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功不受祿。受得

老話怎麽說來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隻是因為一瓶蜜釀,夏行行夜裏做夢都是那個咪咪笑的亂發男孩,一整夜都在她腦子裏朝她揮舞勝利的手。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的洗漱台前,一個頂著超大號黑眼圈的女生出現在了化妝鏡裏。

“啊——“

夏行行的慘叫聲穿透力很強,廚房裏的徐美華女士和沙發椅上的夏東華先生同時嚇得一哆嗦。

“夏行行你發什麽瘋!大清早的你嚇唬誰呢你,抓緊給我刷完牙出來把飯吃了,軍訓最後一天你是想要遲到還是怎麽個意思?“

徐女士的不滿比夏行行的慘叫更具殺傷性,夏東華卷了卷報紙,條件反射下的求生本能讓他自覺地拿出了吸塵器做清掃工作。

夏行行看著自己親爹這副窩囊樣,不免有些感慨,“老爹,你說你,非娶一個脾氣這麽火爆的女人做老婆,你這不是找虐嘛。“

夏東華笑著搖搖頭說,“你不懂,隻有你媽這樣熱烈的女人,才能給我的生活帶來源源不斷的**,我這人口重,不喜清湯寡水。“

“絕了!”夏行行嘴裏塞著帶沫兒的牙刷,兩手給她的老父親送去掌聲。

徐美華女士聽這爺倆背地裏議論自己,上來就是兩記頭槌,一人一下,講究的就是一個公平。

“很閑?很閑要不我再給你報兩個補習班去?”徐美華盯了盯夏行行,隻見她腦袋搖的撥浪鼓似的回了洗漱間。

這個家裏,說到底啊,就不是姓夏的說了算的。

———

出門之前,徐美華告訴夏行行說,“隔壁新搬來的鄰居今晚請我們吃喬遷飯,所謂遠親不如近鄰,你晚飯回來吃聽見沒。“

“可我們晚上還得看電影呢,一來一回我怕來不及啊。“

“電影重要還是鄰裏關係重要?吃一口也得吃,沒得商量,就這樣。“

夏行行這人還是很聽勸的,尤其是徐女士在拿出掌摑的架勢出來的時候,更是聽話的很。

徐女士把她送到家門口的候車站就上樓去了。

六點半,天也不過剛亮透,早八的上班族一般也不會擠這一班的公車,憑借著地理優勢,夏行行永遠能夠在候車站有一席之座,唯獨今天開始例外。

“同學。你能不能把書包騰出來?“

夏行行朝那個塞著耳機畫畫的男孩揮了揮手,指指他邊上的書包。

男孩抬起頭,那個長睫毛讓夏行行一下子認出了他。

“你?是你?“

夏行行有些情緒激動,男生摘了耳機看向這個手舞足蹈的女生,同樣認出了她。

“好巧啊同學。你也住這兒嘛?“

男生禮貌地把書包拿走,收起了自己的便攜畫本和筆,一臉和善地看著她,絲毫沒有一絲惡意。

這樣的態度,反倒襯得夏行行像是一個控製不了情緒的女瘋子。

昨晚的虧吃過了就該長了記性,眼前的這個男孩子可沒有他看起來的那麽良順,僅憑她還沒成年的第六感就能感受出來。

今天的車晚了十分鍾才到站,這兩個人就這麽相顧無言了十分鍾,當然,尷尬隻單方麵的來自夏行行,那個男生完全沒有任何不自在的意思。

等車到站,如夏行行預料的那樣,稀稀拉拉沒幾個乘客,隻有三五個拎著五彩塑料袋的買菜老人。

夏行行一路徑直走到最後排的靠窗口位置,抱著自己的書包坐下。

那個男生挑了一個靠門的位置坐了下來,戴上了耳機,拿出紙筆接著塗塗畫畫。

“可能是個藝術生吧,靠手藝吃飯也挺辛苦啊。“夏行行不自覺地偷偷瞄著心裏想。

那班車從家到達一中隻有八分鍾的車程,算上遇到的兩個紅燈,剛好花了十分鍾。

下車的時候,校門剛好打開,每一步都和夏行行預想的一模一樣,果然今天又是一個如期進行的完美一天,至少她是這麽認為的。

————

到教室還沒坐穩,黎語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行行!“

一聲親切早安硬生生地變成了晨起驚嚇。

夏行行拍著胸脯安撫自己,有些無奈地對黎語說,“語語。你知道我是易受驚體質你還嚇我?“

“哎喲。我這不是有一手消息要和你說嘛!不怕不怕噢。”黎語有模有樣地扯了扯夏行行的耳朵說。

“什麽事情,說吧。”

“你過來點,此事不易外傳。”

黎語神秘兮兮地示意她向自己靠近

空空的教室裏,兩個女孩一大清早就開始了咬耳朵,果然八卦是每一個未成年的必修課。

“我打聽到了,新校草是一班的,就在你隔壁,叫薑陸一,每天早上都會坐888公車上學,行行我記得你是不是也坐的那班車啊?“黎語好像想到了什麽問道。

夏行行一臉不在乎,“是啊。那又怎麽樣。校草這個東西年年都有,有什麽可稀奇的,你搞這麽誇張就為了說這個?“

黎語擺擺手,“不不不,不止這個,我還有個更勁爆的,聽說這個薑陸一初中的時候混過社會,還有紋身,而且還和附中的那個小太妹肖佳談過,甚至!還因為早戀被請過家長!“

黎語一字一句說的像親眼目睹了一樣真,但是夏行行知道,每一句以我聽說為開頭的話,十有八九都是虛假廣告,所謂謠言止於智者,她一向都是那位止謠的人。

“語語啊我是不是和你說了,凡事咱們都要講證據,你又不認識這個叫薑陸一的,你憑啥就說人家混社會談戀愛的,這樣是不對的。“

夏行行說這話的時候,一個半長發的男孩子正好從走廊裏經過,一陣無來由的風帶起了他左肩的書包帶子,一股熟悉的桂花香闖了進來。

黎語還想狡辯什麽,但夏行行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嚼舌根上了,伸手製止她繼續說下去,表情神神秘秘的。

“你咋了?“

“噓——不說話。你聞。“

夏行行的手捂住了黎語的嘴巴,掌心裏蹭到了她的唇膏,黏糊糊的。

黎語皺了皺鼻頭,聞了半天,也沒聞出什麽特別的味道,搖了搖頭不理解,順手抽了一張不知道誰的紙巾遞給了她。

別人聞不到隻有自己聞得到,這熟悉的香味和那次書店裏的一模一樣,難不成那個桂花男孩和自己一個學校的?

夏行行的心突突突的跳個不停,臉頰逐漸溫熱泛紅,掌心的汗混著唇膏變得更加粘膩,隻能不斷地在紙巾上反複揉搓。

鈴聲打響的時候,黎語隻能先溜回自己的班級,畢竟今天巡查的是那個出了名愛刁難人的丁火箭,如果被他抓到亂串教室,估計又是一次全校檢討。

————

“安靜啊,學校裏接到臨時的通知,所有的老師都要去開一個重要的會議,所以原定於今晚的電影放映提前到了下午,一會兒班幹部跟我去領一下高一上半學期的新教材,發放完畢以後進行自習,下午一點半準時去大會議廳集合。”

郝仁(高一二班班主任)公布新通知的時候,底下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歎息聲,改期的電影放在了下午,那晚自習豈不是就要正常上課了。

“咳咳咳——肅靜。你看看你們一個個收不住心的樣子,都高中了,還玩心這麽重。會議時間比較長,所以今晚的晚自習就取消了,看完電影你們就可以直接該回家的回家,該回寢室的回寢室,願意留下來自習的呢,教室隨便用,走之前記得熄燈關門就行啊,鑰匙我就放在班長手裏了。”

郝仁朝著夏行行招招手,讓她過去拿鑰匙。

聽到晚自習不用上課的消息,每一個剛才還掛臉的人一下子都展顏了,為了讓郝仁踏踏實實地趕緊去開會,每個人都努力的板正身體坐的筆直端正。

郝仁看著底下這群新生,不同的模樣卻都操著相同的配方,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真是每一年都在反反複複的上演,果然老師是一個不斷陷入循環的職業啊。

交代完紀律問題以後,郝仁抱著教案頭也不回地出去了,其餘班的班主任也是接二連三的離開教室,大概三分鍾左右,高一棟逐漸從小聲**演變成徹底放飛自我,和對麵悄無聲息的高三樓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夏行行這人不擅長管理,或者說她不習慣做一個“壞人“,把維持紀律這項重任自然而然的委任給了責任心極強的李佳琪,這姑娘就像一隻高傲的小孔雀,來來回回地在每條過道裏走過,敲打著那群管不住嘴要說話的。

因為還沒有正式上課的緣故,一上午所謂的自習,其實也就是自由活動,隻不過場地僅局限於教室。

憋了兩節課才熬到的大課間,黎語踩著鈴聲拽出了還在沉迷小說的夏行行。

“行行!行行!簡直了簡直了!你還記不記得昨天小賣部裏的那個長得挺帥的男生?“

“誰?“

“就是那個男生啊!就是那個先你一步把桂花蜜釀結賬了的男生啊!“

夏行行屬於臉盲,說臉記不住人,但她記仇啊,一提到這茬,那個男生的容貌一下子浮到了腦子裏,心裏有些膈應,翻了個白眼說,“噢。這貨啊。怎麽了。”

黎語沒聽出她的沒好氣,自顧自興奮道,“對對對,你知道他是誰嘛?”

“誰啊。哪一路神仙?”夏行行問

“薑陸一啊!他就是薑陸一啊!怪不得我說怎麽長得這麽帥,原來他就是那個神秘的校草啊!”

黎語的激動和夏行行的一臉波瀾不驚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可能是沒有得到預期的回應,黎語有些不得勁的猛嘬了一口手裏的巧克力奶,就像煙花放了一個啞炮一樣,堵得慌。

走廊裏的人越來越多,一班門口的欄杆處倚靠了兩個男生,他們的周圍圍了一圈的女孩,這排場不用猜也知道這兩個人裏一定有那個叫做薑陸一的。

夏行行隻是麵無表情的掃了一眼一班的方向,不想過多關注,誰知道那兩個男生居然朝她和黎語的方向大步流星地來了,本以為隻是路過,結果到了她麵前的時候,薑陸一突然停了下來。

“給你。”

薑陸一手裏拿著的一瓶桂花蜜釀,在眾目睽睽之下塞到了夏行行的懷裏。

黎語的吃驚程度超過了一班女生的總和,同樣覺得不可思議的還有站在薑陸一身邊那個板寸男孩(傅嘉浪),倆人齊刷刷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捋不清楚。

手裏拿著玻璃瓶的夏行行,是有那麽一瞬間有點驚慌的,但也隻是一瞬間,再抬頭對上薑陸一的一臉調笑,她已經冷靜下來了。

“什麽意思。“

“昨晚的賠罪。“

“無功不受祿“

“起因在我,你受得。“

夏行行已經明確表示了自己不願意拿人手軟,可這薑陸一也是個難搞的茬,溫柔刀使得那叫一個漂亮。

兩人旁若無人的互相推拉,最終以夏行行收下蜜釀,薑陸一接過現金,作為收尾。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場公平交易,極限AA,但是交際這個東西,一旦有人開了口,那就永遠沒有平行線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