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救人

第一卷 人妻 第十章 救人

我當然得離天天小弟弟遠點兒,我可沒膽去拔老虎的胡須。

事實上第二天開始我就沒再見到天天,大概被家裏關了禁閉。

沒他在一邊鬧我,我雖然日子無聊許多,可比起被找借口管教還是好太多了。

但清閑日子總是過不了很久。

早上我接到一通電話,是醫院打來的,敏姨病情惡化,血透是當務之急。

我胡亂收拾了一下來到醫院。

病床上,敏姨雙目緊閉,毫無知覺地躺著。

她這個樣子已經5年了。

如果不是呼吸機間歇的聲響和儀器上跳躍的星線,我真的覺得她已經離開我了。

我打了一盆水,慢慢的為她擦臉淨身。

她的臉色帶著病態的蒼白,手腳也因為終年被藥物浸拿而臃腫不堪。

醫生告訴我她的癌細胞有擴散的跡象,必須盡快開始新階段用藥。用了不一定有效果,還要看病人本身的排斥反應和接受程度;但不用藥一定會惡化。

所以我沒的選擇。

我不敢奢望她還能睜開眼看看我,對我說,小愛,要記得吃飯。

隻要她活著,留著腔子裏這一口氣,我情願上山下海、赴湯蹈火。

“敏姨,我嫁了。也許有一天,我能帶他來看看你。”

“你常常對我說的,即使從前受過再多的苦,自己組織一個美滿的家庭,也抵得過了。”

“敏姨對不起,我還是沒聽你的話見了他們。雖然是他們自己找上門的。”

“從前我一直耿耿於懷,為什麽我是他的親生女兒,他要這樣對我。現在我真的不稀罕了。我想我這一輩子都沒可能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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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了病房,全身一陣乏力,身子一歪坐在走廊的等候區。

這麽一大筆錢,我到哪裏去弄呢?我的存折上隻剩5位數,大概勉強能夠支持幾天的儀器租用費。

找範金璿?她應該是被保釋出來了,但我真的不想再跟她有任何聯係。

找從前的小姐妹湊?她們也苦哈哈的,但凡有選擇都不會走這條路,況且我也沒法見她們。她們都知道我用上億的新宋股份作嫁妝冠了宋姓,沒的守著金山去要飯的。

再去跳舞賺錢?如果我不怕宋瀝活撕了我。

那就隻剩一條路,伸手找我老公要。

我在他麵前一向是麵子裏子都沒有的,我還怕什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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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中午的醫院電梯口人滿為患。我一時不耐煩等待,且坐久了正想走走路。誰想我這突然的心血**改走樓梯居然讓我結識到他。

這個人實在是我生命中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彼時他被人揍成一團爛肉,蜷在樓梯間的垃圾筒旁邊。不仔細看,你很難意識到那是一個人,衣不遮體,遍體鱗傷。幾隻蒼蠅饒有興致的圍著他打轉,隱約能聞到腐爛的臭味。

我無論如何不會想到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品牌男裝山川溪水的創始人兼首席設計師紀山川。

山川溪水是唯一與國際大牌抗衡的男裝品牌,每款造型出來都是限量發售,永遠有市無價。衣櫃中擁有幾套山川溪水本身就是身份象征。

紀山川本人的低調神秘從來是上流社會樂此不疲的談資之一。傳說身家億計的他還不滿三十歲。T市真正見過他的不會超過五人。

不知道我走個樓梯間都能碰到紀山川本尊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我本來想繞著他走,因為我不想去搬動一具屍體。

可是他突然伸出手來攥住我的腳踝,我嚇了一跳,正在考慮從哪個部位踹下去可以讓他鬆手,他一下子翻過身來,眼睛透過他蓬亂髒臭的頭發那樣懇切地望著我,一種熱烈的渴望燃燒在他眼睛裏。

“別走,幫幫我。”他的聲音嘶啞,每個字都能淬出血來。

我呆住了,一陣恍惚。

十年前的一個冬夜,有一個小女孩,全身是傷、饑寒交迫的趴在路邊的垃圾箱裏,頭上、身上全是令人作嘔的餿菜剩飯,有老鼠在咬她的腳。可她不敢出去,她怕被人抓回去打死。雪花大朵大朵的飄落進來,把她身上的傷口和膿血都凍住。雖然她一直活得很苦很累,真正快樂的日子都沒有幾天,但她還不想死,她不想就這樣可憐的在這世上消失。所以她抓住來倒垃圾的一位婦人的腳踝,苦苦哀求著,“別走,救我。”……

我的眼前模糊了,小女孩和她細細的哭聲一直反複出現在我的夢裏,揮之不去。

我蹲下身抓著他的肩把他往外拖,他呻吟了一聲,居然大力地搖頭:“不,不要。”

“我帶你看醫生。你的傷口需要處理。”

“不,”他抓過我的手,“我就待在這兒,你幫我……”

他費力的伸手到上衣口袋掏著什麽,但他的胳膊似乎斷了。

“我來,”我摸到他胸前的口袋,掏出一支髒兮兮的鑰匙扣式的東西。

“你拿著它,去找津濱服飾的副董水凡超,他現在應該在金水國際辦訂婚宴。”

“水凡超?”,我在心裏暗叫糟糕,水凡超與宋瀝、程昱都是T市數得上的青年才俊,平時雖然交往不深,表麵上的敷衍應酬也是少不了的。我不知道他有沒有來參加我的婚宴。真要命,怎麽就沒脫離這個圈子。“你確定他看到這個就會來救你麽?”

“不確定。我沒想讓他來救。這是他的東西,我不想要了”。他氣喘籲籲的說完,居然就閉上眼睛轉過頭去,不再理我。

真是個怪人。我看看手心裏的東西,是一條小船,造型普通,鏽跡斑斑。這麽個破玩意兒,怪道不想要了。

不過我大老遠找上門去就為還這個,不是更怪?

我一路上想著這個問題,站到金水國際的豪華旋轉廳外麵,才發現我好像沒那麽容易進去。

今天是水凡超和聯眾傳媒的大小姐焦蕊嫵訂婚的日子。來往賓客都手持請柬、身著正裝。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花裙子配涼鞋,實在是去逛路邊攤的好打扮。

“糖糖,你怎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