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噩夢

衛央的一句話成功讓沈丹青睜開了眼睛,他眼也不眨的直視著衛央, “幫你?如何幫?”

衛央緩緩吐出兩個字, “鼠疫。”

“去城郊?”沈丹青搖搖頭道: “不去。皇帝老兒分給七王爺的事兒,還是讓他自己去做。盛靖那兒的事我沒找他算賬就不錯了,還想讓我去幫他的忙?不可能的。”

衛央無奈道: “師父,此事你若是要怪,那便怪我吧。千般萬般皆因我而起,醫館我也沒法兒再賠您一個的,即便造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

話完未說還,便給沈丹青給強硬的打斷了。

“這是能重新再造一個的事兒麽?”沈丹青憤憤道: “那黃口小兒欺人太甚!若是將這虧暗自吃了,我沈丹青也白在這世上活了一遭。”

衛央立馬給他順氣兒道: “師父別急。徒兒沒想讓您去城郊醫治鼠疫,隻是徒兒學藝不精,不知若是大型的鼠疫該如何救治,又該如何切斷傳染源頭。介時若有人提出想燒掉源頭,又該如何做?”

沈丹青冷哼了一聲,在**翻了個身子, “這麽多年的醫術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衛央訕訕的摸了摸鼻頭兒, “師父,徒兒知曉您難受,但這些您著實也沒教過呀。”

即便是後來在煙縣待了十年,她也沒遇見過鼠疫這種東西。

“你還有理了?”沈丹青幽幽道: “當初青樂巷裏那麽多醫書,你怎地不多看看?小小年輕就胳膊肘往外拐,拐完你哥又來拐我。你倒是對夫家盡心盡力,也不看看夫家如何對待你的?好歹也是個七王妃,怎麽在大街上就被那盛小公爺欺負了?要我說,你當初就該讓鬱良把他給廢了,愛是一條胳膊還是一條腿,好歹也是個皇子,難不成還能真的砍頭不成?!”

沈丹青越說越氣, “婦人之仁!衛央啊衛央,我當初是如何教導你的?要你對人好一些,醫者仁心,但沒讓你對街上狂吠的瘋犬也好脾氣!你倒好,給招惹來一個難纏的狗皮膏藥,如今一把大火燒掉我的醫館,你且說說,這事兒該如何?!”

衛央低咳一聲,低下了腦袋,悶聲道: “徒兒受教了。”

這事兒著實是她的問題,原本以為自己重活一世,對什麽事情都盡在掌握之中,可沒想到,生活總是會充滿一個又一個的變量。

這前世沒出來蹦躂的盛靖,就是個最大的變量。

上一世,直到師兄死後,青樂巷的那家醫館才倒閉的。如今,卻是被付之一炬,她心裏也不好受。遑論是盛靖,便是對整個盛家,都憤恨的不行。

若不是一把火燒了盛家會給衛家帶來禍患,衛央早就拎著火把上門去了。

這世界上不講道理的人太多,而盛家便是這不講道理界的個中翹楚。

明明是盛靖當街惹怒王爺,調戲王妃,這才遭到了懲罰,可這盛家就覺得是鬱良的錯;明明是沈翊連夜給其正骨療傷,卻被說是醫術不佳;明明是盛靖去醫館挑釁在先,沈丹青不過是反擊而已,盛家卻要暗地裏來一把大火。

這口惡氣,莫說沈丹青,便是衛央也忍不下去的。

她站在房間裏,屋內燃著寧心靜氣的熏香, “師父,這事徒兒定會給您出了這口惡氣的,您放心。”

“用得著你?”沈丹青翻身起來,瞥了她一眼,從她身側徑直路過,走到從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手指敲擊著桌麵,幽幽道: “他不是喜歡暗地裏搞小動作麽?那我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咯。”

衛央知道師父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而且一向有分寸,是故也沒多問,反而是繼續道: “師父,那鼠疫的事兒……”

沈丹青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她腦袋上,發髻都給打亂了,力道卻不重, “莫要以為自己成親了就能把以前學的那點兒東西都忘了。你師父我教了十幾年,可不是為了教一個棒槌出來。”

衛央吐吐舌道: “師父,我知道了。”

哎,把師父的心病給勸好,她就得挨一巴掌,做人好難。

沈丹青提筆寫了注意事項,爾後將紙遞給她,托著下巴緩緩道: “盛家的地形圖你能搞來一份麽?”

衛央狐疑的看向他, “師父……”

“他喜歡放火,為師也沒別的本事,那便下點藥吧。”沈丹青慢悠悠的道: “劑量也不大,反正不會死人,偶爾拉個肚子,胃疼一下,全京城的大夫都治不好,大概也不錯?”

衛央笑了笑, “如此甚好。”

心裏想的卻是:嘖,得罪誰不好,你偏要得罪我師父。

*

衛清準備好所有的東西已經是在兩天後了,京城裏又下了一場大雪,雪花紛紛揚揚的飄灑在大地上,衛央和衛清坐在馬車裏大眼瞪小眼,良久之後,衛央憤憤咬牙, “衛清,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男人怎麽了?”衛清吊兒郎當的回道: “男人也需要溫暖啊。”

衛央盯著手爐, “娘是不是沒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

“娘把這道理還掰碎了揉開了講給你聽呢,你看看自己學會了嗎?”衛清道: “妹妹,做人要謙遜。”

“衛清!”衛央瞪他, “孔融四歲都會讓梨了呢!你怎麽二十歲還和我搶個手爐?”

“妹妹,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衛清道: “這手爐可是我先發現的,我最先拿到手中的,怎麽就變成我在搶了?不該是你在搶嗎?”

衛央道: “這馬車還是七王府的呢!”

“這手爐上麵又沒寫七王府的名字,也沒寫你衛央的名字。”衛清寸步不讓, “我拿在手中也沒什麽不可?”

衛央張嘴上去就要咬他的手,嚇得衛清立馬鬆開了手, “妹妹,你怎麽就改不了這個生氣就要咬人的毛病!你是個人,又不是條狗!”

衛央捧著手爐,乖巧的端坐於主位之上,斜睨了他一眼道: “方法管用就行。誰讓你總是搶我東西,一點兄長的氣度都沒有。”

“誰說兄長就得讓著你了。”衛清斜倚在馬車壁上,漫不經心道: “大家生而為人,不過是比你早出生幾年罷了,你怎地不曉得尊敬我?”

“不跟你瞎貧。”衛央道: “你的嘴皮子就像是開過光似的,一說話就像是爆竹,劈裏啪啦響個沒完。”

馬車在城門口緩緩停下,守城的人例行檢查,福伯在外交涉。

衛清也耐不住性子,幹脆撩開簾子,衝著那守城的侍衛喊道: “秦侍衛,是我。”

“原來是衛兄。”秦侍衛朝著他拱了拱手, “年關將至,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家中遠親去世。”衛清道: “這幾日天氣寒冷,家父得了風寒,在家休養,我便帶著舍妹去奔喪。”

“您的妹妹不是已經嫁去七王府麽?”秦侍衛問: “這位又是七王府的管家,難不成王爺……”

“王爺去京郊辦差了。”衛清笑道: “你想什麽呢?此次死的人是我們在太原府的一個表親。”

秦侍衛對自己錯誤猜測也覺著有些尷尬,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道: “如此的話,那便放行吧。”

待到出了城門,衛央才道: “也不知道師父動手了沒。”

衛清皺眉, “嗯?”

“無事。”衛央道: “師父打算給盛家平靜無波的生活裏加點調料,還不摘抄他動手了沒。若是出了什麽事,我們還能照應一番,如今咱們一出城,我這心裏總覺著放心不下。”

衛清在她的腦門上彈一下了, “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你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之前說著不想嫁,如今上趕著去幫人家。妹妹,你這樣讓哥哥很難做啊。”

衛央捂著額頭白了他一眼, “難做什麽?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你為何非要分的這麽清楚。鬱良也是因著我才被發配到那兒的,幫他也是過意不去。”

衛清幽幽的看著她,忽而輕笑了一聲,兀自搖搖頭道: “有些人吶,刀子嘴豆腐心哎。”

馬車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衛央撩開簾子看了看漫天雪白的世界,忽然想起自己上一世的缺憾,低聲道: “大哥,你什麽時候娶唐姑娘啊?”

衛清原本還在思索此次的鼠疫,被她的話給弄得打了個激靈, “妹妹,你可別嚇我。這一嫁人就跟看淡生死了似的,總催著我娶媳婦,脾性大變,難不成是鬱良給你氣受了?”

衛央白了他一眼, “我是覺著你該找個人好好管管你。”

“我生性自由愛浪**,找人管著多拘束啊。”衛清道: “有這閑工夫,你還是好好想自己的事兒吧。”

“大哥。”衛央直勾勾的看著他, “我前些日子做了個噩夢。”

“是不是又有人惹你生氣了?”衛清懶洋洋道: “你打小就這樣兒,一有人惹你就氣得睡不著,一睡著了就做噩夢,這也值得……”

“哥。”衛央神色嚴肅,聲音中還帶著微微的顫抖,雪花打著旋兒的從簾外飛進來,衛央掀開簾子的手慢慢握緊,眼裏淚光閃爍, “我夢到你們都因為我,死了。”

————————

鬱良:我是不是不配在你的小說裏擁有姓名?!

作者瑟瑟發抖:我想寫你,可你不是在醫治鼠疫麽?

鬱良:我的王妃呢?!

作者:別急,下章就讓你出現,莫慌。你的王妃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