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入宮(二更)

而此刻的朝堂上也分成了兩派,就七王妃開醫館的這個事兒進行了辯論,一派覺著七王妃做的事對天下的百姓十分有益,另一派則覺著婦人如此簡直是有傷風化,對花朝國多年來的禮教是一種挑釁。

支持前者的往往都是家中有人受過衛央恩惠的,比如周將軍和盛國公爺,而支持後者的則是老頑固們,比如王太傅,祖宗之法不可廢,祖宗之禮不可改,婦人們就該在家中相夫教子,若是如此拋頭露麵,那天下要變成什麽樣子?

兩派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你一言我一語十分激烈,說的激動了,周將軍便破口大罵, “你們這些老匹夫是沒經曆過我夫人的痛苦,整夜整夜都睡不著覺,如今七王妃好不容易讓她有些改善了,你們這些人讓七王妃停業了,我家夫人日後生病了找你們誰去?!誰賠我一個夫人!”

王太傅被周將軍的口水噴了一臉,他後退一步,抬起袖子抹了抹自己臉上的口水, “你這個人也忒不講理了些!我們如今說得是七王妃是否有傷風化的問題,你在這裏扯你的夫人,你的夫人如何又不歸我們管!”

“對!”周將軍指著王太傅道: “是不用你們管!說得好像你家裏就沒人生病似的,若是有人生病了,治不了怎麽辦?”

“這世間的大夫如此之多,一個七王妃難道就能治了這世間所有的疑難雜症麽?其餘的大夫又是做什麽吃的?”王太傅反駁道: “你的夫人難道離了七王妃便不能活麽?!”

周將軍一擼袖子,一口痰吐在地上,叉著腰,中氣十足的罵道: “對!老匹夫,勞資今天就告訴你,我夫人這病快二十年了,找了不下幾百個大夫,還真的沒有一個能治好的,但七王妃真就給治好了,就衝著這一點,老夫就得給七王妃豎個大拇指,你瞅瞅你,這麽多年來你做了點什麽?!”

王太傅被周將軍數落的沒有一點尊嚴可言,但文人的風骨不能丟,他站在五大三粗的周將軍麵前,挺直了腰板, “老夫辦了這麽多年的學,教出了那麽多學生,無一不是棟梁之才,總比你一個隻會打仗和罵人的莽夫強!”

“要不是我這個莽夫,你還能安安穩穩的活到現在?!”周將軍道: “俺跟著舒將軍馬上安邦救天下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藏著呢?!”

王太傅: “……你……你蠻不講理!”

“你講理。”周將軍道: “你講理便是開口祖宗之法,閉口之乎者也,枉顧她人生死,將別人的生死置之度外,隻關心一些已經作古了的東西,沒出息!”

“你!你!”王太傅指著周將軍,手指顫抖,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幹元帝看著也吵得差不多了,沉聲開口道: “夠了,跟市井潑婦似的,還有沒有點朝廷命官的樣子?”

“臣等惶恐。”朝臣們紛紛跪下。

幹元帝發問了, “衛大人,七王妃是你女兒,你怎麽看?”

衛景就知道肯定得問到他這裏來,是故他早已想好了措辭,拱手道: “神醫在收微臣小女之時便道,這是個學醫的好苗子,是故微臣也沒攔著,女子又如何?在場諸位誰又不是女子生出來的?為何她們隻能相夫教子,有才能便去施展,總不能一直困在家中,當隻金絲雀吧。”

衛大人這話四兩撥千斤,從沈丹青那裏說起,又引到了眾人的出生上,令在場眾人都細細思索起來,唯有王太傅的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

幹元帝明顯是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沒有接衛景的話茬,反而是扭頭問鬱良, “七王爺覺得呢?”

鬱良低頭頷首,朗聲道: “王妃開心便好。”

這個回答引起了滿堂嘩然。

“胡塗!”幹元帝一拍龍椅, “便是她想去殺人放火,你也讓她開心便好麽?鬱良啊鬱良,朕竟不知你為了七王妃竟能胡塗至此!”

鬱良謙恭道: “王妃是不會做出殺人放火之事的。”

“你如何知曉?”幹元帝道: “你那個王妃,心比天高。”

“兒臣自然相信父皇的眼光。”鬱良輕飄飄的一句將幹元帝噎的說不上話來了,在場誰不知曉七王爺和衛姑娘是由皇上下旨賜的婚?

幹元帝被這話一噎,自己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憋得一會兒,最後氣哼哼的扔下一句, “此時容後再議,退朝!”

鬱良卻無半分勝利了的喜悅,他甚至站在原地歎了口氣,衛景見狀,上前問道: “王爺為何事歎氣?”

鬱良道: “王妃如此行徑,真是容易招致心胸狹隘之人的嫉妒啊。”

此時的朝臣們還未出門,聽聞此言差點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周將軍卻是哈哈大笑兩聲, “還是王爺慧眼識珠,王妃這顆珍珠才不至於蒙塵啊。不像有些人,就是看不慣別人好。”

剛剛在朝堂之上同周將軍對峙的王太傅感覺自己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後槽牙都快咬斷了,但他又不是那莽夫的對手,隻好氣呼呼的離開。

朝堂上的這事沒爭論出個結果來,有一派人一直為衛央辯護著,幹元帝也不好明說什麽,畢竟這婚事是自己賜下的,隻好當做不知曉。

*

衛央接到入宮邀請的那日是個風和日麗的春日,她的醫館已經步入正軌,小雪和小月每日都十分忙碌,就連春綠和夏荷也加入到了她們的陣營之中,京城裏的那些貴女們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受了恩惠之後也便沒那麽多的說辭了,衛央感覺心情好了一陣。

可沒想到宮裏等了這麽久,終於來找茬了。

風和日麗的春日,她坐著七王府的馬車,搖搖晃晃的進了皇宮,去的自然是孝清皇後的坤寧宮。

人還未走到門口,便遇見了著急忙慌的嬤嬤,一把拉過她的胳膊,哭的無比淒慘, “七王妃,您可算來了啊,老奴在此處等您許久了。”

衛央被她扯的差點掉在地上,驚呼了一聲,在丫鬟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穩,皺眉道: “何事?”

“我家娘娘肚子疼,怕是吃壞了東西,您快跟我去看看吧。”那個嬤嬤道: “聽聞您是仙女下凡,醫術高明,定能救得了我家娘娘的。”

衛央心中疑惑,宮中貴妃們生病了不去找太醫,而是來這裏找她?但還未來得及細想,那嬤嬤便將她連拖帶拽的拉去了那個宮裏,而衛央的心裏也一直在打鼓,總覺得這是個圈套,但涉及到了人命,她就沒有辦法不動搖。

若是因為她的猶疑,真的喪失了一條人命該怎麽辦?

被這樣的思緒幹擾著,衛央一路跟著她來到了這位貴妃的寢宮,發現不是別人,正是四妃之一的德妃,她躺在**吱吱呀呀,前額都已經被汗打濕了,一看到衛央來了,急忙喚道: “七王妃,你快來看看我這是怎麽了啊?早上起來便撅著不對勁兒,聽聞今日你要進宮,我一早便讓嬤嬤去門口候著了。”

她說的急促,還帶著些沙啞,聽上去讓人難受的厲害,衛央皺了皺眉,也沒來得及細想,便上前給她把了脈,竟然有滑脈的跡象,在皇宮之內,子嗣是不容觸碰的問題,上一世的沈翊就是因為糾纏到一起“皇子謀殺案”裏被處死的,衛央的心裏有什麽東西在一瞬間閃過,卻沒能完全捕捉到。

她隻好顫著手給德妃掖好了被子,在嬤嬤準備好的紙筆上寫下了藥方,皺眉和德妃低聲道: “有人想害您肚子裏的孩子。”

德妃聽後一愣,手心頓時握成拳, “我就知道皇後那個賤。人容不得別人懷上龍種。”

衛央對這些宮闈秘辛半點興趣也沒有,反正皇位不管怎麽爭,都落不到鬱良的頭上,為了愛惜羽毛,她們自然也要離這些東西遠遠的。

可沒想到,總有人不讓她好過。

晃晃悠悠的從德妃的寢宮裏出來,衛央心裏依舊有些發慌,再次來到坤寧宮的門口,她感覺天上的春日暖陽都有些刺骨寒冷,這會是一場陰謀麽?

進去稟告的宮人出來謙卑道: “皇後娘娘已經歇下了,七王妃還是改日再來吧。”

今日宣她進宮的人是皇後,但她去的卻是德妃的宮裏。衛央心裏有些沒底,直到回了府裏喝了兩杯冷茶,心緒才安定了一些。

像是要印證衛央猜測似的,夜間用晚膳之時,衛央的眼皮便一直在跳,沒過一會兒,宮裏便傳來了懿旨,宣七王爺和七王妃入宮。

入宮

衛央和鬱良互換了一個眼神,鬱良骨節分明的大手覆在衛央的柔胰上,在她身側低聲道: “無事,不怕。”

衛央心虛道: “我似乎知道是什麽事了。”

鬱良挑了挑眉看她,衛央鼓足了勇氣,附在他耳邊將今個兒白日裏的事僵了,白日裏覺得不是那麽重要的細節,現在回憶起來倒覺得十分清晰,這大概就是在冤枉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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