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追夢

看著這句話,張千俞想一瞬間飛到謝塵宥身邊——不論做什麽,隻要兩個人能在一起,一回頭就能看見對方,他便心滿意足。

張千俞打字:當然算,你現在在公司嗎?

然而這條消息還沒發出去,手機上屏幕倏然被來電占領,來電人楊納。

張千俞當下所有旖旎的心思盡散,走到一處安靜的角落,接通電話,語氣已經在瞬息間調整為沉穩老練,“楊哥。”

“千俞啊,你今兒個上班嗎?”楊納在三月初就調去了總部,但他依然不肯放開對遊戲分公司的管治權,下一個目標恐怕就是總經理。

一般情況下,上司說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不管你今天上不上班,過來給我加班。

張千俞知道怎麽回答能讓上司滿意,但……他和謝塵宥已經很久沒聚過了,上回說忙完給塵宥打電話,但他下班已經淩晨一點過,那個點打電話無異於擾人清夢。

他一踟躕、猶豫,再加上工作繁忙,這件事就被無限耽擱。後來再想打過去,早已沒了最初的勇氣。

今天謝塵宥主動說想他,他……張千俞閉了閉眼,對楊納說:“楊哥,不好意思,我今兒正好休假。”

“哈哈哈,休假好啊,就等你休假呢。”楊納爽朗的笑著,“今天傍晚有個聚會,咱們公司內部小聚一下,地址我發你手機上,記得準時來。”

楊納小聲提點他:“記得穿正式一點,高層不少呢。”

張千俞眼睛裏流露出苦澀,並沒有在楊納說完話後第一時間回應,兩人的通話驟然出現空檔。

但張千俞反應很快,他“啊”了一聲,立刻換上受寵若驚的語氣:“我知道了,多謝楊哥關照。”

“謝什麽,你是我一手帶進公司的,我不照顧你照顧誰?”楊納說著,再次確認道,“傍晚容易堵車,記得早點出發,別遲到了。”

“是,楊哥。”

八月初的天氣太熱,張千俞僅僅是在門口角落裏打個電話的功夫,就仿佛蒸了一圈桑拿,額頭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細汗。他回頭看墨色玻璃幕牆上倒映出的自己——比去年十一月正式認識謝塵宥時又胖了點,巨大的工作壓力和長久的睡眠障礙導致人激素水平不穩定,即便他經常會下意識的注意低脂飲食,可皮帶還是放寬了一格。

張千俞吸了吸肚子,拿起手機,將之前敲的一行字盡數刪去,重新撥通謝塵宥的電話。

“老謝,千俞來不了嗎?”柳鶴年跟袁江玉約好後,回過頭看謝塵宥。

謝塵宥放下手機,往椅背上一靠,煙灰色的襯衣勾勒出一截兒腹肌的形狀和緊致的腰線,讓職場男人看了忍不住默默羨慕。他輕描淡寫道:“嗯,來不了。”

“千俞這也太忙了……”柳鶴年剛感慨一句,突然對上齊征的眼睛,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他爸媽的事情,趕緊打補丁,“海豹公司這把員工當永動機的文化氛圍得改改了。”

柳鶴年話音落下,發現整個辦公室裏沒人搭茬,正要努力找語言緩解氣氛時,謝塵宥電腦發出一聲郵件提示音。

“老謝,申請上市有回信了嗎?!”柳鶴年登時湊過來看。

謝塵宥心說肯定沒這麽快,但他還是打開郵箱,新的未讀郵件來自於一個陌生賬號——不過這個陌生賬號的頭像有點眼熟。

“這誰啊?看著挺麵善,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到過這位老爺子?”柳鶴年說。

齊征也湊過來,說:“是挺眼熟的,不過外國人……除非那些特別好看的,其他不都長一個樣嗎?”

“是Kehompson。”謝塵宥突然出聲,他坐直身子,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鍵盤上,開始給老爺子回信。

“靠!”齊征先反應過來Ken是哪位,然後瞬間發出雞叫聲。

柳鶴年被嚇得一顫,差點撲倒在謝塵宥桌麵上,片刻後,他想起年初那會兒謝塵宥破解老爺子密碼的事情——這件事後續他沒關注,沒想到老爺子會突然給謝塵宥發郵件,那恐怕是老謝已經破解出來了。

謝塵宥沒阻攔他們看郵件,柳鶴年和齊征便湊在他旁邊看完了老爺子的來信,忍不住誇感歎:“兩天?你兩天就破解開了Unix之父的密碼?”

“投機取巧罷了。”謝塵宥並沒有靠邏輯推理,而是用超高性能的計算機跑程序運行出來的。

“密碼破解程序也很難寫好吧!”柳鶴年強調道,要是真如謝塵宥說得那麽輕巧,最開始得到此文件夾的女士也不會四年都沒破解開密碼了。

“雖然時隔了八個月,但老爺子親自發郵件讚賞你,老謝還是厲害啊!至少老爺子都被你驚動了!”齊征心跳得很快,他們程序員麵對發明出各種計算機語言大能時的心情,簡直比麵對初戀還要激動。

柳鶴年說:“老爺子要是能誇我一句,我現在就下去/裸/跑三圈!”

謝塵宥眉梢眼角傾瀉出明顯的笑意,一邊回信一邊說:“那恐怕沒人會願意欣賞你的胴/體。”

柳鶴年梗著脖子:“胡說,等弟弟我哪天下定決心植了發,應該還是有願意欣賞的姑娘的。而且,這個重要嗎?重要的是老爺子不誇我!”

齊征瞥了他厚重的肩膀一眼,說:“老爺子這邊我覺得你等不到了,但你可以等咱們謝神變得更強——現在計算機語言更新換代這麽快,沒準哪天咱們謝神就能提出改進新的語言呢?到時謝神把你寫進自傳裏,你就流芳百世了。”

“別,我當不起。”謝塵宥趕緊讓他打住。

“人總是要有夢想的,謝神。”齊征對謝塵宥無比自信。

“謝神,帶帶弟弟們啊。”

三人在辦公室內笑作一團,仿佛又回到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歲,海闊天空的暢想著美麗的未來。

柳鶴年笑著笑著,唇邊的笑容被定格住——他原本並沒想過這麽長遠的事情,但齊征一說,他又覺得……謝神恐怕真的會做到。他今年九月才滿二十五,以後有大把的時間,去攀登人生高峰,成為這個世界上極少數的……製定規則的人。

到時不管是他,還是征兒,即便同他一起創業,跟謝神的差距也會越來越大。

林溫這邊,自從元旦過後,就開始正式、徹底跟林家兩位哥哥劃清界限。

興許是沒看到他卑微求饒的樣子,兩個步入中年的大哥在拿到三百萬後,心裏仍不暢快,對他不依不饒:“你媽前幾天從家裏拿出去的東西,是老頭子買的吧?咱們也看不上這個老女人用過的東西,折個價吧。一並還了。”

林媽媽麵色煞白,嘴唇翕動,怯懦著說不出話來。那些東西都是丈夫送給她的,即便她不用,賣個幾百萬也能給孩子幫襯幫襯。再說,她自己一沒工作,二沒退休金,身邊也得留點錢養老。

難道真要全給這兩個林家的兒子嗎?

林溫同樣沒說話,他看到這兩個人時雖然麵上一副‘老子不怕你們、瞧不起你們’的表情,但心裏依然控製不住的緊張、畏縮。

從小到大紮根在骨子裏的畏懼並不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有所鬆動。

“還不上嗎?找你那個男朋友還啊。”二哥微微躬身,那雙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樣,直勾勾的看到林溫心底,他說,“別說沒有男朋友。我可是親眼看見了,去年暑期,你們在蘇格蘭度假,就在愛丁堡城堡上,你纏著一個男生背你,在店鋪門口,你們喝同一杯Whisky,你坐在他懷裏親吻他。我留有他的照片,雖然隻是側臉,但不難調查出他的身……”

二哥的話還沒說完,林溫突然拿起桌上的茶水,潑在他臉上。

“你們敢去招惹他,你們做夢!你們去死!!”林溫胸腔劇烈起伏,他站起來比兩個哥哥都要高一點,那種不由自主就要比哥哥們矮一頭的畏縮氣場還在,可另一種瘋狂從他眼睛裏蔓延生長,他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屏幕上顯示的是林父彌留之際所托付的律師的電話。

他的指尖、手腕、胳膊都在抖,他幾乎是嘶吼著出聲:“那些錢不是我欠你們的,我媽也沒有欠你們什麽!你們憑什麽打擾我的生活,憑什麽打擾他?!我媽和你爸結婚,辦了結婚證,這就是受法律保護的婚姻關係。按理說,他的財產有我媽一半。剩下另外一半才算做遺產,我媽和咱們幾個均等分。就算你爸當年跟你們母親結婚時簽署過婚前協議,公司歸屬於女方,但你爸管理公司這麽多年,工資也不是一個小數目——這些我媽有權利拿到一半!”

“你他媽做夢!”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兩個哥哥坐不住了,暴跳如雷。

林溫惡狠狠的看著他們跳腳的樣子,心中沒有絲毫快意,從他們說到謝塵宥開始——怒氣已經幾乎要淹沒他的理智。

“至於你們說那別墅是你爸挪用公款買的,有證據嗎?沈律師拿到的證據是——那別墅是你爸用攢了十年的工資買的。別說他立遺囑將別墅留給我媽,就算他不立,他和我媽結婚三十年,我媽也理應分到他十五年工資!”林溫俯視著兩個哥哥,繼續說,“他四十九歲娶了剛滿二十歲的我媽,結婚後他身體不好,我媽休學在家照顧他,這一照顧就是三十年。我媽耗費了青春,耗費了一個人最美好的三十年,那別墅是我媽應得的。不僅如此,撇除所有股份不談,他工資折現後還剩一億出頭,我媽應該在此基礎上再分六千多萬。”

林媽媽詫異的看著林溫,就像第一天認識他一樣——她從未想過兒子有一天,能隱隱壓過這兩個成熟的哥哥一頭。因為就連她自己,麵對這兩個孩子時,都忍不住自卑怯懦。

“沈律師前來跟我和母親談過兩次,勸了很久讓我們不要放棄應有的權利,但我媽自打結婚起,就聽到你們外婆說什麽公司就是你們家的,我媽不過是個灰不溜秋的麻雀而已,別想飛上枝頭做鳳凰。”林溫的喉結都在顫動,他重重的點了屏幕上那個綠色的撥通圖標,臉上出現一種同歸於盡的瘋狂,說,“從前,我媽覺得虧欠你們,我也害怕你們,所以我們什麽都不想要,什麽都不敢拿。我們隻想安安生生過自己的小日子!但你們為什麽還要什麽步步緊逼?就連結婚期間送我媽的禮物都要一一要回去?!那可是我媽三十年的青春!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咱們可是一個戶口本上的,咱們一切按照法律走!”

“阿、阿溫……”林媽媽喃喃著。

同時,電話被接通,沈律師沉穩清亮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喂,林先生。”

兩個哥哥想來搶林溫的手機,但他正年輕,又日日練舞,力氣比兩個久坐辦公室的中年男人強,他高舉了手機,聲音嘶啞:“沈律師,抱歉再次打擾您,我、我和我母親,決定接受父親留給我們的遺產。請您盡快為我們處理。”

沈律師大概能聽到他們這邊爭執不下的聲音,問:“林先生,我現在就去準備手續。但請問您現在需要幫忙嗎?我可以報警。”

“暫時不用,多謝沈律師。”

“這是我該做的。”

電話掛斷,林溫牙齒依然在不住打顫,他色厲內荏的看著麵前兩個哥哥,呼吸聲粗糲的像拉扯風箱一樣。

他說:“除此以外,他還給我留了5%的股份。這股份是我應得的,我在家受你們欺負十九年,咱們現在一分一厘的算清楚!”

林老爺子到底當了數十年的老板,他在彌留之際專程找了自己合作過多年的、信得過的律師,就是擔心兩個兒子欺負弟弟和繼母,他的幼子和溫柔的妻子都沒地兒說理去。

——幸而他出生在一個法治社會,一切皆有公道。

林溫的兩個哥哥除了謾罵和道德綁架,再說不出其他的話。

林溫的臉很燙,兩側的槽牙甚至都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而有點痛,但他內心是無比的輕鬆。他這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以為不可逾越的高山,原來底子已經爛透了,隻要找到著力點輕輕一推,高山應聲倒地。

沈律師不愧是林父合作多年的夥伴,他對林家公司的事情了如指掌,兩個哥哥弄虛作假的手段在他這裏完全失效。

林媽媽拿到了夫妻共同財產的一半,又分到了應得的遺產——期間當然有不少波折,但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一切陰險的手段都會被法律死死壓製。

至於林老爺子遺囑中留給林溫的5%的股份,林溫在談判時以刪去有關謝塵宥的所有照片為條件,放棄自己的繼承權。

沈律師對此頗為遺憾,但這是林溫的意願,他並不能做出絲毫幹涉。

離開法庭時,沈律師的徒弟問他:“林溫先生並沒有多少錢,5%股份怎麽說都夠他衣食無憂一輩子,他為什麽要放棄?再說,如果林二先生真的去騷擾照片上那個人,這是違法的,嚴重的話還得拘留呢。”

沈律師迎著刺目的光,笑著說:“或許照片上那個男人對林溫先生來說很重要吧,他不想那個人被打擾。”

“可這……這也太……”徒弟身為一個拿著兩萬多工資的社畜,完全不能理解林溫這種輕易放棄暴富機會的做法。

“我跟你意見相同,但不妨礙我欣賞林溫先生。他像是一個理想家,認定了一件事就不回頭,永遠年輕,永遠朝氣蓬勃。”沈律師如是說。

那些話林溫自然聽不到,他依然住在自己的小屋子裏。他學著自己做飯、打掃衛生,學著去迎合謝塵宥的作息規律——晚上九點半上/床,早上六點起。

他還按照謝塵宥最早提醒過的話去開闊自己跳舞的路子,去磨礪技巧,去努力把自己舞蹈方麵的天賦發揚開來,而不再一味的迎合市場。

當然,轉型初期都是會坐冷板凳的。

林溫同學從之前的一舞被頂流們哄搶,到現在的……七個月三支舞,無人問津。問他的都是很低的價格。

林溫並不賣,也不介意這種情況的發生,他依然在看古典舞的視頻,偶爾還回去聽國學老師的課,努力將這些元素融入到舞蹈中。

當然,林溫每天雷打不動的一點,就是在傍晚下班的點去謝塵宥他們公司樓下轉悠。他其實見不到謝塵宥,因為謝塵宥會坐電梯去停車場,根本不曾在大廳內現身。

但林溫覺得這樣就足夠,他不敢麵對謝塵宥,他隻要一想起去年看電競比賽時,謝塵宥絲毫沒有波動的神情,他就十分難過。

他原本滿心歡喜的以為自己說通了‘假替身’的事情,謝塵宥就能回到他身邊來,但謝塵宥的表現在他臉上甩了狠狠一巴掌。

——謝塵宥不愛他了。

八月二十日,周五,下午六點,林溫照例從謝塵宥公司樓下慢吞吞往回走。

路過一個廣場時,有一群二十出頭的青年穿著漢服,手裏拿著扇子,戴著口罩,在跳時下流行的古典舞蹈。

林溫駐足看了會兒,發現他們舞蹈根底不錯,但動作設計精華都在擺拍上,稍微有點華而不實。他正準備抬腳就走,卻被一個攝像的女孩攔住,女孩子有些羞怯,說:“你好,我們是舞蹈學院的,我們蘭亭社團在拍一個宣傳短篇,周圍還缺兩個撐傘走過的路人,請問你可否抽出一點時間——服化道我們都有,拍完後我們請你去學校吃食堂,好嗎?”

女孩子說著,拿出了學生證,自證身份。林溫原本對這些敬謝不敏,但他突然想到了謝塵宥——有次他和謝塵宥出門吃飯,也是這麽被攔住,也是有人請他幫忙,好像是拉一個帷幕還是什麽,謝塵宥直接上手幫了。

他看著麵冷,但卻最是好心。

等林溫從回憶中走出,已經坐在椅子上,女生開始給他臉上撲粉。

她說:“隻畫眉眼部分,下半張臉帶口罩,也不擔心被其他人認出來。先生,你看起來年紀不大,也是學生嗎?”

林溫說:“畢業很多年了。”

女生驚訝:“啊?皮膚底子很好……我很快就畫好,我們今天本來有兩個撐傘走的鏡頭,但他們路上堵車,估計一小時都到不了,再晚的話就拍不到晚霞了,多謝帥哥幫忙!”

正說著,一個男生走到後台來,他見到林溫後,立刻認了出來——這不是他們的學長還能是誰?

林溫對這個男生印象不深,但男生很自來熟,甚至還請他跳一段舞:“學長在咱們學校當年可是神話一般的存在,畢業後編的每一支舞都有娛樂圈大佬在跳,要不即興來一段?”

林溫自己想拒絕,但他不知道謝塵宥麵對這種情況會不會拒絕,猶豫之下,男生已經招呼其他人散開一點了。

林溫:“……”他趕鴨子上架似的拿著傘,戴著口罩,聽著不甚熟悉的伴奏,在絢爛的晚霞下,即興起舞。

經過七個月的練習,林溫的古典舞已經很對味,將其優美和柔韌在此刻完美的展現出來。

林溫畢竟是舞蹈學院出身,不懼舞台、不懼旁人觀看。但跳完後,他沒有加任何人好友的意思,換下衣服就走。

林溫怎麽都沒想到,因為一段舞蹈,他居然在傍晚接到了海豹公司策劃組的電話,對方希望他明日去展廳錄製今天即興跳得那支舞,報酬是二十萬。

拒絕的話到了嗓子眼兒,林溫一想到自己還沒攢夠——給謝塵宥還的三百萬,他改口答應下來。

“好,幾點?”

“早上十點到可以嗎?因為還要彩排幾遍,晚上八點應該可以錄製結束。”

“好,我會準時到。”

“電子合同我發您手機上,您以前為我們的藝人編過舞,流程您應該都清楚,明天來簽正式合同。”

“好。”

八月中旬,謝塵宥忙完公司秋季新產品的開發,看了下秘書送來的幾個商業洽談邀約,入目第一眼就是‘海豹公司’四個字。

他按了按眉心,隨後定睛去看這項邀約的時間——八月二十一日,全天皆可。

謝塵宥的筆在指尖轉了一圈,眼睛裏流露出點點情緒——許久都沒見張千俞了,再這樣各自忙活下去,真是把同城過成了異地。二十一號正好是周六,他休息。既然如此,不如去海豹公司逛一圈,順便還能看看千俞。

於是,謝塵宥同海報公司現任總經理沈麒的會麵就此敲定,地點在海豹公司遊戲分部——原因是這兒當天有演出,氣氛較為活躍。

謝塵宥恰好也是看中了這個地點。

為了給張千俞一個驚喜,謝總煞費苦心。

時間很快到了二十一號,周六,下午兩點,謝塵宥的車子準時出現在海豹公司大門口。司機下車為謝塵宥拉開車門,總經理沈麒已經等候在此。

張千俞作為負責人之一,不僅要跟進技術部的工作,還得統籌管理各項策劃案的進程。

元旦時被全網黑的國風舞蹈策劃,如今不僅輿論風向變了,而且熱度飆升——再去網上搜索此國風舞蹈海選,網友們全都本著‘這是我們泱泱大國古典文化與西方傳統文化的碰撞,是力量與美的交融’的態度。民族自豪感、文化認同感皆有顯著上升。

因為這個成功的ca色,張千俞在海豹公司的地位越來越穩固。可他最近怎麽都高興不起來——國風經典舞蹈基本上已經被‘桃李杯’包攬,他完全可以請幾位老師前來壓軸出場,這樣完全能撐得起一個節目,卻少了許多新意。畢竟基本上都是大家所熟知的老師。

張千俞已經被謝塵宥捧著成功了一次,他迫切的想要做出點成果給謝塵宥看——即便這個成果與謝塵宥的專業能力相比,還相差甚遠。但那是他能做得最好的。

張千俞知道,此策劃案想要擁有出彩的、爆出圈的效果,一定得有爆點,而這個爆點必須能引起觀眾共鳴。

所以,選人成了重中之重。

不僅僅是張千俞,整個策劃組因為他的高要求、嚴標準,所有組員都連軸轉,大家這些天基本上都是晚上兩點才回得家。

在這個內卷愈演愈烈的時代,‘拚’好像成了普通人晉升的唯一出路。

張千俞辦公桌上放著策劃組送來的最新策劃方案,他擺擺手,給策劃組放半小時的假:“你們休息一下,我看看策劃案。”

“張哥辛苦。”

“張哥我給你倒咖啡。”

等組員們從茶水間出來,議論風向已經成了:“門口剛剛停下來的,是邁巴赫S650吧?”

“嘖嘖嘖,有錢人,這車得大幾百萬吧。”

“裸車這個價,有錢人再隨便改改,那不得八位數。”

“卑微打工人,隻能過過眼癮。”

張千俞不禁搖頭失笑,他能從部門的年輕人身上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當年的他也是跟朋友悄悄在背後議論別人開什麽車子,隨後再補充一句有錢人‘壕無人性’。

這才短短一年出頭,工作已經擠壓掉了他閑暇時自我放鬆的快樂。

正是因為如此,張千俞在看到謝塵宥在總經理沈麒的陪同下出現在部門的時候,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忘記做出反應。

沈麒笑著說:“謝總,我就說我們員工大部分都很崇拜您吧?看看我們千俞,這表情絕對是真的震撼。”

謝塵宥鏡片後的桃花眼裏呷了笑,說:“我也仰慕張總監已久。”

沈麒沒想到謝塵宥居然這麽好說話,態度更加客氣,兩人談了大約兩個小時後,張千俞忙完手頭工作,給謝塵宥發消息:還在嗎?

cy: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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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千俞:我馬上來。

地下一層碩大的多媒體廳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茶水間,張千俞在謝塵宥麵前站定,看著西裝革履的他,一時間覺得自己這形象有點頹廢。

他笑著打趣:“謝總這樣子,看著起來隨時可以簽署商業合約。”

以往,不管張千俞說什麽,謝塵宥都覺得溫暖又親密……但這回,興許是一個多月沒見了,兩人之間居然有些生疏。

——自打確定關係後,張千俞就不會叫他‘謝總’。

張千俞似乎察覺到自己情緒不對,但謝塵宥的突然出現,確實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自知冷落謝塵宥良久,可他沒法改變現狀。

他往前一步,一手勾著謝塵宥的脖子吻他,一手去解他襯衣的扣子,將襯衣衣擺帶出來,指尖流連於他的腰腹。

謝塵宥微微斂眸,沒有阻止張千俞的動作。在他的視線中,一個似乎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慌不擇路的跑開。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好

感謝在2021-03-2221:24:26~2021-03-2418:32: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向日葵不萎、看文使我快樂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佩德羅47瓶;檸檬10瓶;小天使3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