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短信

林溫性子急,說完後才發現記者還跟在他旁邊,他環視一圈,沒看到攝像頭,明顯鬆了口氣,對記者說:“我簽了保密協議,舞台劇內容不能透露。別采訪我,沒意義。”

說完,那邊工作人員給他們倆無償交換了登機牌,帶領兩人走貴賓通道登機。

彈幕上這會兒都樂瘋了

“溫溫子好可愛!他剛剛在找攝像頭吧?”

“他還不知道,咱們娛樂頻道的攝像頭都內嵌在話筒周圍嗎?”

“好善良啊!雖然是國內航班,但頭等艙也得貴個大幾百上千的。”

“等等,他不是飛國外嘛?”

“不是喲,樓上的姐妹沒做好功課呀,此行終點在敦煌哦,好期待帶有敦煌色彩的舞台劇!”

當然,也有人說

“這肯定是作秀,都這個年代了,誰能不知道攝像頭在話筒上?”

“演得還真像那麽回事,既然是個跳舞的,那就好好跳舞,別想著艸什麽有愛心的人設。”

柳鶴年看到這些彈幕的時候,抄起平板,劈裏啪啦打了一大串字,怒為林溫正名。

他眼睛盯著彈幕,嘴巴上還說:“作秀?這屆網友真是門縫裏看人,剛剛林溫分明是下意識去幫助那個醫生的。”

“你說是吧,老謝?”

柳鶴年以為謝塵宥不會回應,沒想到他居然淡淡“嗯”了一聲。

——林溫確實沒有作秀,跟他生活了三年的謝塵宥能清楚的看出來。

不過,林溫變了很多。

放在以前,他不會把自己的票跟人去換,而是寧願主動掏腰包、給旁人加錢升艙

三年多前,謝塵宥和林溫剛在一起沒多久,林溫催謝塵宥快點搞完他的畢設和論文,他們倆在過年期間一起去長白山滑雪。

回程途中,謝塵宥推著兩人的行李箱辦理托運,回來時看到林溫身邊圍了兩個人,一個是身穿製服的工作人員,另一個則是拉著冷凍箱的中年男人。

走到近處,謝塵宥聽到林溫說:“你們在這邊說了快十分鍾,聽得人耳朵起繭。經濟艙放不下,頭等艙不就可以了?這樣吧,我出錢給他升艙。”

這話不僅壕,還透著一種不諳世事卻又高高在上的優越。

一如當初林溫叫住謝塵宥時,說的“不就是缺錢麽?幾十萬、上百萬,我都有。”

不同的是,謝塵宥那三十萬是救命錢,而這個升艙錢……誰都能付得起,隻是沒必要這麽奢侈。

這就顯得林溫的語氣非常欠揍了。

但……最後還是刷了林溫的卡,才解決了升艙的事情。

當天晚上,兩人在酒店折騰完,謝塵宥把昏昏欲睡的林溫抱上床,自己再去吹了頭發,熄燈時,林溫已經睡著,但手機還亮著屏。謝塵宥給他收手機時,看到上麵顯示著一條微博——#我市x院醫生為患者移植器官,手術成功!#

謝塵宥目光沒有絲毫波動的將林溫手機熄屏,放在床頭,自己從另一側上床。

後半夜,林溫尋著熱源蹭過來。謝塵宥一般不喜歡睡覺時與人貼在一起,以往林溫靠過來時,他意識回籠後會往外側再挪一點。但這回,他任由林溫手臂橫過他的腰,抱緊了他。

那天,謝塵宥沒怎麽睡好,因為林溫抱著抱著,就開始得寸進尺——指尖從他的衣擺下溜進,貼上皮膚。

兩人宛如真正的熱戀情侶一般,睡覺都舍不得分開。

回憶被柳鶴年的笑聲衝散,他說:“哈哈哈,你也覺得他不是作秀。老謝啊,你看看,這人跳舞好、長得好、身段兒更好,還心地善良,他以後估計能走到國際舞台上……不如、不如你下手追一下?我看了他的詞條介紹,他在大學時就表明自己性別男,愛好男。”

冬日的光灑在謝塵宥臉上,淡金色的碎光軟化了一絲他淩厲的眉峰,讓他看起來好像沒那麽拒人於千裏之外了。

林溫換了機票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可以升艙的事情,結果工作人員很惋惜地告訴他:“對不起先生,本趟飛機的所有頭等艙都被銷售一空。”

半小時後,林溫坐在了經濟艙,靠窗。他打開遮光板,拿起手機撥通謝塵宥的電話——不出意外,得到的依然隻有“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這句女聲林溫已經聽了有一年,可他還是適應不了,每次撥通謝塵宥的電話後,他都忍不住心髒先顫栗一下。

林溫知道自己的話謝塵宥一句聽不到,但聽著耳邊短暫又急促的‘嘀嘀嘀’聲,他……他就假裝那是謝塵宥的回應。

乘客們正在陸陸續續的登機,林溫帶上鴨舌帽,靠在艙體上,低聲訴說著:“謝塵宥,這……這是我給你打的最後一個電話了。謝謝你專程告訴我舞台劇的事情,謝謝你很早之前提醒我可以擴寬自己的表演路子。我……我會努力學習,我會走上大熒幕。如果、如果我以後有機會在咱們大劇院表演了,你答應我,來看看我,好嗎?我要把最好的座位留給你,每一場的。你一定要來看我啊。”

林溫耳邊“嘀嘀嘀”的聲音早已停歇,回應他的隻有飛機在跑道上前進的轟鳴聲。林溫將手機關機,看著飛機漸漸升空,眼神漸漸失去焦距

其實謝塵宥喜歡看他跳舞的。

以前在家,他跳舞的時候,謝塵宥不忙的話,偶爾會倚著門框,目光慵懶的看他。

身為一個舞者,林溫從來不懼觀眾的注視,卻又在謝塵宥的目光下變得害羞、靦腆,很多尺度稍大的動作,隻要謝塵宥在旁邊,他就做不出來。

然後他就耍賴一般的撲在謝塵宥懷裏,讓他背自己下樓,他還會壞心思的咬在謝塵宥後頸,給他吮/吸/出草莓印——以此來掩飾自己跳動過快的心。

他真的太喜歡謝塵宥了。

林溫確定謝塵宥喜歡自己的舞蹈——因為,當謝塵宥看他練舞結束,抱著滿身是汗的他去浴室,兩人在浴缸裏的每一場交融,都比**要細致、黏膩數倍。

那個時候的謝塵宥最為溫柔。

林溫能感覺到。

而……能讓謝塵宥看到他跳舞的唯一方式,隻有他走到台前、走上大熒幕。隻要他足夠耀眼,謝塵宥就一定會看到。

吃完午飯,謝塵宥拒絕了柳鶴年一起去重溫林溫舞蹈現場的邀請,回去午休。

柳鶴年在背後笑著:“老古板。”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謝塵他停下了腳步。

柳鶴年立馬改口:“自律大師。”

謝塵宥的關注點不在這兒,說:“柳哥,多謝你的好意,但別再給我拉郎配了。”

“……啊,這樣啊。”柳鶴年有些失望,但還是答應道,“好吧……可我還是覺得他挺不錯的,年紀好像也跟你差不多……”

在謝塵宥沉沉的目光下,柳鶴年自動消音。

當晚,臨睡前,謝塵宥罕見的拿起手機,靠在床頭。

他沒戴眼鏡,額上的碎發尚有濕意,屏幕的光比床頭燈要白一些,照得他眼中仿佛蘊藏了點點碎星。

謝塵宥點開手機黑名單,那裏安靜的躺了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

翌日清晨,謝塵宥晨跑回來,手機上多了兩條短信,均來自於陌生號碼。

1xxx:早安,謝塵宥。

1xxx:敦煌的天很藍,想陪你一起看。

謝塵宥目光從手機上移開,看遠處的天,灰蒙蒙一片,偶爾有陽光穿過雲層,也隻能將微弱的碎金停留在雲靄上,投射不到地麵來。

謝塵宥將手機熄屏,換了衣服,出門上班。

公司已經確定三月份在Hong-Kong上市,憑著有象公司最近的勢頭,他們已經被金融圈、投資圈和股民們盯著,等著兩個月後買入新股了。

中午吃飯時,袁江玉坐在謝塵宥對麵,滿麵笑容,說:“謝總,我昨晚看了一眼股價,我感覺咱們上市那天,可能會炒出天價股票。”

屆時,有象公司的聲望和影響力會達到頂峰。

謝塵宥說:“但願。”

畢竟是他辛苦奮鬥了三年半的公司,他肯定對有象的未來報有很大期望。

柳鶴年湊過來,笑嗬嗬道:“這不像謝總啊,我以為咱們謝總會很含蓄的來一句‘放平心態、迎接現實’。”

剛坐在柳鶴年旁邊的齊征聽到這話,立刻轉去了謝塵宥身邊——他覺得老柳最近開玩笑越來越放肆了。

可能是快要植發了,精神壓力大吧。

袁江玉瞅著柳鶴年,說了句公道話:“你就是仗著小謝脾氣好,見著其他人你敢這麽說?”

柳鶴年摸摸腦門,說:“哈哈,我、我腦子有點暈,回去就給謝總當牛做馬,結草銜環……”

……

日子一天天流逝,年關一過,公司就快要上市了。

期間,謝塵宥每天都能收到林溫八/九條短信,早安和晚安是必備的,其他的大多是林溫偶爾蹦出的念頭,或是當天氣候狀態。

1xxx:今天終於放半天假,我去了上次我們來玩時的那家酒店,還是那個房間。酒店布局沒變,總給我一種扭頭就能看到你坐在沙發上寫代碼的錯覺。

1xxx:想你,謝塵宥。

1xxx:我媽今天來看我了,她做了醃筍丁炒臘肉,很好吃。我去偷師,以後給你做。

1xxx:敦煌的夜晚很漂亮,也很冷,看星星時,我想起有次我們在陽台做,做完我趴在你懷裏,問你在想什麽,你說天上的星星看起來像小狗的眼睛,退休後想養一條狗……我當時以為你在說我咬破了你的嘴唇,像小狗一樣。但……說句大言不慚的話,以後有機會,我還想咬。

1xxx:感冒了,難受。

1xxx:是不是因為我昨天說了想咬你,孽力回饋啊,謝塵宥。

1xxx:其實我舍不得咬你,我隻想親你。

最新一條,是林溫昨晚發的。

1xxx:明天是我的第一場舞台,就在敦煌,第一排第六個座位。

謝塵宥早上醒來後看到這條短信,然而此刻他人已經在Hong-Kong,準備今天的上市事宜。

與此同時,汪艾倫和他那朋友專程為了林少爺的首場演出造勢,早早就到了敦煌。

汪艾倫還是老樣子,對林溫非常照顧——演出的前一天晚上,他在看到林溫留了一張票,還以為是給自己的,剛要拿走,就被林少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蓋在桌麵上。

“怎麽了怎麽了?”汪艾倫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票不是早給過了?”

“……對哦,那你還給誰留了票?阿姨嗎?”

林溫搖頭,繼續發短信,說:“她最近遇到一個老頭,廣場舞跳得很好,兩人挺能談得來。”

“那……是給……謝……不是,你還沒忘記他啊?”汪艾倫震驚了。他見最近林少爺再也沒有哭訴過,以為他已經打算開啟新生活,沒想到還、還沒忘記謝塵宥。

林溫打完最後一個字,想了想,補充了一個句號,然後點了發送。

汪艾倫正好看到這條,瞳孔地震:“難不成你們快要和好了?你們……平時短信、電話溝通嗎?”

林溫將手機壓在票上,坦**道:“沒和好,沒溝通,隻是我單方麵發短信。”

“不是拉……”汪艾倫說著突然卡殼。

“怎麽不是啦?你這人大半夜突然賣萌,找你男朋友去。”

汪艾倫快要招架不住這樣的林少爺,他說:“不是,我說的是拉黑……”說完後,他趕緊瞅著林少爺的表情,生怕錯過他臉上每一個細節。

“哦,”林溫眼睛裏的光突然散了,但表情沒變,依然是玩世不恭的語氣,說,“是啊,拉黑著呢,但是我發我的。”

他咧開嘴一笑,隻有皮支棱了一下,骨頭分毫未動,“有時候我也覺得我挺賤的。”

“誰讓我喜歡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嗚嗚嗚(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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