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阿嬌聽完程氏的話,倔強的將頭偏向一邊。劉徹伸手握握她的手,走了出來,跪下說:“父皇,皇祖母,都是兒子的錯,才讓嬌嬌受辱。請父皇和皇祖母責罰。”
阿嬌抬眼看了他一下,心裏冷笑:劉徹還真是什麽機會都不放過啊。既知有罪,剛剛做什麽去了?來到長樂宮,看到劉陵,也沒有見到他立即發作呢。
竇太主生氣的說:“那皇帝,你說說該怎麽辦?太子妃豈是誰都能辱沒的,還有沒有章程?高祖皇帝定下各階規矩,就是要人知禮儀,懂廉恥。否則和那沒有人倫的秦二世一樣,高祖皇帝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嗎?”
一字不提劉陵,卻讓劉陵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她一直以高祖子孫為榮,卻被竇太主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花。心裏明白這下子隻怕打雁沒有打到,反而被雁啄了眼。但是她會記住今天的羞辱,總有一天她會還給陳阿嬌和程氏。
阿嬌並不知道劉陵已經將她當作軟柿子捏了,她隻是垂下頭,緊咬著嘴唇。本來她就是來告狀的,上輩子和劉陵鬥了一輩子,她們母子都栽在她的手裏,沒有理由她還給她機會而不複仇。她不是聖人。
但是告狀是要講究技巧的,以前那種橫衝直撞隻適合小孩子。大漢說到底還是皇帝舅舅在發號施令。外祖母即使插手還得通過皇帝,並且說不定又得被謀些頑固的大臣諷刺為雌雞司晨,又是一番煩惱。
所以還不如等皇帝舅舅知道,直接發落。隻是後來她終於找到機會準備訴說的時候,劉陵卻來,然後劉徹來。
人多了言語就多,你一句我一句的,就等到了江都王妃。現在想來有好幾次她剛要出口,就被劉徹截住了。是故意的呢還是無意的呢?
阿嬌心裏評估著。
皇帝在來之前已經知道了園子裏麵的一幕,憐惜的看了她一眼,說:“傳朕旨意:淮南翁主劉陵不敬尊上,違製逾禮,除翁主位。淮南王安教女不嚴,降為淮南侯,欽此。“
劉陵抬起頭一陣惶恐,怎麽會這樣?原本以為隻是她受點懲罰而已,怎麽會連累父王呢?大王和侯爵雖然隻是差了一個等級,實權上卻是千差萬別。前者可以轄製所在封地的財政、軍隊,可是侯爵卻隻是享受食邑,對封地的大權沒有管轄權力。
可是明明皇帝和太後先前對淮南還是一副拉攏的樣子,畢竟大漢現在正在休生養息,絕對承受不起內亂,所以才能讓她有可趁之機。
但也不能讓皇帝專心的休生養息,所以才想著能夠挑撥一下後宮,讓皇帝分心。選中陳阿嬌,自然是她身份夠,並且竇太主和皇帝都對她很寵愛,館陶長公主也不是一個善茬。
但是沒有想到程氏竟然插了進來,明明先前以前打聽好絕對不會有人闖入的。可是偏偏程氏這個蠢婦來了。
心裏更是確認她著了別人的道了。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雖然沒有了翁主,父王也降了等,但是她必須回到淮南。
於是她叩首,恭敬的答道:“陵接旨。陛下,陵請求盡快回淮南思過。”
景帝想了想,說:“準。”
劉陵對著劉徹和阿嬌深深的拜下去,說:“陵拜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祝太子和太子妃百年好合,事事順心。太子妃殿下,這次陵心有愧,回到淮南必定日夜反省,以期能贖今日之錯。待陵再回長安,必定會讓殿下滿意。”
阿嬌知道劉陵一向很識時務,今天這樣爽快的認錯,隻不過是想盡快回淮南,以圖東日再起。但有了劉徹這樣一個強勢的君主,誰能謀反成功呢?
她一點也不怕劉陵話中的潛語,回到長安又何如?她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這輩子她注定是她的手下敗將。
於是她似笑非笑的說:“希望陵翁主,哦,不,陵小姐能夠如願。”
劉陵心裏恨極,但麵上卻是恭敬萬分,說:“陵謝殿下教誨。陵告退。”
劉陵退下了後,程氏也如坐針氈。竇太主淡淡的說:“江都王妃,你也告退吧。”
“諾。”程氏鬆了一口氣,退下。
景帝對著太子說:“你和阿嬌先回殿歇歇去吧。”
“諾。”劉徹拉著阿嬌出了長樂宮。
一路無話。到了東明殿,劉徹仔細的看了一下阿嬌的表情,擁著她在榻上坐下,笑著說:“嬌嬌還在生氣?”
阿嬌平靜的說:“我沒有生氣。”隻有有期待,才會有情緒變化,沒有希望,也就無所謂失望了。
劉徹收斂了笑容,定定的看著他,說:“嬌嬌,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麽?你是真的吃定我了。”對他如此的無情,他已經是她的夫君,還有什麽好堅持的?這樣下去,對她有何好處?
阿嬌抬頭,看著他的黑眸,他的眸子幽深不見底,想從中找出他的情緒,比登天都難,當然皇帝這種人,是所有人中的人精。
她早就放棄猜測他的想法。還不如直接問來得快:“太子為什麽這麽問?我難道有不妥之處嗎?”
不妥得很。第一個女人,第一個愛戀的對象,竟然冷淡的問他有何不妥?劉徹伸手捏著阿嬌光滑的下巴,說:“嬌嬌,你並沒有將我當作你的夫君,這就是最大的不妥之處。”
“我自然當你是我的夫君。”阿嬌表情未便。隻是他不再是她的愛人。
“哦?既然如此,我為何沒有看到你眼睛中的喜悅?”她沒有妻子對夫君的醋意,也不相信他會為她出頭。
阿嬌嘴角拉長,眉眼彎彎。笑還不容易嗎?
劉徹猛的上下其手,將她柔嫩的臉捏到了一起,說:“剛剛醜死了,現在正好。”
“你……杭開。”阿嬌語詞不清的說,一邊使勁的拉下劉徹作亂的手。劉徹這廝腦子被驢踢了吧,疼死她了。
劉徹作弄夠了,看著阿嬌糾結的臉龐,這才放手,心高氣爽的說:“這樣才算正常,你平常那一副樣子,還以為你別的表情沒有了呢?”
阿嬌站起來,抄起身邊的銅鼎,就向劉徹砸去:“你這個死小豬,去死吧。”這人太可惡了,誰想一直一副表情,她是被誰害的。
劉徹偏過頭避開,跳到旁邊,笑著說:“這樣才像嬌嬌嘛。”這是另一個杯子被扔過來,他接過,繼續說:“嬌嬌,我說你在未央宮有什麽好怕的?我總歸不會讓你委屈的。你是不是在生氣我沒有當場反駁劉陵?其實……….喂,你還來真的啊,這麽大一個銅鼎你也扔過來。!”
終於劉徹不耐煩玩了,他逮住機會,一把將阿嬌抓住按在榻上,使勁的吻住她那張傷人心的嘴。
一如往昔的甜蜜和美味,她水汪汪的杏眸因為剛才的一番動作平添了姝色,水汪汪的,閃亮亮的,讓他的心也跟著動了起來,動作也越發的大了起來。
阿嬌掙紮不得,隻能任由他施為。在迷糊中突然想起他未盡之意,忙努力的清醒頭腦,說:“劉徹,你剛剛說你沒有當場反駁劉陵有何深意?”
劉徹惱怒,立即堵著她的嘴,動作幅度更加大了一些。難道一個劉陵也比他重要嗎?可恨的陳阿嬌!
虧他還特地將程氏引出來,免去她被父皇猜忌的危險,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阿嬌吃痛:這個豬頭是屬狗的,竟然咬她的肌膚。但隨即而來的酥麻讓她沒有了時間思考。
知道第二日,她再問題的時候,劉徹隻是用一種你是白癡的表情看了她,然後飄飄然的說:“這麽複雜的事情說給你聽,你也是想不出了。還不如留著腦子好好想想怎麽將東明殿事宜弄好。”
阿嬌歎了一口氣,太子妃不光是一個稱呼,還代表著權勢。東明殿的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局、尚寢,還有大長秋都是需要有人來擔任,這是她進入未央宮的第一重考驗。雖然這些事情前世已經輕車熟路,但還是需要時日去做,那就慢慢來吧。宮裏的生活,不就是那樣嗎?
阿嬌在未央宮開始太子妃生涯的時候,劉陵已經順利的回到了壽春。可是迎接她的不是親人的思戀和痛心。
劉安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劉遷和劉不害則在旁邊恨恨的看著她。
劉陵甚至不敢去撫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彎下腰,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楚楚可憐:“父王,是陵兒魯莽了,求父王恕罪。”
她知道她犯了錯,首先請罪才是最重要的。
劉安氣哼哼的坐在大廳中央,說:“陵兒,枉費為父一直培養你,甚至超過了你的兩個哥哥,可是你回報給我的是什麽?是降爵。為父老了倒不在乎,可是你兩個哥哥怎麽辦?難道和那些普通人家一樣拚性命拿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侯府爵位嗎?我們可是高祖直係子孫。”
劉遷冷笑一聲,說:“隻怕妹妹隻記得情郎,早就忘記父王的囑托了,何況我們這些做哥哥的呢?”
劉陵並不爭辯,抬起頭,眼睛灼灼,說:“父王,我在長安發現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