掌心凝出一個大冰塊，反手按在狗肚子上。
小煤球嗷嗚叫了聲，翻身坐起，將冰塊頂出老遠。
周雲輕挑眉，“起不起？再不聽話，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它舔了舔肚子上的毛，幽怨地瞪了她一眼，下樓了。
周雲輕揚起笑容，跟著下去，一邊刷牙一邊口齒不清地指揮它。
“你先整理飲料區，看見這塊空地沒有？我把它做起標記來，分成十個區域。保質期30天內的放第一行，30天至60天的放第二行……超過十個月的放最後麵。你先弄，弄好了我再來檢查。”
小煤球蹲在地上，小小的腦袋對著高高的貨架，發出不滿的叫聲。
周雲輕喝水漱口，吐到窗外。
“啥？夠不到上麵的啊？沒關係，我給你找把梯子來。你小心點，千萬別摔了。”
“……”
她當真找來一把人字梯，逼著它來回爬了兩趟，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馬戲團出來的，技術就是好。看來我可以把這裏放心的交給你了，加油，我吃早飯去。”
周雲輕說完就走，小煤球蹲在梯子最高處，艱難地回頭，很想衝著她的背影吐口唾沫。
好在她還沒有喪心病狂，一小時後端著盤子回來，裏麵放了塊三明治，站在梯子下說：
“休息一下，吃早飯了。”
小煤球鬆開嘴裏的飲料瓶，從梯子頂端一躍而下，穩穩落在地上。
它搬運了差不多六十瓶水，是它體重的許多倍，搬運時全靠嘴叼著，感覺腮幫子都要廢了。
周雲輕把三明治塞它嘴裏，它咬了半天，竟然一塊都沒撕下來。
她歎了口氣。
“算了，我喂你吧。”
說完便手動把三明治撕成小塊，喂進它嘴裏。
小煤球心裏要多別扭有多別扭，但是肚子太餓，也就顧不得那麽多，埋頭苦吃。
周雲輕難得大方，近乎慈祥地說：
“多吃點，不夠我再給你做，千萬別餓著自己……”
它感動地抬起頭，眼眶濕潤。
她隨即又說：“反正那些麵包再不吃，明天就得扔了。”
“……”
不吃了！哼！
小煤球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接著爬梯子，勢要用實力讓她刮目相看。
周雲輕端著空盤子看著它，提議道：
“你這樣累不累？不如變成人，抓緊時間搬一會兒。”
它想想也是，閉上眼睛。
白光暴漲，如暖風般拂過周雲輕的臉，明明沒有溫度，卻讓人覺得溫暖。
待光芒消失後，趴在梯子上的小醜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站在地上，身材修長挺拔，渾身赤.裸的男人。
脖子上還掛著刻有她名字的項圈，勒得緊緊的。
他抬起手，輕而易舉地拿到最頂上的飲料，朝分好的區域裏一扔，說：
“幹這麽多活，是要發工錢的。”
周雲輕扔給他一條印滿黃色大菠蘿的沙灘褲。
“拿去不用找。”
他隨手套上，邊搬飲料邊說：
“你今天要帶我出門，不然待會兒我不搬了。”
“憑什麽？我還給你做飯了呢。”
“你不做我也有東西吃。”
這麽大個超市，還能餓死狗不成？
周雲輕冷笑，“嗬嗬，沒有我的允許，你想吃就吃？你試試看。”
他衡量了一下兩人間的差距，確實沒多少勝算，悶悶不樂地搬起一箱飲料，往地上哐當一放。
周雲輕也懶得跟他說話，打算去樓上研究臥室的布置。
轉身時瞥見大門後麵的幾袋紙巾，想到之前他怪異的舉動，問：
“你前兩天搬那麽多東西到這裏來做什麽？”
小煤球還在生氣，隻幹活不理她。
她放軟語氣。
“好啦好啦，是我不對。你今天早上幹這麽多活不容易，應該肯定你的勞動成果。”
他的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但仍然不肯回頭看她，一邊搬東西一邊說：
“把喪屍引進來，燒死它們。”
“哈？”
“你不肯出去，我隻好自己想辦法了。”
“你跟喪屍有仇麽？非得殺它們？”
“不殺喪屍，哪兒來的晶核？”
他終於看她了，可眼神分明像在看弱智。
她想了想，也能理解。
根據他的說法，是因為得到一枚晶核，才擁有變人的能力的。
人形顯然比他原身強大的多，至少在體力上有差距。
想要維持更久的人形，就要得到更多的晶核。
曾經的自己不也是這樣麽？
為了活下去，無數次冒著風險與喪屍搏鬥。
就為了變強一點，更強一點。
整個過程像一條賽道，她已經跑到終點，享受冠軍榮耀了。
而小煤球，才剛剛踏過起跑線。
“其實用不著把自己逼得太急，路上的風景是很好的。”
她自言自語般地說。
小煤球完全沒聽懂，不解地瞥了眼。
周雲輕揮揮手。
“你忙吧，累了就休息下，我上樓了。”
五分鍾很快過去，小煤球變回原形，繼續吭哧吭哧爬樓梯。
二樓床邊，周雲輕叉腰看著超市簡陋的水泥牆壁和地麵磚，糾結該從哪兒下手。
臥室需要什麽？
她太久沒住過正經的房子，都有點忘了。
要不，先來個衣櫃？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申請來張雙人床
感謝在2020-06-29 20:06:13~2020-06-30 20:03: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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