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姑嫂相見

22姑嫂相見

鴻蒙破解之夜,銀河閃爍之下的異誕之脈高巔峰頂,一道狂態傲然身影翻飛縱躍,手中利劍,簌簌作響,寒光凜冽,逼人心膽,冷光劃破天際之時利劍驟然收勢,鏗然回鞘,冷眸閃過月色,頓時銀光耀目,倨傲身影眨眼間消失,光速向青蕪堤馳去。

無人的高巔刹那間轟隆隆巨響,頃刻間亂石崩雲,霹靂驚天。

寂靜夜色漸漸消逝,青蕪堤唯有淺淺的安眠呼吸聲飄揚,蓬勃日光緩緩穿透夜色照亮了靜謐的青蕪堤。

質辛一早便醒來,睜開迷迷糊糊的雙眼對上一直注視著自己的天之佛,募然裂開嘴眉眼彎彎一笑,蜷縮在天之佛懷中的身子慣性地蹭了蹭:“天佛娘!”

昨日天厲爹走後,天佛娘突然對自己好得不得了,簡直比爹還好!真讓他難以置信,不想了,管他什麽原因,隻要失憶的天佛娘接受自己和爹就行!

天之佛摟著他的胳膊動了動,眸中溢滿憐愛,輕聲道:“醒了?若還想睡,便再睡會兒,我們晚些啟程無妨!”

質辛一聽到回家頓掃瞌睡混沌,囫圇一個轉身,登時坐起身子,激動道:“天佛娘,我不睡了,我們趕緊回家吧!除了爹爹,異誕之脈有好多姑姑和叔叔,等回了家,我把他們介紹給娘你認識!他們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的!”

話音剛落,天之佛溫和的眸光猛然一怔,心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腦中浮現天之厲的七個弟妹熟悉而又恍惚的麵容,千年已逝,不知劫塵、咎殃他們現今如何。

千年前,千年前……

“天之佛!吾敗了!”

“劫塵,交手三百招,未分勝負,如此自甘認敗,不是你的作風!”

“你替吾擋下惡泉血毒,還能與吾纏戰至此,勝負已分,吾由衷敗了!別無二話,吾劫塵接受你,再不會與你和大哥為難,厲族之內,唯你們二人獨尊!”

“嗬!好個劫塵!肝膽可照天地!咳!咳……”

“樓至韋馱,你!”

“咳!咳!無礙!無須擔心!”

……

“大姐,快!這是惡泉血毒之解藥,快給他服下去!”

“貪穢!魑嶽!鼇天!咎殃!魈瑤!怎會是你們?”

“劫塵,我們怕天之佛對你不利,本是要試探天之佛,卻不料惡泉血毒突然變異竟失了控製,反噬向你……”咎殃著急的聲音。

……

“惡毒變異,這解藥根本無用!如何是好?”魈瑤眉心緊蹙。

“魑嶽!鼇天!速去,開啟皇極七行宮!合我們七人厲族元力和七行宮八卦異力一試!”

……

“大哥!若要怪罪便責罰劫塵!”

“還有我們!”貪穢、魑嶽、鼇天、咎殃,魈瑤齊聲自責。

“天之厲!吾無礙!”

“不允下次,劫塵你們離開吧,吾為他解毒!”

……

“天之佛樓至韋馱!?記住你今日的心狠手辣!吾劫塵定率厲族踏平佛鄉,殺你報大哥封印之仇!”

……

質辛見天之佛突然沉默不語,眼神定定地望向一處,急忙抬手在他眼前使勁兒揮了揮:“天佛娘!你在想什麽?我們回家吧!”

天佛娘怎麽又開始這樣出神了?自回到青蕪堤她這還是第一次!

天之佛眸光一陣恍然才回神,凝望著質辛眼中的高興和對那些人發自內心的稚子之情,心下頓時安然。

隻要他們對你好便足夠了,縱使恨吾吾亦無怨言。

“吾在想你的姑姑和叔叔們有你這般品性的侄兒,定也是個中翹楚!”

質辛聽天之佛讚賞之意,心頭自然開心,“嘿嘿,天佛娘,我們不用猜測啊!回了家你就知道姑姑和叔叔們到底好不好了!”

看來天佛娘對姑姑叔叔們的印象不錯,以後在一起就更好相處了。隻是不知道姑姑和叔叔們為何對娘絕口不提,雖然他們對自己很好,可自己一問有關娘的事,他們就沉默不語。

對!一定是他們還沒見過娘,所以對娘沒感覺。

天之佛抬手覆在質辛頭上,凝重的眸中泛出一絲對往日情形的悵惘,隨即便是越發堅定的不悔:“是!質辛說的對!”

吾曾視你們為窮凶極惡天下禍亂者,誓必殺之救蒼生;卻未思初心偏頗之處,已將你們族人排除蒼生之外!如今幸得吾曾真正識得天之厲,識得你們。吾之路途終將走下去,為蒼生亦為他和你們。

質辛跳下石床,整了整衣服,隨即拉著天之佛的手,“天佛娘,質辛好了,可以走了嗎?”

天之佛抬眸掃過青蕪堤四處,最終落眸在曾經專門為質辛而造的石床上,募然翻掌提化佛功,用功力化煉石床。

幸好吾恢複了記憶,質辛!

石床頃刻間如熱水沸騰冒起一股濃白煙氣,嗡隆隆躁動聲響。

質辛嚇了一跳,驟然握緊了天之佛的手心,不解道:“天佛娘!石床這是怎麽了?”

天之佛另一掌繼續輸功化煉,垂眸凝向質辛溫和解釋道:“無事!吾答應將石床送予你,將它化小隨身攜帶!”

“什麽!變小!石床還能變小!”質辛聞言黑眸頓亮,不可思議驚歎出聲,新奇地凝視著白氣中的石床越變越小,最終凝為指尖大小的淡紅色晶石。

“伸出手來!”天之佛看向質辛。

質辛不明所以,疑惑的伸出小手。

“天佛娘!你教教我吧,我以後也要變石床!”

天之佛俯身將化在手中的凝血晶石輕放在他手心,晶石如水般滲透沁入質辛的掌心,眨眼間消失不見。

“娘,石床不見了!”質辛嚇得小眼睛一瞪,急忙放開了天之佛的手,心急火燎地使勁兒在手心中摳弄,想要把融進身體的石床摳出來。

天之佛眸中閃過笑意,佛指輕點質辛眉心,消失的石床突然又出現在掌心。

質辛一愣,抬眸看向天之佛震驚道:“天佛娘,它怎麽能進了我的身體裏,還又能出來?”

天之佛聞聲俯下身子,平視質辛,鄭重肅然道:“質辛,操弄它之法,隨心而動,你欲要石床,它便可出現,隻是還須謹記吾今日囑咐,平日石床可做睡臥之物,然遇到危險之時,定要記得點眉心召喚而出,可保你無生命之虞!”

吾無法護你一生,唯有讓融入吾之心血的它代娘伴你護你。

質辛聞言,眉頭倏然一皺,兩隻小手下意識摟住了天之佛的脖子,盯著她的雙眸緊張道:“天佛娘,即使有了石床,你也會保護質辛的對吧!”

娘的話怎麽讓他有些不好的預感!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天之佛眸光微閃,心間湧起澀然,眼中卻是泛起一抹安撫的笑意:“吾隻要在一日,便護你平安順遂!”

質辛未聽出天之佛話外之意,隻當得到了她的允諾,緊揪在一起的心頓鬆,這才放開了天之佛的脖子,轉而拉起她的一隻手,用自己小手尾指勾住她細長纖瘦的尾指,鄭重其事高興道:“天佛娘,你答應質辛了,咱們拉鉤鉤!”

質辛邊動邊用亮晶晶的黑瞳凝視著天之佛的雙眸,清脆有力的嗓音回蕩在青蕪堤四處。

“拉鉤,上吊,一萬年不許變!”

天之佛心頭酸澀,卻不得不深深掩埋心底,配合地順著質辛拉動的尾指輕輕一動,深怕他看出端倪。

質辛心念一動,淡紅晶石頓時又融於手心,眸中透出驚喜,心底更是歡欣異常。

果然好用!這下他可是既有爹的附身氣旋,還多了娘的石床。

天之佛任由他試用熟悉,半晌後才問:“怎樣?”

質辛捏緊掌心,眸色激動,心滿意足點點頭。二人這才邁步出了青蕪堤,向瘴林之中走去。

瘴林之中天之厲經由自身血氣凝結而成的闇氣氣旋旋繞盤旋,感應到天之佛體內佛元中的王厲氣息,募然臣服散去,常年陰暗潮濕瘴氣橫生之地倏然光線普照,菩提枝葉上滴著點點露珠。

天之佛步子詫異間頓住,凝神細看瘴林變異情形,暗提功體倏然間佛光遍灑,穿透瘴林深處,佛氣厲氣相交,柔靡纏繞,卻是沒有抗觸,漸漸相融。

天之佛感受著這股綿延熟悉之氣,眸光怔然望去,心頭壓抑的澀然情意和隱憂倏然席卷心扉。

天之厲……如今你在何處?

正在生死無邊接受神醫掌懸命救治的天之厲心頭氣血突然翻湧躁動,腦際漸漸清明,緩緩睜開了雙眼。

掌懸命察覺他阻滯的氣血此時打通,神色一鬆,拔去了插入穴位的銀針。

天之厲眸色閃過一絲異色,望向在場之人和四周環境,耀眼的明日已預兆著第二日的來臨,倏然疑惑問道:“吾怎會在此?”

在旁看護的月藏鋒走近他緩緩道:“天之佛,你吸收鴻蒙內勁而負傷,吾便將你送來此地,不用擔心,鴻蒙氣團已經順利解除了。”

天之厲閉了閉眼,第二日,方才心頭的躁動,樓至和質辛此時定是到了瘴林,劫塵應該已在外相候。他亦該加快速度,盡快到中陰界一行。

隨即睜眸起身欲離開軟榻。

掌懸命神色微變,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天之佛,稍等一下,你的傷還沒好,是要去哪裏?”

天之厲凝眸,撿了最能說服眾人亦為眾人所信服的理由:“中陰界。吾非去不可。吾的記憶莫名缺漏,對過去一切皆是陌生,就算知曉血肉造罪牆真相,卻仍無法自辯清白。隻有中陰界是吾目前僅有的希望。”

說罷,錯過掌懸命阻擋的手,堅定不移地一步一步踏向中陰界。

掌懸命一怔,望著天之佛消失的背影,阻擋的手無力垂下,輕歎一聲:“不要命,隻為清白嗎?天之佛!”

瘴林之內,天之佛帶著質辛已至瘴林邊緣,正待跨步而出之時,突然一道冷厲劍氣攜著懾人心神尖利嗓音破空破空襲來。

“風不驚,心無惑,一劍平仇,天下吾敵!”

話音落後,劍氣逼命而至,霎時天動地搖,強橫氣勢不由分說。

天之佛神色頓凝,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劍意,猶豫間,單掌揮出毫無殺意的強勁光華,僅將逼命試探氣勁急速卸向身旁,緊緊將質辛護在身後。

瘴林飛沙走石,天之佛凝立,眸內斂起熟悉之光,露出驚陌,似強抑沉怒:“何人!”

沙煙彌漫之中,狂態身影傲然從空降臨,冷眼掃向將質辛護住的天之佛,“地之厲,劫塵!”

天之佛凝眉沉聲問道:“擋路何意?你亦是為罪牆之事來討公道之人!”

劫塵眸底暗光一閃,他當真失憶?身子倏然一轉,倨傲背影相對,利聲道:“廢話省下!出劍!”

天之佛聞言眸光頓了頓,心底一歎,劫塵依舊是那個劫塵,隻是你今日既無傷吾報恨之意,那此舉又是為何?

唯一停止紛爭的辦法隻能如千年之前-----敗她!一戰看來勢在必行!

質辛聽到熟悉的聲音驚喜還未持續片刻倏然震驚在當場,探出腦袋望向多日未見的劫塵姑姑,張嘴著急便吼:“不要啊!”

姑姑,這是娘啊!你怎麽要和娘打架啊?

劫塵聞聲已知質辛心中意圖,倏然回眸掃向他,似柔似冷。

質辛,現在尚不可認吾!

質辛收到劫塵的眼色,張開的嘴角倏然僵住,說了一半的話堵在了喉間,眼中閃過不解,卻還是乖乖的閉上了嘴。

姑姑,你為何不與我們相認呢?

可是看姑姑的樣子一定要和娘打,質辛焦急間腦筋一轉兒,阻止姑姑不成,那就阻止娘。

急忙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睛,看向天之佛隨口胡謅急促道:“天佛娘,聽質辛的話,你不要和她打架了,你看這個姐姐眼圈發紅,衣服穿那麽少,我們至少還有件兒披風,她太可憐了!一定是昨夜沒睡好覺又凍著心情不好,萬一娘你把她傷了,娘要愧疚,她把娘傷了,質辛心疼!好不好,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