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沈聞回宿舍本來想給莊深帶瓶牛奶下來。

結果還沒走出房門,手機軟件彈出消息。

——他關注的主播正在直播。

莊深比他想象的更勤奮,手臂傷了那麽大一塊,還身殘誌堅想賺錢。

沈聞希望莊深能堅定自己的承諾,特意在手機上問了一句。

然後他的同桌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撒謊。

莊深的謊話被拆穿,臉上依舊波瀾不驚的。

他看到桌上那瓶牛奶,視線停頓了一下,才說:“馬上就睡。”

沈聞鬆開手,身形懶懶地靠著桌子,聲音是不多得的無奈:“把牛奶喝了,早點睡覺。”

要是蔣淮在這裏,一定會麵露驚恐。

沈聞對誰都是漫不經心的,什麽時候這麽在意過一個人?

這樣子比對待受傷的自己還細致。

莊深靜默地插上吸管,開始喝奶。

香醇正宗的奶味在口腔裏炸開,莊深一邊喝一邊看向電腦屏幕,準備關掉直播。

隻看了一眼,他視線頓了頓。

屏幕差不多全是彈幕,幾乎被“啊啊啊啊”給占滿。

直播間的觀眾人數居然達到了十一萬多人。

他剛才結束遊戲這麽久,觀眾沒走,甚至還不停往上漲。

莊深捕捉到幾條閃過去的彈幕。

【親自教睡覺?直播間搞顏色,舉報了doge】

【睡覺!快給我各種姿勢各種角度睡覺!】

【喝什麽牛奶?!我還是個孩子不能聽這麽勁爆的內容!】

【沒想到看個遊戲都能吃到狗糧,嗝~】

莊深:“……?”

什麽亂七八糟的。

莊深把直播間關了。

莊深把電腦關機,塞進櫃子裏,喝著牛奶說:“小傷,熬夜打遊戲也沒什麽影響。”

沈聞唇線微微繃著,聽到他這句話,輕輕歎了口氣。

“我擔心你,行嗎?”他垂下眼,睫毛覆蓋下來,眼底光影沉浮,“那不是小傷。”

沈聞每次幫他上藥都能直觀地感受到,莊深根本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明明醫生都再三囑咐,洗澡的時候小心用水,但莊深每次洗完澡傷口都濕濕,但凡神經沒壞死,肯定會疼。

洗完澡也不吹頭發,深秋的夜晚穿得跟夏天似的,指尖冰冷。

莊深自己可能沒怎麽看過,那一大片傷口在白皙細膩的肌膚上,沈聞每次幫他上藥都覺得觸目驚心。

莊深喝完最後一口牛奶,將牛奶瓶扔了。

“知道了,明天不熬夜。”

沈聞再一次離開,莊深盯著宿舍門看了好半天,等劉帆回寢了,才移開視線。

從小一個人,他早就習慣了獨來獨往,做事全看心情。

這種程度的擦傷對他來說,根本不值得護理,放那就能好。

莊深從沒被人這麽管過,不太適應,也覺得新奇。

*

邱淩本來是想周六清晨就去接莊深,到了時間臨時有事走不開,莊深向他要了地址自己過去。

邱淩說的畫室就在美協裏,這裏麵出入都要通行證或者提前預約。

莊深來的時候沒想那麽多,到了地方被前台人擋住。

“你不是美協的人,沒有預約不能進。”前台小姐打量他一眼,視線在他臉上多停留了兩秒。

長得挺好看的,但和那些千方百計想混進美協的人一樣。

張口閉口說邱大師讓他過來,謊話百出。

莊深拿出手機說:“我給他打個電話。”

前台小姐抽抽嘴角。

覺得這小鮮肉臉皮還挺厚。

邱大師除了請過沈聞來他的畫室,其他的學員從沒這個待遇。

他們在前台看了這麽多人,沒看過莊深這張臉。

這時從門口走進來的一男一女兩個學生。

男生聽到了莊深的話,朝著這邊笑了一句:“有些人就是不好好拚技術,反倒是喜歡弄些歪門邪道,進來渾水摸魚。”

莊深的電話被打通了,邱淩很快接起來問:“小莊啊,到了?”

“嗯,”莊深說,“沒有通行證,進不去。”

邱淩笑了一下:“瞧我這腦子,我馬上過來接你,你再等等。”

他從沒帶過外人來美協,所以叫莊深過來時,也沒記起來這茬,心裏已經把他當成美協一份子。

莊深應了一聲,關掉電話。

前台小姐見他不走,疑惑:“你真的在和邱大師通話?”

莊深點點頭。

角落有一處休息的地方,形狀扭曲的桌子和兩個木椅造型有趣,後方是噴著水的假山。

莊深剛想過去坐,那男生也坐了過來,又將自己的書包放到了對麵。

他一個人瞬間將兩個位置給占了。

莊深懶得和人搶,幹脆站著等人。

那男生看他這樣更加來勁,挑著眼梢說:“美協不是你這種人能來的,你以為邱大師是誰?是你隨便一句話就能認識的人?還說進他的畫室,你做夢呢?”

莊深實在不是不想和這種傻逼計較,他淡淡地抬眼,說:“美協也不是給你大吵大叫的地方,安靜一點。”

男生:“……”

被他一懟,男生心裏更加惱火。

能進美協的人都花了不少努力,但依舊有不少靠著關係,砸錢進來。

像莊深這種人,從沒在任何比賽和播報上看過,一來就說認識邱大師,肯定是想找關係。

他看不起。

男生眼裏帶著譏誚:“你就嘚瑟,你知道這周趕出去多少像你這樣的人嗎?待會還不是被掃地出門!”

莊深不冷不淡的樣子激怒了他,令他更加壓不住火,聲音大了不止一點:“邱大師也不可能看中你!你就做夢吧!”

他都沒有得到邱大師的指點,哪來的小角色配說和邱大師認識?

還說有邱淩的電話,簡直要笑死他。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鄭旭。”厚重的聲音壓低了傳來,剛才還扯著嗓子罵人的男生馬上閉了嘴,回頭一看。

居然是邱淩!

鄭旭馬上閉上嘴低下頭,一副乖順的樣子:“邱老師好。”

鄭旭不是邱淩的學生,但經常找他問問題,所以在他那混了個眼熟。

此時被他叫到名字,心裏還挺高興。

他以為邱淩是有什麽作業方麵的事情找他,結果他眼見著邱淩的腳步直接略過了他,一直往後。

鄭旭愣了一下,猛地回過頭。

他看到邱淩停在莊深麵前,一想挺威嚴的臉上笑得慈愛,語氣比剛才溫和不知道多少倍:“等了挺久吧?走,我帶你去我畫室。”

莊深淡淡地淡了下頭,說:“不久。”

鄭旭的臉僵住了,渾身湧上一股尷尬。

怎麽會這樣?!

他在美協待了一年多,什麽時候見過邱淩對一個人這麽溫和、甚至還親自過來接人?

他猛地反應過來,邱淩剛才叫他的名字,應該隻是叫他閉嘴……

那意味著,自己對於莊深的嘲諷,全被他聽到了!

這麽個從沒見過的小角色,到底是是從哪個旮旯裏冒出來的?

居然能得到邱淩的光照!

鄭旭隻是像平時一樣,嘲笑兩句那些想來渾水摸魚的人,哪能想到今天這人不按常理走劇情?

另一個和鄭旭一起進來的女生也震驚了,她馬上在群裏說了這件事——

【邱大師帶了一個人過來,很有可能是他的第二個徒弟!】

*

邱淩的畫室和大多數畫室一樣,四周擺了不少景物、石膏像、動物模型,靠窗的位置,莊深看到了他的那副畫。

已經被畫框裱好,底下插著卡片。

“作品名隨便想一個就行,不用多複雜,還有作者名,你想一個或者用真名也行。”邱淩站到他旁邊,笑著看向那副畫。

“拍賣會上,有眼光的一定會以高價買下你這幅畫。”

莊深沒多大期待,隨便想了個名交上去。

邱淩清清嗓子,試探道:“時間還早,好不容易過來,不如留下來畫畫?我們這裏材料可以隨便用。”

邱淩好意邀請他這麽多次,莊深沒什麽拒絕的借口,尤其是想到沈聞囑咐他的少玩遊戲,便答應了。

邱淩倒是喜上眉梢,這機會可來之不易!

邱淩欣慰道:“走,帶你去大畫室。”

大畫室裏,十幾名學生都對著靜物畫畫。

他們不少是高中、大學生,能留在美協裏集訓的人,都是畫技最好的那一批。

邱淩走進來,不少人都抬頭觀望。

邱淩輕輕笑了笑,溫聲道:“今天有個新成員加進來和你們一起畫畫,這是莊深同學,大家認識一下。”

底下人倒是挺熱情,大聲叫了幾句莊深好。

畢竟邱淩帶過來人,他們可不能台冷淡,不然是不給大師麵子。

邱淩問了句:“你們今天畫鳥類?”

大家圍著白桌上,擺著三隻不同模樣、不同姿態的小鳥。

有人在底下回:“老師,我們今天小組合作考察,每人選一個角度畫素描,畫完之後互相改。”

邱淩點點頭:“小組合作不錯,現在是都分好組了?”

大家紛紛看了一眼,明白了邱淩話裏的意思,有人道:“正在分,還剩幾個沒好。”

邱淩:“還沒分好的有哪些人?”

剩下的五個人舉起了手,其中就有鄭旭。

他們要三個人一組,現在莊深過來,肯定會和其中兩個人分在一起。

邱淩又問:“有沒有人想和莊深組隊?可以舉個手。”

鄭旭連忙低下頭,他可一點不想和這個來曆不明、不知實力的人組隊。

很大可能拖他的課堂成績。

倒是有一個馬尾辮女生和帶著大框眼鏡的男生舉了手,幾人很快分好組。

邱淩淡淡笑著,對莊深說:“你們都是同齡人,好好相處,過去畫畫吧。”

莊深找了畫具坐過去,等邱淩一離開,同組的圓臉馬尾辮女生立刻跟他打招呼:“我知道你!之前畫黑板報的視頻還上過熱搜!你是美術生嗎?”

莊深:“不是。”

馬尾辮一愣,偏了偏頭,依舊很自然地說:“不是美術生還能畫得那麽好,很厲害了。”

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畫素描……

大框眼鏡的男生給他指了指靜物台:“你畫這個角度,可以嗎?”

他不是很在乎成績,組員是誰都無所謂。

莊深對他們點點頭,選了根鉛筆削了削。

旁邊也不少人對這裏傳來視線。

鄭旭對著靜物台,不屑的笑了笑。

原來莊深唯一拿得出手的作品就是黑板報,還沒學過畫,這有什麽值得邱淩特殊關照?

肯定是有關係。

莊深鋪好了紙,扭頭扭頭看向靜物台。

他是沒係統學過,但他知道畫畫的基本步驟,大多數時候憑著感覺就能自然地動筆。

沉浸在畫麵中時,會很放鬆。

因為莊深是後來加入,隻剩下最角落的位置。

偶爾有人退後看自己的畫麵時,想知道莊深是什麽水平,但又不好意思走過去,隻能餘光中淺淺的瞥一眼。

鄭旭壓根沒指望莊深能畫得多好,他們在美協裏訓練這麽久,再怎麽樣也會比半吊子水的人要好。

這堂課負責的老師有些胖胖的,三小時後他進來提示道:“好了,時間差不多,現在小組互相修改。”

大家停下手中的鉛筆,起來走動,教室裏頓時響起細碎的聊天聲。

馬尾辮和大框眼鏡也畫完了,馬尾辮笑著走過來,對莊深說:“我先改你的吧……”

她剛走到莊深的畫前,笑容就頓住了。

隨後,她猛的拉住大框眼鏡的袖子,視線還停在莊深的畫上,聲音遲鈍:“你……你快過來看看……”

“怎麽了,很難改?”大框眼鏡以為是莊深畫得太爛,她不會改,有些擔心地走過去。

他倆水平差不多,莊深如果畫得差,那就意味著他們組的成績會被拉低。

站在對麵的鄭旭留意著這邊,看到他擔憂的眼神,忍不住笑了。

還好剛才沒有和莊深一組,不然肯定吃虧!

大框眼鏡站到莊深的畫板後麵,擔憂的表情一愣,瞬間十分複雜。

他原本以為是莊深畫得不好,結果這上麵這幅畫……

如果說是老師畫的,他都會信!

他們這個畫室裏的人都是功底最好的一批人,他們的畫拿出去聯考、校考,成績不會差。

對於光影、構圖、塑造,他們全都跟著老師學,畫麵免不了偏應試。

所以就算比賽能得個不錯的成績,問題也很多。

其中和大師們差得最多的,就是生動性。

學了太多理論性的東西,即使把考試的得分點全部踩滿的人,也不一定有一張靈動的畫麵。

可莊深的畫麵不僅將考核的所有得分點都踩到,這張畫麵上的三隻模型鳥,仿佛活了一般,他甚至覺得它們眼裏有光彩!

“你……”大框眼鏡也變成了馬尾辮同款震驚懵逼表情,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你真的沒學過?”

莊深嗯了一聲。

沒學過能把得分點全部拿到的同時,還能活靈活現?!

大框眼鏡平淡的心靈,第一次激起千層浪。

他以為自己的天賦已經不錯,平時也不會在意互相之間的成績,看到莊深這幅畫都有些羨慕。

羨慕他的天賦、他與生俱來的靈氣。

大框眼鏡說:“你這畫沒什麽好改的,要不……你來說說我的畫麵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馬尾辮也點點頭:“對啊對啊,我要是下手改,肯定會毀了你這張畫,你還是來講畫吧。”

旁邊的人聽到,都在懷疑。

莫非莊深畫得很差?他們都不願意花時間改?

那兩人是畫室裏性格比較溫和的人,或許是不好意思打擊莊深,才這麽說。

莊深沒學過畫,畫得爛也能理解。

鄭旭更是在一旁和同伴小聲說:“還好當時沒舉手……”

莊深走到了兩人的畫板前。

他伸手,直接在畫上虛虛地點了點:“背景太實,視覺中心沒出來,鳥的外輪廓虛實輕重不夠好……”

莊深說得很小聲,教室裏又有些吵,隻有他的兩個組員聽得比較清楚。

其他人見他們認真的神情,還以為他們隻是人好配合做戲。

半小時後,那個胖胖的老師又回來,站在前麵鼓了鼓掌:“好了,大家把畫撕下來,放到這邊的空地上。”

老師打分很簡潔明了。

他不會一個個打分,而是直接排行列。

被他放到最上麵一行的就是這次的優秀作業。

老師看一張就擺一張,幾乎沒什麽猶豫。

大家紛紛看向最上麵那一列,不少人在議論,馬尾辮看到了自己的畫,激動對莊深道:“我的畫上第一排了!還好你幫我改了畫!”

她先是自己改了一遍,後來又拿給莊深又讓他改了一遍,看莊深畫了幾個地方,她甚至有些豁然開朗。

莊深畫畫時,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指或停頓或揮動間,都帶著很濃重的個人色彩。

她內心甚至勇氣無數**。

大框眼眶的畫也被移到了最上麵,兩人安心的同時,忍不住思考,莊深這次肯定排在第一個!

到最後,老師看到了放在最角落的畫。

他本是平和的目光猛地一愣,沒有快速將它排序,反而低頭細細打量著畫。

不像是審視……反而像欣賞。

其他人也看到了那張畫,目光一下被吸引:“那是誰的畫?!是我們班人畫的嗎?”

“乍一看,那鳥的眼睛跟會動似的……”

“絕了,這角度,好像是……”

老師拿起那副畫,問道:“這張是哪位同學的?”

馬尾辮當即大聲道:“是新同學莊深的!他今天被邱老師第一次帶過來畫畫。”

老師望向教室裏唯一陌生的麵孔,眼裏閃著光,他肯定道:“這張畫,非常好。”

整個教室的人都安靜下來。

他們這個老師一向嚴厲,誇獎的話不多,平時畫得好的人幾乎不鼓勵,隻說缺點。

今天居然給了莊深這麽高的評價!

另一邊,鄭旭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莊深不是沒學過畫畫,隻會畫黑板報嗎?!

他難道故意隱藏實力說謊?

剛才他看到那張畫的時候,都以為是老師的畫,哪想到出自莊深!

這下莊深肯定是第一排,他們組三個人的畫都是今天的優秀作業!

老師看了半晌,終於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抬手緩緩將畫伸向了第一排。

然而沒有停,他繼續往上,將莊深的那張畫,直接放到了原本位於第一行那幾張畫的上麵。

莊深的畫被排在最頂上中央。

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的眾人深吸一口氣。

莊深以一己之力將其他人全部降了一個等級!

簡直史無前例!

原本位於第二行的鄭旭臉都青了。

莊深的畫一來,他直接變成了第三檔次!

還他媽有這樣的操作?!

其他人也有些難過,更多的還是心服口服。

莊深的等級是他們目前還難以達到,老師這麽排列的很公平。

而且莊深的畫要真和他們放在一起,那差距一眼就能看出來好嗎?!

不如離他遠一點,讓他的畫獨美。

現在大家才知道,邱淩對他格外特別的原因。

這種人才,值得大師千裏迢迢尋找。

老師讓開來些,讓大家看得更清楚:“現在我們一起來討論第一張畫,有哪些優點,大家說說。”

眾人頓時激動地開口:“構圖很巧妙!視覺中心在黃金分割點上。”

“背景雖然虛化,但是並不突兀……”

一樓。

沈聞從大門進來,前台小姐一看到他就禮貌微笑:“邱老師在他的畫室等你。”

沈聞點了下頭,輕門熟路找到了邱淩。

邱淩正拿著一本油畫書翻閱,聽到敲門聲,讓沈聞進來。

“有一場慈善畫作拍賣會,”邱淩從抽屜裏拿出兩張邀請函,“我那天沒時間,你可以去看看。”

沈聞接過,抬了抬眼:“有誰的畫?”

邱淩特意讓他去,估計是借機給他推薦畫作。

沈聞的眼光一向高,邱淩也很少讓他參加畫展或者拍賣會。

邱淩捏著佛珠,神秘地笑了笑,眼裏帶著暖意:“他不願意說出名字,你到時候會知道,裏麵最有感情的一張……”

沈聞低頭看著手裏黑紅色的信封,低聲道:“知道了,我會去。”

他將邀請函收好,跟邱淩聊了幾句才離開。

路過大畫室,裏麵吵吵鬧鬧的,夾雜著各種人議論的聲音。

下課鈴驟然響起,大畫室的門被人打開。

有人推開門從裏麵走出來,沈聞不由得抬眼看去,看到了裏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