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追殺

第七章 追殺

出得城來,三人不敢停留,馬不停蹄,一路向北,行了三四個時辰。

天已經全黑了,三人找了一間破廟過夜,點了一堆篝火,盤算起今後的出路,就算天子行刺與南燕無關,這金陵城也是不能再回去了。回南燕嗎?別說大夫人容不下自己,就算父王也不一定高興自己回去。若是戰事不起,必定會被遣送回金陵負荊請罪,或是直接就被殺掉,質子外逃可是死罪。

但三人對中原各地都不熟悉,還是決定回雲鵠草原,三人都出生於草原,對雲鵠有很深的感情,而且草原廣闊無邊,總有能容下三人的地方。

決定了去處,遠離金陵城的束縛,慕容衝心情格處舒暢,既然已丟下了家國天下的包袱,就可以海闊天空。身在異國為質,受盡他人白眼,雖衣食無憂,但性命纂在他人手中,遠不及在浩瀚的雲鵠草原上盡情的馳騁,那美麗的格桑花想必已經盛開了。三人圍坐在火堆旁,想到那湛藍的天空、青青的草原,奔馳的駿馬,迎香不由得輕聲唱起了家鄉的歌曲:

祖先傳下的歌心中淌出的河

醉了芳草地紅了山丹花

千裏草原遼闊的歌海

馬背牧人乘風的輕舟

沿著馬頭琴的旋律

隨著乳香飄來向彩虹飄去

給藍天日月增輝

幫大地五穀抽穗

“嗬嗬,小王爺好興致啊,開心的太早了吧。”一個陰沉尖銳的聲音傳來。

“誰!”劉威猛然起身,喝道。

砰!

一股真氣襲來,劉威立時口吐鮮血,倒飛出三四丈遠。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身著青衣,相貌頗為俊俏,下巴上光溜溜的,沒有胡子。

慕容衝見到此人大驚,失聲道:“劉公公。”

“嗬嗬,沒想到小王爺還記得雜家,不過,小王爺身為南燕質子,私自遠離金陵,可是大罪啊。”劉公公尖笑道。

劉公公是宮內總管太監之一,曾奉旨賞賜眾質子,所以慕容衝認得他,但沒想到會在這荒山野廟遇見。

“小王爺是自己回去,還是讓雜家請你回去?”劉公公陰側側地道。

慕容衝見了他剛才的那次出手,真氣凝而不散,氣息圓轉如意,已由內循環轉為外循環,生生不息,想必已是先天真氣,是先天級的強者,自己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劉公公說笑了,我們隻不過是走的遠了一些,這就準備回城了,可不敢說是私自遠離。”慕容衝臉色變得很難看,強行擠出一絲笑意。

“好,那小王爺就隨我回去吧,至於他們兩人……,”話鋒一轉,臉上露出陰冷之色:“教唆主子,背叛君父,不忠不義,該死。”身上真氣滾動,手掌一翻,就向一旁的迎香抓下。

慕容衝見他突然動手,大驚之下,急撲而上,哪知對方隻是虛招,掌法一變,化虛為實,向慕容衝胸口拍來。

慕容衝隻覺前心寒氣大盛,尤如一塊寒冰貼肉印了上來,掌力陰柔無比,手掌還沒拍中,胸口已透不過氣來。

劉福通身為內宮總管太監,專事金陵城情報收集整理,自是知道天子東郊遇刺之事,也從禁衛身上所中的毒查出一些端倪,有消息傳來,說南燕質子急匆匆地離開齊化門,心裏就有所懷疑,便親自帶了一些人到北城外四下搜尋,無意中讓他在這破廟發現了三人。

對方隻是兩個元氣級的小輩,還有一個不懂武道的婢女,自是如貓抓耗子一樣戲耍一翻。

但僅僅三招過後,就開始險象環生,劉福通並沒有下殺手,他並不著急,折磨人對太監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樂趣,他手上漸漸加勁,一掌一式也有千斤之力,顯然是想把這小王爺活活累倒,先天級武者可以不斷從天地之中借來靈氣,以補充自身真氣,可以說真氣是生生不息,連綿不絕,自然不怕真氣的損耗。

不多時,慕容衝就累的氣喘籲籲,元氣不繼,就要脫力,但螻蟻尚且偷生,雖明知不敵,但還是要拚命。眼角餘光掃處,劉威已經醒了過來,眼中露出決然之色,慕容衝心底一驚,忽然間劉威元氣暴漲,從後麵向劉福通撲去。

劉福通冷蔑地一笑,化掌為指,回身向劉威丹田點去,豈料劉威不閃不避,任由那一指點在小腹之上,頓時開了一個大洞,但劉威知道今晚在劫難逃,已萌生死誌,雙臂畫圓,如鋼鐵一般,將劉公公死死報住,慘聲叫到:

“少爺,快走。”雙目通紅,眼角已並出血跡。

劉威因舊傷從軍伍退下來之後,明著是當護衛,其實是在王府養老,後受了慕容衝的母親沈氏大恩,便認他為少主,在金陵城的三年更是不離不棄,慕容衝也待他為親人,見劉威全身元氣暴走,丹田被破,知其必死,心下大悲,但也知道他是以死為自己爭取到逃走的機會,再回身看去,迎香已不知去向,便不再遲疑。身形忽動,腳步一錯,向後飛騰,身子化為一道輕煙,竄出破廟。

僅僅兩個呼吸,劉福通那尖銳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上天入地,插翅難飛,小王爺何必再逃。”

慕容衝隻覺後心寒氣大盛,一道真氣擊中後心,陰寒之氣瞬間流遍全身,血液都好像要凝結了似的,眼前發黑,暈眩的感覺陣陣襲來。

生死關頭,慕容衝用力咬破舌尖,疼痛使自己清醒了一些。腳下不停,借著對方掌力,又向前竄出幾步,向上飛騰,瞬間兩個影子左右齊飛,正是逍遙遊的“燕雙飛”身法。

百忙中回眼向破廟內看去,劉威已倒在地上,氣息全無,強忍下悲痛,卻不敢絲毫停頓,全力向前飛逃。

“咦!”孫道文皺了下眉頭,對於對方的強韌有些出乎意料,心中卻不以為然,自己的玄陰掌陰毒無比,別說對方僅僅是元氣級武者,就算是同級的先天高手也無法支撐多久。

劉福通身形晃動,一步跨出就有三四丈,再有三四步就能追上公孫平。

忽然間,心裏警兆突起,武道修為到了先天的境界,對周圍的靈氣就有了感應,能察覺自身的危,這種感應曾數次救過劉福通的命。

“不好。”劉福通猛的駐足,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廟頂劈下。真氣激蕩,勢如閃電。

劉福通大驚失色,慌忙之間突然來了個鐵板橋,整個身子像沒了脊椎骨一般,從中間向後打了個對折,險險的讓過此記白光,把腹部的衣衫都劃開了一條細長的口子,差點給他來了個開膛破肚。

白光射在地上,許久不散。

“真氣化形,煉神境界。”劉福通又是一驚,不敢鬆懈,腳底下像裝了個彈簧一樣,身子未動,整個人卻自動向後滑開了幾丈多遠,這才敢仰起身來,又驚又怒的向劍光落下的地方看了一眼,腳下卻絲毫不敢停留,幾個起落就沒入了遠處的叢林中。

破廟之外,寂靜無聲。

慕容衝逃離時也看到了那道劍光,知道有人出手相助,心底鬆了一口氣,體內的玄陰掌勁發做,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衝才醒來,發現躺在一張床上,桌上一燈如豆,周身放了四盆炭火,屋子裏熱氣騰騰,但慕容衝卻猶如赤身臥在寒冰之上,瑟瑟發抖。

不多時,門外腳步聲響起,房門打開。

“你醒了。”一個老者用沙啞的聲音緩緩地說道。

慕容衝掙紮著想要坐起來,不料身子剛一動,體內幾道陰冷的氣息就從五髒六腑竄了出來,絞入筋脈中,頓時猶如萬蟻食心,臉色巨變,痛的冷汗都流下來了。

一隻手掌按在他的後心,一股精純的真氣湧入,混亂的氣息頓時被壓製,痛楚慢慢消退,手腳也有了些暖意。

此時,慕容衝才看清來人,老者約六十餘歲,長的高高瘦瘦,一頭花白的長發,神色憔悴,臉上黑氣彌漫,似有死氣,正是被吳逸雪打落護城河的沈老。

“多謝老先生相救。”慕容衝哪裏還不知道是這老者救了自己性命。

“先別忙著謝我,你的命未必會救的回來,劉福通的玄陰掌不是那麽好解的。”老者臉色越來越差,一陣急咳,苦笑道:“眼下我也是自身難保。”

慕容衝心下一驚,叫道:“老先生!”

“不用擔心,一時還死不了,你好好聽我說。”老者苦笑道。

“我姓沈,也是南燕人,是你母親的遠親族叔,曾受你母親所托,要照顧於你,這三年來我一直在你左右,隻不過你不知道罷了。”

“母親?”慕容衝眼圈微紅。

沈老喘了口氣,又說道:“你母親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將來由你自己去了解,她隻想讓你平平安安,但生於帝王之家,不是你想能苟且偷生就能活得下去,這次幸虧你提前離開了金陵城,否則必死,我也救不得你。”

“你也不要回南燕,如今南燕的掌權者不是南燕王慕容空,也不是你父親,而是……,”沈老頓了頓,“總之,沒有自保的能力前先不要回南燕。”

沈老又咳嗽了幾聲,嘴角隱隱有血絲滲出。

慕容衝急道:“沈老,您怎麽樣?”

“沒關係,你不用擔心,劉福通的玄陰掌很麻煩,若是我功力還在,不難幫你化解,如今我隻能幫你壓下陰毒,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慕容衝眼光跳動,欲言又止,沈老已明白其意:“你是想問問和你一起的那兩人是生是死吧。”

隨後輕歎一聲:“你那家將倒是條漢子,寧死不棄,是忠義之人,倒是可惜了,我已將他的屍骨火化,以後可以將他帶回家鄉,至於那個婢女,我沒有發現她的屍體,可能被擄走了,也可能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