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三合一】
季楓退了房, 拿著地址去了鄰市。
因為路程有些遠,開了三個小時的車才到。
那個大姐說的倒是沒錯,這一家在市裏開了好幾家來水產連鎖超市, 都很大,幾乎每一環都開了一家。
季楓搜了一下主店,讓人開車去了那一家, 等車開到超市門口,他卻並沒有下車,而是看著封總替他安排的這幾個人,想了想,去買了一身西裝,換上之後, 就帶著這幾個人一起進了超市。
季楓臉上帶了個墨鏡,加上頭發整個梳上去,一身西裝, 襯得他更是身高腿長,瞧著年紀長了幾歲。
一臉冷酷玉白的麵容, 他踏進來的一瞬間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他後麵跟著的幾個彪形大漢, 瞧著像是明星一樣。
紛紛交頭接耳詢問這人拍過哪個電視劇,怎麽沒印象?
季楓徑直走到收銀台前,麵無表情看著收銀台小妹, 朝後微微抬抬下巴。身後的一個手下麵無表情開口:“你們老板是誰?我家少爺要跟他做一筆大生意。”
季楓幾人這模樣讓收銀台小妹哪裏敢怠慢, 壓根沒懷疑,立刻點頭應了,撥通老板的電話,讓他趕緊來主店一趟,來了個大生意要跟他談。
老板一聽這麽著急信誓旦旦, 並沒有不信,立刻就囑咐千萬把人留下,他這就趕過來。
很快超市經理就過來了,畢恭畢敬把季楓幾人請到辦公室,端了茶水過來,時不時想打探季楓的身份,隻是季楓不開口,其他幾個手下也當沒看到一般,超市經理想了想沒敢再多嘴。
季楓等了半個多小時就等到了老板,是個年過半百的男人,雙鬢已經白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
老板推門一進來,看到這架勢傻了眼,卻也眼底一喜,明白這真的是來大生意了,上前就朝著坐在主位上的季楓雙手遞過去:“不知這位小老板怎麽稱呼?”
季楓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圈,虛握一下:“我姓趙。”
老板壓根沒多想:“趙老板,不知道你想跟我們超市做什麽生意?是要買我們超市的水產還是魚苗?”
季楓卻是看了眼圍在門口的經理等人。
老板立刻明了,讓跟他一起來的小兒子關上門。
等房間裏隻剩下季楓等人,季楓才開了口,拿下墨鏡,一雙桃花眼沉著冷靜,卻莫名讓老板一愣,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年輕人這雙眼有點眼熟,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畢竟世上桃花眼模樣好的年輕人多了去了:“趙老板,你放心,我們這邊的水產雖然是養殖的,但是背後都是自家的養殖基地出來的,絕對沒任何問題,貨源絕對能供應上!要多少我們都能提供!”
看這年輕人都能請得起保鏢,怕是這筆生意不會小。
季楓卻是笑笑,強調:“我姓趙。”看老板還是沒明白,頓了頓,“我有位大伯,叫趙勝。”季楓隨意找了個身份,可要是不熟悉的外人,這個老板不一定會說實話,可若是直係的親屬,他們為了息事寧人也不會瞞著,想找點擺脫。
盛昭來這邊是想找自己的雙胞胎弟弟,季楓不確定他在這老板家住了三個月有沒有提過,如果提過最好,沒提過也沒什麽,他也能利用一下這個身份。
老板一開始還沒聽明白,隻覺得這個趙勝名字耳熟得緊,剛要繼續說什麽,被他小兒子猛地拉了一下衣袖。
老板回頭:“怎麽了?”
小兒子臉色有些微妙,朝著季楓的方向努努嘴,又無聲道:“趙勝,以前住在我們家那個……”
老板這才恍然大悟,猛地看向季楓,死死盯著他的桃花眼,怪不得剛開始就覺得像,等回過神,卻帶著些遲疑:“你們……這找來是?”難道是想拿回那些技術,可當時趙先生說是免費提供給他們的,是幫他們忙的,現在要拿回去是不是……
季楓一直注意著兩人的情緒,除了緊張以及遲疑不安,並沒有害怕恐懼被發現什麽後的慌張,看來當年盛昭夫妻兩個出事應該跟他們沒關係。
季楓露出一個安撫的笑:“你們放心,當年大伯把技術給你們就給了,我們家並不在意這些。我這次來找你們也不是為了這些,之前說談生意隻是想見老板一麵,主要是為了找到我大伯和大伯娘。不知道他跟你們說過沒有,大伯和大伯娘因為家裏不同意,是私奔出來的。他們到處支教度日躲避家裏人的找尋。
隻是後來他們就再也了無音訊,我們也是最近才得知他們近二十年前曾經停留在你們家三個月,但是消息也就斷在你們這裏,所以冒昧前來,是想詢問你們可知道他們離開你們家之後去了哪裏?
當然,如果兩位要是想不到也沒關係,你們這邊是最後一站,也是最後見到他們的人,不行我們隻能報警,讓他們來替我們找人了。”
季楓先禮後兵,前麵禮貌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他隻是來找人,不想牽扯到利益,讓他們好好回憶一番。
但是如果他們為了怕惹上麻煩不肯說的話,那就隻能來硬的,直接報警,到時候事情鬧出去,對他們這種做生意的人,損害更大。
所以,他們為了擺脫他們這些麻煩,必定會好好想清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果然,季楓說到前麵的時候,父子兩個對視一眼,有著小九九。
頭幾年還沒徹底生意鋪這麽大之前他們也許是感激趙先生的,可隨著身家高了之後,他們並不想跟過去牽扯進來,也怕別人惦記他們家的生意。
可聽到後麵,就白了臉,如果讓警察來查,他們又是最後知道的,肯定會時常來詢問。
到時候……
老板和小兒子又對視一眼,慢慢在季楓對麵坐了下來,脫下帽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趙小先生,你看你說的,趙先生是我們的恩人,我們能幫到他,自然是願意的。你盡管問,我們要是知道……肯定會幫你們。”
季楓笑著點點頭,把沒喝的茶水推了過去:“老板也別緊張,隻是隨便談談而已。我想知道那三個月,大伯娘除了安胎之外,大伯可向你們提過他們離開你們家之後要去哪兒嗎?當時離開時大伯娘懷了多久了?怎麽會在這個節骨眼離開?而他們離開後就徹底沒了蹤影,應該是遇害了,所以……老板最好仔細想想,最好不要錯過任何一個細節。否則,你們是最後見過他們的人,你們懂的。”
父子兩個臉徹底白了,懂什麽?他們不想懂啊……
意思是如果想不到,他們又是最後見過的,那豈不是說……
父子兩個深吸一口氣,低著頭努力開始回憶,畢竟過去這麽多年,好在因為趙先生是他們家的貴人,這些年沒少閑著沒事懷念一番那幾個月追苦思甜,還是有印象的。
加上頭幾年為了上報紙感謝一番,他們還又回憶了一番。
老板最後把自己知道的,努力想到的告訴了季楓:“我們其實知道的也不多,趙先生一瞧就是讀書人,文質彬彬的,長得很是斯文雋秀,他夫人長得白白淨淨的很像是大家閨秀,因為她身子骨不太好,加上剛查出來懷孕快三個月。懷之前大概不知道自己懷了,加上吃的不好睡得不好,很是瘦弱,要不是暈倒估計也不知道。
她養胎那三個月大部分都是待在房間裏,不過趙先生夫妻感情很好,趙先生大概也是高興有了孩子,看我們一家養三個孩子不容易,就主動幫我們提供技術。
後來一直養到孩子快六個月,胎像很穩了,趙先生本來想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離開,他妻子卻是主動開口說什麽等了這麽多年了,還是過去一趟吧,也許這次也是空歡喜,到時候再回來,可要是真的,就是雙喜臨門了。
後來趙先生考慮了很久,還是同意了,他們就離開了,再也沒回來過。具體你要問他們去了哪兒,我隻記得好像是C市旁的一個山裏,具體是哪裏我已經不記得了,你們也知道,都快二十年了……”
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他們能記得C市也是因為趙先生當初提過的這個地方,他們覺得可能是貴地。
加上又是鄰市,所以好多生意發過去那邊,也有不少合作商。
就在老板實在想不起來的時候,一直沒開口的小兒子卻突然道:“我知道,他們去了C市不遠一個大山裏叫邯新村的地方。”
季楓抬頭看過去,眸底帶了探究:“你怎麽知道?”
小兒子被季楓瞧得有些臉紅,支支吾吾一番,才小聲道:“當年趙叔叔來我們家租房的時候,我已經七八歲了,上小學了,趙嬸子閑著時會給我補課,後來他們走了之後,我才發現趙嬸子不小心留了一本日記在我那裏……可後來趙嬸子他們沒回來過,我拿給我爸了,我爸隨便翻了翻讓我收好,等回來了還給他們。可他們再也沒回來過,那日記也不知怎麽的搬家後也搬了過來,我初中畢業後收拾東西看到了,出於好奇心……我就看了看……”
偷看別人日記不是什麽好事,雖然是年少時的好奇心,可現在說出來的確羞恥。
但是看這位先生的意思他們要是說不出來,到時候就會報警來詢問,還不如直接說出來,把人送走。
說出來後,小兒子鬆了口氣,開了口剩下的就好說了:“日記記錄到他們離開前頭天晚上,那時候我去找趙嬸子問作業,應該是那時候不小心一起帶走了。最後寫的有這個地名……”他當時也不知道怎麽的,一直就記到現在。
季楓:“日記還在嗎?”
小兒子看季楓沒露出鄙夷或者別的神情,更是覺得身上壓著的東西都沒了:“在在在,就在我房間裏收著,還保存的好好的,對了,我家還有一張趙叔叔的照片,不過是當時不小心拍到的,你要是想帶回去紀念,我們都還給你!”
他們是怕了,生怕趙先生夫妻兩個出事會連累到他們家,所有的東西都不敢留了。
季楓還沒說話,就見老板一拍腦門,“對對對,是有這張照片,當時趙先生幫我們養魚苗,剛好我家親戚過來隨便拍照,不小心照到他半張臉,另外半張被魚缸擋住了,我就說小先生你這眼睛眼熟,感情跟趙先生長得很像,你們不愧是伯侄。”
他一開始沒認出來是這年輕人和趙先生並不像,除了那雙眼像,不過平時趙先生是戴了一副眼鏡的,他和趙先生又隻相處了三個月,加上這麽多年了,他的確沒記起來。
要不是時常看到那張照片,就算是再次遇到了,他估計也不一定能認出來。
季楓卻沒當真,隻當老板知道他們是伯侄故意這麽說增加他的好感,畢竟他說自己是盛昭的侄兒隻是想從他們嘴裏套話而已:“那我能跟你們去拿日記和照片嗎?”
老板父子兩自然沒問題,早點把東西還了把人送走,他們也能輕鬆些。
季楓一行人隨著老板父子兩回了他們的家,離這邊不遠,十幾分鍾的車程。
等到了家裏沒人,很快小兒子從自己的房間拿來一個很舊的筆記本,很薄,老板則是抱出來一個相冊。
季楓從小兒子手裏接過日記,心裏說了聲抱歉,也是為了找到他們的下落,說完,他才翻向最後一頁。
是空白的。
他繼續往前翻,終於看到有字的一頁,XX年11月3日
日記很短,字跡已經很模糊,字跡娟秀端正,勉強能分辨出來。
明天就要去邯新村了,昭哥說有老鄉在那裏見過和他長得有些像的人,希望這次是真的,寶寶要保佑爹爹和娘。
後麵還有一段,隻是被打濕了,字跡徹底模糊看不清。
不過邯新村這個地名的確很清楚。
季楓望著邯新村三個字,其實並不怎麽陌生,就在他們村子相鄰的一座山裏,離他們那邊隻有半日的路程。
他繼續往前翻,林女士每天都會記。
隻是有時候字很少。
大多數就是說自己今天幹了什麽,最後對孩子的期待。
等翻到第一頁。
就是發現懷孕的那天。
季楓猜測這應該是林女士知道自己懷了,寫的懷孕日記,想以後留給孩子長大了看。
季楓歎息一聲,慢慢把日記合上。
老板已經從相冊裏終於找到那張照片,拿出來遞過去:“這就是我說的那張,隻是那會兒照相技術不行,照得有些不怎麽清楚。”
季楓搖搖頭,從他手裏接了過來,隻是等低頭看去的時候,就對上了一雙有些眼熟的桃花眼,正眯著眼看著鏡頭,顯得眼尾愈發往上揚,仿佛是在笑,眼底都是光,在簡陋都是魚缸的房間裏,讓人看一眼隻覺得蓬蓽生輝,熠熠生光,隻能看得見對方。
季楓望著那雙眼,腦子裏卻有什麽嗡的一下。
老板湊過來,忍不住道:“像吧?你們不愧是伯侄,這眼睛真像,不過也就這一張,平時你大伯都是戴著眼鏡的,當時在近距離觀察魚缸裏的魚苗,他就沒戴,剛好就捕捉到了這一張。”
季楓腦子裏空白一片,他順著老板點著,就看到放在一旁魚缸上的金絲邊眼鏡。
等最後放在那雙藏在魚缸後的桃花眼上,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可又不敢繼續往下想。
從老板家出來時,季楓坐在後車座上,懷裏放著一個背包,裏麵是日記和夾在裏麵的照片。
他腦海裏都是盛昭那雙眼,大概太像了,讓他禁不住揉了下額頭,閉上眼。
手機響了一下,季楓睜開眼,拿出手機,發現是封總發過來的消息。
【封:進展怎麽樣了?】
【林木乘風:已經找到盛昭最後一個出現的地點了。】
封霖躺在病**看到這一條鬆口氣,眼底帶了笑,剛想誇獎一句,緊接著又一條消息蹦了出來,隻是這一條不是字,而是一張圖片。
像是從哪一張照片上截下來的一部分,隻有一雙眼。
微眯的桃花眼,天生笑眼,即使不笑,也讓人覺得對方這雙眼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封霖乍然見到這雙幾乎與季楓一模一樣的眼時心髒撲通一下,還以為是季楓把自己的照片發給他,可等他忍不住坐起身第二眼看去,就發現了不同之處。
盡管很像,可他就是知道這不是季楓的。
【封:這是誰?跟你很像的眼。】
季楓也不知道自己鬼使神差把那張照片拍下來再單獨截取這一部分發給了封霖,等封霖的消息回過來,他看了之下很是意外。
【木林乘風:你能看出來不是我?】
他對自己的容貌很了解,畢竟他活過兩世,盛昭這張照片整體看還不太像,可單獨截出來這雙眼,幾乎足以以假亂真。
【封:還是不同的,你的眼睛比這張稍微有些差別。】更圓一些,睫毛更長一些,更好看一些。
隻是這些封霖可不敢說。
隻能總結一番發過去。
季楓望著封霖回過來的消息好久。
封霖看他一直不回,奇怪發過去一條。
【封:怎麽了?這人是誰?怎麽跟你這麽像?】
季楓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回,他難道要說這是盛昭?可他怎麽會跟盛昭這麽像?或者說其實也是不像的,畢竟老板都說了,隻有這雙眼像,甚至林老爺子以及林家的人三十多年前也是見過盛昭的,可他們見到自己並未覺得有什麽相同的,可見戴上眼鏡的盛昭跟他並不像。
季楓鬆口氣,覺得他太敏感了,世上想象的人這麽多,也許當真是湊巧了。
可望著邯新村這個地方,和他出生住了十八年的地方這麽近,隻有半日的路程。
又有盛昭這半張照片……未免太過湊巧了。
季楓腦海裏禁不住閃過一種可能性,他父親有沒有可能……就是盛昭要找的雙胞胎弟弟?
季楓目前隻能想到這種可能性,畢竟他父母是土生土長的山裏人。
他父親據村裏人提過模樣長得很好,隻是家裏窮得很,隻有幾間破草屋,為人又木訥,出不起禮錢,所以一直娶不上媳婦,後來年紀很大才娶了他母親。
過了好幾年才生了他和季雪,沒幾年又因為意外沒了。
他對自己的父母印象很淺,因為他能記事以來就是在幫忙照顧妹妹去撿柴撿野菜,後來再大一點跟著村裏人去後山撿幹貨,平時直到晚上才能見到雙親。
家裏窮,晚上不舍得點蠟燭,回去餓著肚子要睡覺。
後來父母沒了,他要照顧妹妹,過得更慘,更是沒有閑心想別的。
所以他對自己的父母印象很模糊,如今想來……也許自己的父親真的有可能是盛昭一直在找的雙胞胎弟弟?
季楓拉回思緒,覺得這些還是要等他去一趟邯新村查清楚再說。
【木林乘風:等我回來告訴你。】
封霖望著這條消息,沒繼續問下去,回了個好。
季楓望著那個好字,之前從老板家裏出來一直懸著的心莫名安了下來,也許,真的是自己多想了,是巧合也說不定。
季楓等人趕了將近一天的路才到了離邯新村最近的縣裏。
他們在招待所歇了一夜,第二天就要進山。
季楓在進山前,買了一張紙和一支筆,按照那個照片以及金絲邊眼鏡,打算把盛昭的模樣給畫出來。
不過他隻知道盛昭的半張臉,所以想了想,幹脆讓盛昭拿了一個帽子,剛好擋住了半張臉,而那雙桃花眼則是遮在了金絲眼鏡下。
他看過林女士年輕時的照片,而最後離開老板家之前她懷了六個月的身孕,所以他將林女士的模樣畫的更瘦一些憔悴蒼白一些,最後發髻挽起來,再畫蒼老一些。
最後肚子則是懷孕的模樣。
盛昭則是一手拿著帽子遮住臉另一隻手攬著她的腰。
等完成之後,季楓望著這張照片久久沒有回過神,最後垂著眼小心把紙收了起來。
季楓等人進山後走了小半日的路程終於到了邯新村的村口。
他們一行人瞧著很是眼生,有人詫異看過來:“你們是什麽人?”
季楓朝問話的大娘笑笑,提了提手裏以及幾個大漢手裏的東西:“我們是來找村長的。”
那大娘一看這麽多包裝精致的禮物,眼睛微亮:“你們是村長的親戚啊?那我帶你們過去!”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還是帶著禮物上門的,也許是村長家的遠房親戚也說不定。
季楓道了謝,就跟著大娘往村裏去。
經過村裏有人好奇問是誰,大娘說是村長的親戚,眾人雖然好奇心一聽這個,倒是沒說別的,隻是望著季楓一行人,尤其是季楓的模樣,忍不住感慨村長家哪裏來的這麽俊俏的後生?
等到了一處青磚瓦房前,大娘扯著喉嚨就喊了起來,等村長家的門打開,季楓先大娘一步走進去,將禮物塞在先出來的一個六七十歲的婦人懷裏:“大嬸,我來看你了。”
老婦人一臉懵,可看到這些禮物卻是眼睛一亮,再一看季楓身後那些人紛紛遞過來的禮物,聽到之前的大娘說是她家遠方親戚,腦子一懵就認了下來,帶著季楓等人往裏走。
大娘一看,更加確信就是村長家親戚。
她也不好多待,先離開了,等到了堂屋,季楓朝老婦人笑笑,把東西都放在地上,擺了一地。
老婦人這會兒才回過神:“你是……”
季楓笑笑:“我這次來是想打聽一些事,這些都是謝禮。”
老婦人終於回過神,張嘴想說什麽,可最後看了看那一地的禮物,吞了下口水:“年輕人,你想打聽什麽?”
季楓拿出手裏的畫像:“大娘你幫我瞧瞧,這兩個人你有印象嗎?十九年前來過你們村子裏。”季楓之所以來找村長,是因為盛昭既然是來找人的,那肯定是要先找村長,村長是最清楚情況的,再說他們是外地來的,到時候隻要說是支教的,村長肯定會禮遇。
大娘望著那畫像,眯著眼離遠了又離得近了看,卻是看不清楚:“對不住啊,我這眼睛老花了,看不太清楚,等我家老頭子回來幫你們瞅瞅。”
說話間有人扛著鋤頭進來了,看到家裏來了這麽多人皺了下眉頭。
不過很快就斂了神情,將鋤頭放在一旁,洗了手:“你們是誰?”他回來的時候聽說他們家來了親戚,可這些人他並不認識。
老婦人知道自家老頭子的性子,趕緊在他發火前把畫像拿過去:“老頭子,你來看看認不認識這兩個人,我看不清楚,他們是來找這兩人的,說是十九年前來過咱們村子……”
老村長接過來,認真看了許久,突然抬起頭瞧著季楓幾人:“你們是這兩人什麽人?”
季楓道:“我是這裏麵男子弟弟的兒子,我姓趙,這是我大伯,叫趙勝。”
老村長一聽對得上,這才鬆了口氣,對季楓等人眉眼帶了些笑模樣還有敬重:“是趙先生弟弟的孩子啊,那我知道你是誰了,是隔壁山頭陡上村季家的小子吧。你很厲害啊,雙親沒了都能考上大學,你在我們這邊可是頭一個大學生呢。你可能不認識我,不過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季楓眉心一跳:“你……認識我?”
老村長拿出煙袋點燃吸了一口:“咋不認識?你大伯趙先生那會兒能找到你爹還多虧了我呢。那時候他們剛來我們村就是來找你爹的,不過那會兒我們不認識你爹是誰,你大伯就說找長得和他很像的,說是他被拐的弟弟。隻是我們村沒有,他就提議說是幫我們村掃盲,但是條件是我們幫他找一找。如今情況好了修了路好走一些,那年頭不好走,都是靠腳,加上這邊靠山村子這麽多,你大伯娘又懷了孩子不好找,所以我就同意了。
你大伯是讀書人,我們這邊窮都目不識丁的,對讀書人都很敬重。你大伯很有本事,在村裏住了一兩個月,當真教了我們村不少,不過……我們村倒是沒出過大學生。還是你這後生有本事,不愧是趙先生的侄兒,就是厲害啊。
說起來你大伯也真是的,當初我們幫忙打探到隔壁山頭陡上村有人長得和他有幾分像就告訴了他,他也是坐不住,就打算收拾行李過去。我們還送了一段路,最後瞧著他們離開了,隻是後來也沒聽說認親什麽的事,我這老頭子承了這麽大的情,怕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還帶人去了一趟你們村子。
當時我們還見到了你父母,那會兒你娘生了龍鳳胎在村子裏可是稀罕得緊,我這才知道你大伯見過你爹他們了了心願就離開了,不過你父母說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有這麽一個有排麵的親戚,怕別人會拿這事說三道四傳閑話拿來比較,讓我保密。我覺得也是,一個讀書人一個種地的,的確容易被說,就一直沒再提過,後來也就再也沒見過你大伯他們了,怎麽這會兒你來找?是出什麽事了?”
季楓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收緊,麵上卻是不顯,穩住聲音垂下眼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沒了,所以沒提過大伯他們,我偶然知道我還有個大伯,就想尋一尋親。”
“這樣啊,不過我估計他們應該是離開就沒再聯係過了。你……還是別找了,聽說你大伯他們家離得挺遠的,我聽你父母提過一嘴,說是在幾千裏外呢,你父母去的突然也沒留下個話,除非他們聯係你,否則肯定是找不到了。他們應該也不方便來吧,當年一來一回那會兒得好多天呢,你大伯娘去見你父母的時候都懷七個多月了,估計那時候回去之後就快生了,要照顧孩子可不容易,肯定也不方便再來這邊。”當年見過弟弟就走了,應該就是了一了心願。
都各自成了家,的確也不好再聯係。
加上路這麽遠,不了解消息也是正常的。
季楓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沒在村子裏多留,把禮物放下就帶人離開了。
隻是一直到下山天黑回到縣裏的招待所,季楓的臉色都有些發白,神色恍惚。
老村長沒多想,可季楓卻不能不多想。
他很清楚盛昭為了找到弟弟,不惜當了十來年的支教老師,林女士為了支持自己的丈夫,也是放棄兩人明明能過得很好的日子一直輾轉顛沛流離,隻為了尋到被拐的弟弟。
可明明最後找到了,怎麽可能說離開就離開了?
老村長他們不了解實情,以為分開這麽多年,見一麵了了心願就走了也是情有可原,可這對於盛昭夫妻來說,是絕不可能的。
更何況,林女士當時懷了七個多月的身孕,如果盛昭夫妻第一胎就不小心掉了,他們不可能在這個關頭還下山離開顛沛流離。
可老村長說他父母說盛昭夫妻當時離開了。
甚至村子裏的人也提及過父母有個學問很高的哥哥,除非是他父母不想讓人知道。
為什麽?
季楓不想拿最大的惡意揣測自己的父母,可他腦海裏卻止不住的想著。
為什麽他父母不想讓人知道盛昭夫妻來過?除非,盛昭夫妻來過的事若是讓人知道,或者一旦傳出去對他們不利,可有一對長得好身份好像是大城市來的親人,他父母應該高興的。
可他們沒有,還瞞了下來。
在之後……盛昭夫妻消失在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出現過。
季楓垂下眼,腦子裏亂糟糟的,他躺在那裏靜靜地想著盛昭夫妻這些年的過往。
三十三年前林女士認識了盛昭,兩人墜入愛河,卻因為林老爺子不允許,林女士和盛昭兩人私奔。
林女士無意間得知盛昭還有一個小時候就分離的雙胞胎弟弟,加上兩人為了避開林家在S市待不下去,幹脆就決定尋找盛昭的弟弟。
他們製定了計劃,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尋找。
直到三十年前,林女士懷了孩子,她想自己的父親了,忍不住寫了那麽一封信。
或者說那時候林女士忍不住和盛昭回來過S市一次,隻是卻見到林老爺子依然不肯認她甚至震怒的模樣,她失望之下,繼續和盛昭尋找。
隻是這個孩子卻沒留住。
接下來的十年,他們輾轉了很多地方,也印證了當時季楓看到年輕時林女士的照片的命格,一生顛沛流離。
最後他們找到邯新村,在這裏待了一個多月,最後從這裏終於得知季楓父母的消息,趕去了陡上村。
之後,兩人徹底消失再也沒出現過。
季楓深吸一口氣,嗓子有些啞,盛昭夫妻應該是見到他父母後出了意外。
否則,他父母不可能會知道盛昭夫婦來自S市。
可他們見麵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盛昭夫妻會出事再也沒出現過?而他父母卻瞞下這一切當成他們夫妻已經離開的假象?
他甚至沒聽父母提及過這些事。
季楓閉上眼,即使不願意,可他腦海裏閃過最可能的一個念頭:盛昭夫妻出事和他父母有關。
所以他們才寧願撒了謊也不想讓人知道什麽。
季楓閉著眼躺在那裏不知過了多久,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季楓翻了個身,腦子裏亂糟糟的,睜開眼就看到一個視頻連接,是來自封總的。
季楓腦子比手慢了一步,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點了接通。
封霖在病房裏處理完文件就忍不住想起來好長時間沒見到季楓,忍不住就點出兩人最後的對話框。
越看越想見一見季楓。
想到這會兒離睡覺還早,就彈了個視頻過去。
本來也隻是一時腦熱,可真的看到接通還是沒忍住眼底帶了驚喜,隻是等鏡頭一晃之後,他已經斂了神情,穩重朝著鏡頭坐直了。
隻是等看到鏡頭裏季楓放大的臉,還是沒忍住心髒劇烈跳動了一下。
不過很快封霖發現季楓的情緒很不對,眼睛裏有血絲,眉眼裏都是愁思,似乎在為什麽糾結。
封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季楓,關心之情溢於言表,聲音放得又輕又溫柔:“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季楓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接通了,坐起身,按住攝像頭,低咳一聲,才重新看過去:“沒事。”
隻是開口才發現聲音啞的不可思議。
封霖怎麽也不信,隻是沒直接問出來:“找不到他們嗎?很難辦?”
季楓搖頭,望著鏡頭裏封霖關心的目光,心頭一熱,低聲開口:“我父親……就是盛昭一直在找的弟弟。”
“嗯?”封霖愣了下,“你……”他突然想到之前季楓發給他的那雙跟他很像的眼,“之前那雙眼是盛昭的?”
季楓嗯了聲:“我今天去了邯新村,見到了他們的村長,村長說見過我,當時盛昭夫妻找人還是他幫的忙,當時找到的就是我父親。”
封霖沒想到竟然這麽湊巧:“那之後呢?”
這才是季楓最糾結的:“盛昭夫妻見過我父母後,就失蹤了。我父母卻說盛昭夫妻離開了,並且瞞了下來這件事,沒讓任何人知道。”甚至連村裏人一點印象都沒有,否則當初他父母出事,隻剩下他們兩個,若是他們知道這兩個人,肯定會說出來。
至於老村長,雖然他們是鄰山村子裏的,可走過去要半日的山路,以前山上不好走,消息也就不靈通。
後來老村長再知道自己,怕就是自己幾個月前考上大學。
那時候他已經成年,估計老村長也沒想起來這一茬。
直到自己找過去詢問。
封霖立刻就想通了季楓為什麽會這樣:“你是擔心當年盛昭夫妻的失蹤可能跟你父母有關?”
季楓嗯了聲。
封霖雖然第一念頭也是如此,可望著季楓這樣,忍不住輕聲安撫道:“如今事情還沒確定下來,也許是當年出了什麽事,盛昭夫妻真的離開了,後來出事再也沒回來也說不定。再說了,盛昭夫妻和你父母頭一次見麵,也不至於。”
季楓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心頭不好的預感一直無法揮去。
封霖又安撫了很多,說了很多種假設,等時間很晚了,才不得已掛了。
隻是等封霖冷靜下來,想了想,讓郝秘書過來,斬釘截鐵道:“我要出院。”
郝秘書望著老板手上的繃帶:???老板你為何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