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此時正值下課,眾人收拾著東西,不少人往外走。

沈聞的視線隻是隨便一瞥,正好看到大門對著的那麵牆。

課堂上的最優秀作業,會被老師貼到牆上。

沈聞曾經來過這個畫室,記得上麵有幾幅畫,在他看來,畫得很一般。

但是今天這一眼,他看到了一張新畫。

能吸引住他目光的畫,很少,沈聞也是第一次在這個畫室裏遇到合眼緣的畫。

明明是最簡單呆板的動物模型,畫麵卻無比生動活潑。

美協的教育模式相比普通畫室輕鬆許多,老師不會規定讓學生學套路畫法,很多時候都是放養、再進行單方麵的點撥。

或許是因為之前在別的畫室學過,大部分人的畫還是很僵。

除了這張新畫,與畫室裏的風格格格不入,強烈到他看一眼就被拉住視線。

作畫人是誰?

按之前畫室裏的水平,不可能突然有人能進步到這個層麵。

沈聞看了一眼,走到一樓,問了下前台:“今年有新學員加入?”

“沒有,”前台小姐說,“今年還沒開始招新。”

那張畫應該出自老師。

沈聞想通了,將其拋之腦後。

莊深從畫室後門出去,離開前找邱淩道別。

邱淩給他倒了杯茶,招呼他過來坐:“剛才我已經將你的畫送走,等拍賣會結束後,會把這幅畫的去向告訴你。”他溫聲詢問:“今天畫畫開心嗎?”

莊深端起茶道:“還行。”

邱淩麵容慈祥地看著他:“以後有時間可以常過來玩,我和前台打了招呼,你雖然沒加入我們美協,但可以隨意進出。”

他又試探道:“隻要你有想加入的想法,跟我說一聲就行,我隨時幫你辦理手續。”

莊深喝了口茶,淡淡的嗯了一聲,臉上並沒有多高的情緒。

邱淩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

*

周一早自習,趙曉夏照常收他們組的作業,收到最後的莊深,原本隻是正常地整理卷子,結果大吃一驚。

莊深的六科作業整整齊齊,隨便掃一眼,每張試卷都寫滿了,不像之前那樣,隻敷衍地抄選擇填空題。

居然全部都寫、滿、了!

趙曉夏特意對比答案,正確率還挺高。

她驚疑道:“你終於開始好好讀書了?”

莊深抬眼:“嗯。”

蔣淮也聽到這句話,他回過身道:“啊?你要好好讀書?我沒聽錯吧?”

全年級倒數第一揚言要好好讀書,對於蔣淮來說,莊深就是他們學渣裏的叛徒。

“不行?”莊深桌上癱著書,修長白皙的手指夾著筆。

那雙輪廓漂亮的眼睛情緒很淡,這麽隨便一瞥,讓人完全不敢抗拒他。

蔣淮立馬抱拳:“行的,深哥你一定行!到時候清華北大任你挑!”

莊深:“……”

趙曉夏送完作業,回來問莊深:“我們學校馬上要舉辦校慶,你能參加美術組,一起幫忙畫畫嗎?”

莊深問:“畫什麽?”

“還沒定好,班上幾個會畫畫的同學一起合作,想找你幫忙。”趙曉夏小心翼翼回道,“可以嗎?”

莊深答應了她,繼續低下頭看書。

馬平椿帶著教材走進來,見上課鈴聲打響,底下依舊是吵吵鬧鬧的樣子,極為嫌棄地皺了皺眉,將教案打開:“說說最近幾次作業,大家都在做什麽?連抄寫原文的作業都有人故意漏抄,胡弘、曹蔚……你們幾個給我重新交抄寫的作業,還有……莊深,上次的作業都沒交,你今天給我補齊了交過來!”

她聲音比以前小多了,但話裏壓不住怒意。

“上次的作業,我交了。”莊深清淡的聲音傳至講台。

馬平椿手上一頓,看向最後排,眼裏是藏不住的嫌棄:“我沒看到你的作業,你明天再給我交一份過來。”

這時,前麵的趙曉夏也舉起了手:“馬老師,莊深這段時間都有按時交作業。”

馬平椿臉上的表情僵了僵,但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我沒批到他的作業,總之莊深給我重新交一份上來!”

莊深將隨手拿著的簽字筆放下,眼睛很冷:“我的作業已經完成,也放到了你的辦公室,沒批到是你的問題。”

“你……!”馬平椿想砸書把他罵一遍。

但想到副校長的警告,深吸一口氣,翻開書不想理他。

下麵又有一個男生發言:“我的抄寫作業明明都抄了,憑什麽我要重新做?敷衍也應該是你敷衍批作業吧。”

語氣還挺衝。

馬平椿被他說得掛不住麵子,皺了皺眉:“作業我都看了,你少抄了一段!”

那男生突然站起來:“我現在去辦公室找出來給大家看看,到底是你的錯,還是我的錯。”

馬平椿氣得控製不住自己,一下把手裏的書甩桌子上:“好,你現在出去,這堂課就算曠課!不用再回來!”

“刺啦——”一聲。

所有人往聲源看去。

最後一排,莊深站了起來。

麵對馬平椿,淺色的瞳孔沒有一點退讓。

“我也去找我的作業。”他留下一句話,抬腳從後門出去。

馬平椿瞪大了眼睛,隨後諷刺地笑了笑:“行,你們走,走了更好!”

她覺得這兩人不服氣,故意和她對著幹。

這兩個人一走,教室裏瞬間炸開,教室跟下課一樣吵鬧。

“臥槽,他們太帥了吧!”

“所以他們要去老巫婆的辦公室找作業嗎?”

“要是我的話,我想把她的辦公桌砸了,叫她那麽囂張!”

馬平椿以前不止上他們班的課敷衍,批作業也是一樣。

她覺得十班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教了也是白教,除了個別成績還不錯的,大部分作業就寫個批。

上次校長來過後,他們班的語文課倒是跟上了進度,但作業依舊和以前一樣。

所以剛才那兩人反駁馬平椿時,他們都不站在馬平椿那邊。

肯定又是她自己漏看,還故意把脾氣都發到他們身上!

馬平椿表情凶狠,拍了一下桌子:“吵什麽吵!都給我安靜!”

沒人理她。

說起來,他們之前在課堂上比較安靜,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莊深。

莊深不喜歡吵鬧,每次教室一吵,他渾身都冒著冷意。

大家發現這件事情之後,說話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看他一眼,要是他表情太冰冷,還會特意壓低點聲音。

說到底,馬平椿的威信,還不及莊深。

辦公室裏,兩人剛走向馬平椿的辦公桌,徐學海就意識到不對勁,問他們:“這是怎麽了,現在不是在上課?”

那個叫曹蔚的男生把時間簡述了一遍。

徐學海不讚同道:“那也不能這麽隨意從老師的課堂上離開。”

曹蔚挺生氣地說:“她每次批我們班的作業都很敷衍!明明自己很隨意,還總拿成績來罵我們,她有好幾次都看錯了作業,故意怪在我們頭上!”

徐學海歎了口氣,也站起來:“我來幫你們找作業,你們快回去上課。”

曹蔚不樂意:“我不回去,她說我們離開教室後就已經算翹課,出了門就不許再進去。”

徐學海一愣,顯然沒想到馬平椿會這麽,他有些待不住,囑咐道:“你們先別動,我去找馬老師說說。”

馬平椿此時在教室裏繼續上課,底下人也沒幾個人聽她說,她講得也越來越敷衍。

徐學海趕到時,十班氣氛極為低迷。

他敲了敲門讓馬平椿出來:“馬老師,你們能對學生說曠課不用回班級這種話?這對學生的心裏傷害多大。”

馬平椿還以為有什麽大事,還不在乎地挑著嘴角,譏諷道:“這些學生就是太慣著,什麽事都以自我為中心,他們不想聽課,我有什麽辦法?那不如放他們走,反正他們待在班級裏也沒什麽好影響!”

徐學海有些頭疼:“這話不能這麽說,而且他們既然說自己交了作業,沒準是你不小心沒批到……”

馬平椿翻臉,沒好氣道:“什麽叫我沒批到?他們那樣子就是沒寫作業,還想怪在我頭上!徐老師,我勸你別用這種太過溫和的方式教學生,否則他們遲早有一天要爬到你頭上!”

徐學海搖了搖頭,見馬平椿固執己見,隻能說:“這件事肯定不是你說的這樣,他們不會撒謊。”

馬平椿剛被學生擺了一道,現在又被徐學海教育,心裏煩躁:“要不是看在陳校長的麵子,我早就跟他們講道理了,我現在是忍著沒發作,徐老師,你不知道他們平時上課有多不服管教,謊話連篇……”

“我們謊話連篇,那這是什麽?”一個聲音打斷了她。

馬平椿和徐學海扭頭一看。

莊深手上拿著他的試卷,淺色的瞳孔映著從外麵傾瀉過來的光。

曹蔚也從後麵走來,翻開自己的作業本:“我的抄寫作業沒有差一個字,你自己好好看看?”

他整個懟到馬平椿臉前,馬平椿都後退了一步。

“你們還真翻了我的辦公桌?!”馬平椿當時覺得,這兩人就是故意甩她臉色,不想上課。

在她心裏,這兩人就是在撒謊,不肯認錯。

說去辦公室找試卷也是幌子,這兩人作業就是沒完成,哪來的作業能找?

結果莊深還真找出來一張試卷,上麵寫得滿滿當當。

馬平椿氣得一把扯過曹蔚的試卷,低頭細細一看。

還真沒有漏寫的地方!

馬平椿不敢相信地掃了兩邊,臉上帶了點難堪。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兩人這麽快就打她的臉!

徐學海站在一旁,自然也看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他欣慰道:“馬老師,我就說,他們不會撒謊。”

馬平椿在十班受了太久的氣,現在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我就說錯了一句而已,你看看他們現在什麽態度?”

莊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不相信我們,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你的態度又很好嗎。”

馬平椿一下被他噎住,說不出話來。

這時,坐在窗戶邊上的人也開始大聲議論:“之前不是說沒有作業嗎?現在莊深把作業找出來,還在怪他。”

“每次作業上都是一個批,也不知道認真看過沒有。”

教室裏每一句話,都是對馬平椿說的,她氣得手指都在抖。

“你們考著倒數的成績,有什麽資格頂撞老師?!”馬平椿視線一掃,落在莊深身上:“你,上次月考零分,你是不是覺得很驕傲?啊?”

莊深站在走廊上沒動,一點也沒有難堪,鎮定自如的樣子,倒像是在看馬平椿的笑話。

“我辛辛苦苦教了這麽久,你們還不知感恩,”馬平椿眼裏帶著嘲諷,“要不是看在陳校長的麵子上,我真忍不了,如果我一直帶著你們班,哪個老師願意來?”

徐學海微微皺眉:“馬老師,你這是什麽意思……”

馬平椿冷哼一聲:“我早就不想帶這個班,但是找不到合適的老師過來替,不然我還需要留在這種班級?!”

班級裏的人更是喧囂,全部開始起哄。

“那你別教了!”

“聽我的,你別幹了!”

“還不如自學,以為她多厲害似的。”

馬平椿被這群人吵得額頭一跳,她作為老師,學生們不但不尊敬她,反而嘲笑她!

都是因為班級上這幾個老鼠屎帶出來的好樣!

她盯著莊深,一字一句道:“你們這種成績,就算換個老師也沒用!我這就和校長去說,這可是你們自己想換的老師!”

一堂語文課雞飛狗跳、吵吵鬧鬧結束。

莊深坐回座位後,班上的聲音降了兩個調。

莊深不論是懟人、還是看書,永遠都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果然是大佬。

他們不敢吵到莊深,隻是小聲議論。

*

下課的時候,班上參加校慶畫畫的同學過來找莊深。

段念薇也在隊伍裏麵。

上次的監控事件段念薇和周圍人解釋了一番,一口咬定說自己是被葛明帶偏。

而且那天晚上葛明語氣咄咄逼人,段念薇隻小聲接話,大家站在她的角度覺得沒什麽問題。

段念薇設計的黑板報被毀,傷心在所難免,那種情況下容易被其他人誤導。

她的班委一職也換了人,大家甚至同情她。

另外幾個同學跟莊深說:“我們這次畫一張半開的水粉畫,段念薇負責總設計,你能參加修改和作畫嗎?”

莊深答應了。

他們又說:“那就好!等我們商量好要畫什麽,把草稿給你看。”

他們一靠近莊深,對著那張臉都有些不好意思,隻隨便說了兩句就離開了。

段念薇想到那天在樓梯角,邱淩給他的名片就走神。

沒有人在看到美協這麽大的**下,選擇拒絕這份邀請,至少在她看來,這種機會一定要緊緊抓住。

她一直注意著美協的情況,裏麵沒有新加入的人。

所以莊深其實並沒有被邱大師看上?

段念薇心裏稍微舒服了些。

*

晚自習,消失一天的沈聞又回到了小學,敲開莊深的宿舍門給他擦藥。

莊深剛結束完一盤pk賽。

他的名次已經到了前兩百名,堪稱整個決鬥pk賽前進最快的選手。

這種速度,除了職業選手,其他人還沒有見過。

就像是非職業選手W也是一開始就很強,還沒有誰是從最後一名打上來。

所以莊深的出現簡直給他們打了一劑雞血!

既然他可以,沒準我也可以!

莊深直播間的人數也越來越多。

他和平台簽了合約,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世界的工資水平高,他每天隻要直播半個小時,一個月就能拿到一萬塊。

莊深也不多播,每天直播半個小時到兩個小時左右。

不少人都在彈幕底下嚎:

【別的主播都一天十二個小時,你居然兩個小時都不到就結束?】

【聲音這麽好聽也不多說兩句,你多說一句,我就多砸一個禮物!】

【主播:無心賺錢,隻打pk】

沈聞從外邊進來,說:“擦藥了。”

莊深停下手中的動作,關掉遊戲和直播間。

屏幕上最後飄過:

【主播的男友又來了?】

【不打遊戲,直播發狗糧日常也一樣,手動狗頭】

經過沈聞這段時間的按時上藥,莊深手臂上的皮膚差不多愈合。

沈聞將一罐綠色藥膏留下:“早晚塗一次,不會留疤。”

那藥盒上都是英文字,裏麵的藥外觀看起來是陶瓷,設計十分精美。

這種東西他以為隻有女生會買。

沈聞果然是個生活精致的人。

沈聞想起今天蔣淮發的朋友圈,問了一句:“馬平椿又找你的麻煩?”

“我的試卷被夾到了作業本裏,她以為我沒交,所以發火。”莊深簡述道,“但她不想教的原因不止這一點。”

沈聞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晚上有空嗎?”

莊深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看向他,眼裏帶著詢問。

“有一場拍賣會,我這裏多了張票,一起去看看?”沈聞拿出那張邀請函,給他看,“沒人陪我去的話,我就留在這教你做今天的數學題。”

莊深:“……”

他不想聽沈聞用五種思路,解一道他一秒鍾就能看出答案的題。

莊深接過邀請函:“去。”

晚上七點半,兩人進入拍賣會場。

他們的位置在二樓靠右側,視野很好,兩人對著小桌坐著,上麵放著喊價用的機器。

會場裏進來的人有中國人也有外國人,身上氣質都不凡。

莊深在過來前就知道這是一場慈善拍賣。

有服務員送來茶水和點心,拍賣會很快進入主題。

沈聞垂頭小聲說道:“看上什麽就說,錢不是問題。”

莊深側了側身子,沒說話。

剛開始是幾幅字畫,作者在業內還挺有名氣,看主持熱介紹得挺起勁,莊深多看了兩眼。

看了幾幅之後,莊深開始心不在焉地走神。

“無聊的話可以跟那邊的人說一句,出去轉轉,”沈聞懶洋洋地作者,漫不經心地點評,“聽說這次有好畫,估計在後麵。”

莊深懶得看下去,站了起來。

底下的主持人開始新一輪的介紹:“……這幅畫由美協大師極力推薦,作品名《荒》,作者匿名,起拍價二十萬。”

莊深腳步一頓,垂眼看向下麵的大屏幕,目光久久停留。

上麵就是他交給邱淩的那張畫!

屏幕上,是大片瘋狂生長的荒草,姿態肆意,遠處的青藍色山巒後,映出一絲光芒,灑在灰暗的畫麵上,使得那張氣氛原本應該壓抑的畫麵,瞬間充滿一股蓬勃的希望。

看到畫的那一刻,原本不想爭奪的人都愣住了。

這畫麵居然隱隱地勾出來他們心底的一些暗沉的往事,可並不壓抑,他們甚至覺得這幅畫在告訴他們黑暗過後就是希望。

就像是被風雨打擊過的內心,在這一刻,突然被什麽東西照亮。

明明是一個不知身份的畫作,下麵的人馬上開始叫價。

“30萬一次!”

“35萬!”

“60萬一次!60萬兩次……”

“十號包廂70萬!”

莊深移開眼,他剛才就是沒反應過來。

雖然他知道自己的畫被邱淩拿去拍賣會,但拍賣會這麽多,他沒覺得邱淩會這麽大膽,將他的畫拿到這裏。

倒是一旁沈聞看出他的反應不正常,他眼神停留在下麵的畫上,問道:“你喜歡?”

莊深馬上道:“不喜歡。”

沈聞:“嗯。”

他帶著意味不明的笑,眼神又放回下麵的屏幕上。

莊深繼續加了一句:“醜,不值得買。”

沈聞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的同桌把口是心非解釋得淋漓盡致。

之前挺冷淡一人,剛才看到那副畫時,眼睛都看直了,還說不好看。

“我倒是覺得挺好看,”沈聞慢悠悠道,“從畫麵設計到整體色調,都是我喜歡的類型。”

莊深:“……”

沈聞手指敲了敲桌子,繼續說:“正好我的畫室缺一副風景畫,把它掛上去挺合適,你覺得怎麽樣?”

莊深:“…………”

這時,主持人的聲音再一次清晰地傳了上來。

“三號包廂三百二十萬!三百二十萬一次!三百二十萬兩次!三百二十萬……”

這畫三百多萬賣出去,簡直出乎莊深的意料。

他就隨便畫畫,根本不值這個價。

主持人正激動地叫著價,二樓又傳來按鈴聲。

沈聞手指鬆鬆地搭在按鈕上,眉眼倦懶,極其自然地叫價。

“一千萬。”

作者有話要說:莊深:緩緩地打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