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鬧街(二更)

衛央著實想不明白,她最近根本沒做什麽事兒啊,唯一做的也就是開了家醫館,但開醫館這事兒吧,是和鬱良商量過的,一連三日都沒生意,她心情也不好,適才聽了張綰綰的事情,心裏更是像堵了塊石頭似的。

是故她語氣也不好,可以說有些衝,王扶柳人如其名,行動似弱柳扶風,說話也嬌嬌軟軟的,正是當下男人們喜歡的類型,那會兒她和張綰綰兩人的個性更為合拍一些,雖說經常是三人行,但她更親近張綰綰一些。

王扶柳一聽衛央這語氣,立馬往後退了一步,咬著唇低聲道: “我這也是好意勸你,不忍心看你步入歧途,綰綰都已經成了那個樣子,我這也是希望你好。”

衛央無奈道: “我知曉你的好意,但我著實不知自己做了什麽錯事,需要你來此幫我指點迷津。”

王扶柳輕咬著下唇,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眸子裏閃著淚光, “都已經是嫁出去的婦人,怎麽還能出來拋頭露麵?你可是不知道,七王爺如今可被你給害慘了。原來他一出來,那可是何等的風光,世人都敬著愛著,但如今因著你,被人在背後戳著脊梁骨的罵。”

“為何要罵他?”衛央反問道: “我做了什麽錯事麽?”

王扶柳被她這態度給驚了一下,原以為點到為止即可,可沒想到衛央竟是個油鹽不進的。

她隻得繼續道: “你竟不覺得自己做錯麽?放眼望去,京城裏的貴女哪有如你一般拋頭露麵的?娶回來的王妃不在家中好好呆著,不幫著王爺打理內宅,反而是出來和師兄一同開醫館,大家都說七王爺頭上的草都已經三寸高了。”

衛央: “……”誰家偷/情會這麽光明正大的偷?

夏蟲不可語冰。

衛央心中自是知曉這個道理,所以她也沒打算和王扶柳掰扯些有的沒的,但王扶柳的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她自是不會退怯,免得這話到時候再傳出去,直接變成了她衛央承認給鬱良的頭上戴了一頂綠帽子。

這個責任衛央可擔不起。

更何況,家中的那位還是個愛吃醋的,連她哥哥一床被子的醋都吃。

衛央站直了身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假笑, “扶柳,暫放嗎也算是姐妹一場,我自是知曉你為我好,但這些話你不覺著當著我的麵說出來,就像是在打我的臉麽?”

“我沒有這個意思。”王扶柳急忙否認, “我真的隻是為了你好。”

“我也承認你是為了我好。”衛央道: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跑到我麵前來說這些惹人厭的話。”

王扶柳拍了拍胸脯, “那就好,嚇死我了,還以為你不高興了呢。”

衛央心道:算你有點眼色,還知道我不高興。

但她麵上不顯山不露水,繼續笑道: “我知道扶柳你自小受到太傅的耳濡目染,對這些規矩看得比較重些。但我自小學的便是行醫救人之術,這些東西都已經刻在了我的骨子裏,不能因著我嫁人便有所改變。嫁人隻是改變了我的所在地而已,我的心從來都未變。”

衛央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流露出自信的光芒,她站在街上,乍暖還寒之時,微風乍起,輕輕拂過她的碎發,她直勾勾的看著王扶柳,但王扶柳並不覺著她是在看自己,更像是透過自己在看一些別的東西。

衛央緩緩地一字一頓道: “岐黃之術,從未變過,我的心也從未變過。”

王扶柳往後退了一步,撞在了丫鬟身上,還踩了她的貼身丫鬟一腳,她吞了吞口水,忍著膽怯勸道: “阿央,你的岐黃之術不過是隨意學了些,終歸還是要以大局為重,若是惹了王爺惱怒,你可是要被休棄回家的。綰綰如今便是因著被榮郡王家退了婚,這才被她爹逼著剃了頭做姑子去。”

衛央勾唇一笑道: “這主意便是王爺幫我出的。”

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喊聲嗎, “央兒。”

衛央回頭看去,鬱良站在落日餘暉裏,踩著輕薄暖黃的光而來,逆光而立,身形頎長,好看的宛若一幅畫。

衛央衝著他笑了笑, “王爺,你來了。”

王扶柳盯著這兩人的互動,不禁紅了眼眶,身旁的丫鬟低聲道: “小姐,莫要傷心,衛家小姐也隻是占了神醫的便宜,這才得了皇上的賜婚,您比她可好太多了,日後若是進了府,定能讓王爺更疼寵您幾分。

王扶柳的手搭在丫鬟的胳膊上,指甲都已經陷到了她的肉裏,丫鬟平日也習慣了這種對待,明明疼的小腿肚都在打顫,但愣生生把這種感覺給逼了回去,她還能笑著道: “小姐比那隻會丟人的衛家小姐強多了,還怕得不到王爺的寵愛麽?您是太傅的親孫女,那衛家小姐不過是個國子監祭酒的女兒罷了。”

“論地位論身段論懂事,她哪裏比得過您啊。”丫鬟繼續拍著馬屁,王扶柳的心氣才順了一些,她緊緊扣著丫鬟的手才鬆了點,算是逃過一劫的丫鬟暗地了鬆了口氣。

而衛央根本沒注意到這邊的主仆互動,她往前走了幾步,和鬱良手拉著手,一同站在落日餘暉裏,宛若一對璧人,美不勝收。

兩人站了一會兒,衛央這才想起來王扶柳還在那站著,她甩開鬱良的手,上前淺笑道: “開醫館是我的事,想要替人治病救人也是我的事,同王爺五官。若說唯一有關的事,那便是王爺很聰慧,替我出不少主意。”

王扶柳欲言又止,但還沒等她把話說出口,衛央便繼續道: “我知曉你是想勸我,有這麽好的一門親事,好不容易攀上了皇家這門親,不若安分守己在家中待著,但我做不到。”

“你們都覺著出來拋頭露麵是丟人。”衛央的語氣變得急了些,也更加的沉重, “可你們從未想過,若是有朝一日,你們患了病找不到大夫的時候,那丟不丟人?我做是的光明正大的事,堂堂正正的活在陽光下,從未做過對不起國家和百姓的事,那些說我的人,也不過是嫉妒罷了。”

說著她直勾勾的盯著王扶柳, “我知曉喜歡鬱良,但我畢竟才是七王妃。”

她心思再粗也是個女人,那種愛慕的眼神她前世不知看了多少回,怎麽可能看錯?

原來還不知道王扶柳竟是喜歡鬱良的。

估計今日若不是因著鬱良,王扶柳也不會專程下馬車來和自己說這些事,畢竟兩人之間那些情誼,大概也隨著她的嫁人而煙消雲散了。

衛央在心裏歎了口氣,真是藍顏禍水啊。

王扶柳當著鬱良的麵被人這麽戳破了心思,臉上微赫,咬著牙道: “我才沒有呢,你胡說!”

衛央笑了笑, “有沒有,你自是清楚。”

王扶柳跺了跺腳, “你……你欺負人!”

衛央急忙擺手道: “我可沒有,大家作為姐妹相識一場,你剛剛也勸我不要惹是生非,那我如今也回勸你一句,規規矩矩的,好歹是太傅的嫡孫女,堂堂正正的配個好人家,莫要自降身價。”

王扶柳咬著下唇,眼睛瞬間就紅了,嚶嚶啜泣起來,她身側的丫鬟看了立馬安撫道: “小姐,您別哭呀。衛家小姐欺人太甚,咱們回府告訴老爺,您日後莫要再管她的閑事便是,免得狗咬呂洞賓。”

她一邊說著一邊給王扶柳擦淚,可王扶柳是真真的水做的女兒,眼淚流也流不盡,丫鬟急了,一跺腳,對著衛央便道: “衛家小姐,我們家小姐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聽勸也就罷了,還這麽侮辱於她。”

“她同你可不一樣,還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你怎麽能用這麽下流的詞來欺辱她呢?好歹曾經也是姐妹,您便是這樣做人的麽?”

衛央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手微微抖了一下,還未來得及思考,動作比手還快幾分,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丫鬟被打得偏過頭,不消片刻,臉上就顯現出了巴掌印,衛央的手還懸在半空中,手心有些發麻,她一向都不怎麽打人,今日動手也是因著被氣的狠了。

不過是一個丫鬟,竟然也對她來指指點點。

王扶柳以前便是這個性子,別人和她在一起,都得是聽她的意見,不然就會哭,眼淚似落非落,總讓人覺著是被欺負了一樣。

沒想到事到如今,她愈發的變本加厲了起來,竟還教唆著她的丫鬟,這大街上人來人往,幾人又都不是小人物,不久便圍了一群好事的百姓。

有些膽大的對著幾人評頭論足,皆都被鬱良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衛央緩緩放下手,眼皮微抬,眼神狠厲, “知道我為何打你麽?”

丫鬟哭訴道: “您是貴人,奴婢一個丫鬟自是不能對您說什麽。但我家小姐也是被家中眾人捧在心尖兒上疼寵的人物,您為何就不能善良一些呢?”

“我?善良?”衛央指著自己道: “你覺著我不善良麽?”

丫鬟道: “哪裏有人這樣在街上編排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的呀?您這明顯就是欺負人,也就是看著我家小姐好說話,您才會這樣。”

衛央冷笑了聲,盯著她一字一句道: “若我是個心狠的,你現在就沒辦法在這裏跟我說話了。”

這日頭還不算涼,丫鬟穿著厚厚的衣服,竟然被衛央的眼神給嚇得打了個哆嗦。

衛央此話一點也沒錯,這丫鬟實在太過逾矩了。

倒不是說她的舉止,而是她說的那些話。

狗咬呂洞賓?說她欺負人?

那她便真真實實的欺負一下給她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