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開始解毒
開始解毒
天之佛對質辛說罷,神色微肅,抬眸看向天之厲道:“質辛已無事,若要回異誕之脈,此時即刻啟程!”
天之厲見她說話間眉心倏然閃過一道暗黑的毒素,神色一凝,聲音頓緊:“回異誕之脈不急,先為佛者解毒為要!”
天之佛眸光微頓,淡淡道:“吾名,樓至韋馱!”
話音初落,天之厲凝視天之佛的雙眸突然一陣恍惚。
千年之前,天之佛獨自一人踏上異誕之脈,孑然卓立於王殿上,聖潔莊嚴,對自己開口所言第一句便是:“吾名,樓至韋馱!”
那時的她風華皓然,佛光耀眼逼人,佛鄉領導者氣勢沛然四射,在八厲齊立的大殿上,生生壓過了大殿氣勢。那一刻,數甲子身體內沉寂的厲族戰血倏然沸騰。
天之佛,你既擔天之名,便值天一奪。
眷念頓閃而逝,天之厲微微垂了雙眸,緩緩開口道:“多謝佛者相告!”
天之佛鬆開攬著質辛的手,微撩金黃佛衣衣擺,雙足落地,若有所思問道:“天之厲!吾要知道此解藥從何處取得。”
當初自己功體受傷後,又突遭奇花八部之妖繪天華攻擊,對打之間中了他之詭譎花毒,世間唯隻有用妖繪天華之心血一滴才能解此毒,怎會有此解藥?
天之厲亦離石床,相對她而立,知她僅是詢問,並非懷疑藥之真假,坦然看向她相告:“想必你已有所察覺,吾族非人,功體自有特殊之處,因此有特殊之法,能解天下奇毒。此法唯吾可用,解藥融合鬼斧深淵之無根之土,和非海沉冰之源水,融練時用吾心頭精血合吾全功力煆燒方成此藥。”
天之佛眸光微閃,手心捏住了解藥,肅然看著天之厲道:“說出解法!”
天之厲直直看進她平靜無波的眸中,聲音凝肅:“樓至韋馱,你非吾厲族,因此解毒時必須吾近身動用厲族功力助你散發藥力,流通血脈。隻是期間還有一可能致命之虞,所以解毒之時,樓至韋馱,你我皆不能著衣!”
天之佛聞言神色猛得一怒,突然一掌沛然擊向天之厲胸口,厲聲道:“放肆!”
天之厲毫不閃避,腳緊緊立在地上,任由她三層功力攻向己身,胸口一窒,已然受創,嘴角瞬間流出一抹朱紅。
天之佛不料他絲毫不動,襲出的掌要撤已來不及,隻能強行收回了三層功力,身子受力不由一退晃了晃,心頭說不清的惱怒更甚:“你為何不避!”
“樓至韋馱,若受你一掌能讓你安心解毒,吾甘之如飴。你對質辛大恩,吾理當湧泉相報,吾無褻瀆之心,你之盛怒吾能坦然受之。”
天之佛冷“哼”一聲,募然轉身而立。
在旁靜靜看著二人言語的質辛,不料情勢變成如此,天之厲嘴角的血跡還在,急忙叫了聲:“爹!”
天之厲回眸看向質辛,質辛心疼地看著他被天佛一掌打傷,“爹,你疼不疼?你到我這裏來一下吧!”
天之厲看了眼背對自己的天之佛,還在猶豫中,隨即抬步走近質辛。
天之佛聽質辛童稚的嗓音中對天之厲透出焦急和關心,掌心微緊,心頭募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歆羨?厭惡?懊惱?理不清,看不明,她是勘破紅塵俗世的天之佛,怎能有這些不該有的七情六欲,煩躁間眸色越發惱怒。
質辛急忙掏出懷裏咎殃給他的小手帕,小心翼翼地輕輕擦著天之厲的嘴角,輕輕地吹著氣,黑溜溜的小眼睛機靈的轉著,邊擦邊用隻有他們父子才能聽到的言語方式道:“爹,你剛剛說了什麽,怎麽又惹天佛娘生氣了?幸好娘這次怒氣比較小,要不然再把你封印了,質辛上哪兒去找爹啊?爹,你以後小心點兒啊,質辛可不想沒有爹!”
天之厲聞言眸色瞪向魔皇,募得抬手放在了質辛的小屁股上。
氣死人不償命的小子!
質辛察覺屁股上的手,身子猛得一僵,臉上擠出了一抹討好的笑意:“爹!你放心,我不會讓娘把你封印的!那會兒你不是還沒把我生出來嗎,現在有我了,你放心!”
“是嗎?”天之厲挑高了聲線。
質辛一本正經的鄭重點點頭。
我一定和爹爹聯合起來,讓娘服服帖帖。
天之厲聞聲,頗為的欣慰的一笑:“果然是爹的好質辛,爹也不想與你分離,想來,此問題亦不是不能解決,下次你娘封印時,爹把你緊緊抱著,咱們父子二人一同化為石像!正好借此時機好彌補爹與你分離千年的虧欠。”
覆在質辛小屁股上的手適時地輕輕拍了拍,似乎相當滿意質辛的表現。
質辛擦動著的手一抖,不受控製地僵在了天之厲嘴角,頓時冷汗直流,看著天之厲的黑眸隻覺明媚的青蕪堤瞬間烏雲籠罩,天雷滾滾。
一定是自己記憶出了問題,天之厲怎麽會是自己的親爹!
誰能告訴他,他的親爹在哪裏?他要帶著天佛娘去找親爹!
質辛無奈的低低長歎一聲,沉重地看著天之厲,確定擦幹淨了血跡,才收回了手帕,隨即轉身跳下了石床,幾步奔向天之佛。
找娘去!
他不想變石頭!
天之佛手上突然柔暖觸感,垂眸望去,隻見質辛抬著亮晶晶的黑瞳看著自己,認真道:“天佛娘,你以後生氣再也不要用佛力打爹了!”
天之佛聞言,怔了怔,眸光複雜地望著魔皇質辛。
他和天之厲才是真正的父子,天下父子親緣無出於右。
質辛並未看出天之佛瞬間的變化,依舊自顧自的信誓旦旦道:“天佛娘,以後爹要是再惹你生氣,就讓我替天佛娘打他,你放心,質辛出手,天下無敵!一定打到天佛娘心滿意足為止。”
說著心疼地用肉呼呼的小手揉揉天之佛的手背,同仇敵愾地抬眸看著天之佛:“天佛娘,都怪爹,渾身硬邦邦的,你的手一定很疼吧,我給你揉揉!記得,以後生氣了,就召喚我!”
天之佛不料他後話如此,複雜的眸光閃過,煩躁的心莫名平靜下來。
父子親緣,母子親緣,她潛心修行幾千年勘破的紅塵七情六欲,便是這種感覺嗎?
心念輾轉間,天之佛心中倏然一凜,她怎能妄動凡心雜念,她是天之佛,守護蒼生和佛門三千法門的天之佛,擔負眾生罪業的天之佛。
凝眸看著質辛認真安撫自己的模樣,天之佛募然閉眼,壓下了不該有的情緒,質辛對自己影響太大,必須盡早將其送回異誕之脈。
天之厲凝注著天之佛單薄蕭索的背影,眉心緊皺。
除卻她無傷自己之意外,剛剛打在自己身上一掌所灌注的五層動力竟然會弱成這般,她的功體受創和毒素影響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嚴重,如此他怎能放心去中陰界!
若是千年之前,同樣的這一掌,他絕不隻會是嘔血這般簡單。
他必須在離開前讓她恢複功體。
如此唯有一法,必須把握解毒時機,決不能令其起疑。
天之佛再睜眼時,又恢複了那個清冷無波平靜的佛者,緩緩從質辛手中抽回手。
質辛一怔,抬眸看去,眼前突然金光奪目。
天之佛麵色無波無瀾,掌運佛功,眨眼間化金光消失在了青蕪堤。
金光逝去,草地之上已無了天之佛身影。
質辛半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眼前空空如也,愕然恐懼喊叫:“天佛娘!你去哪裏?”
天際浮雲飄過,隻餘他的喊聲回蕩。
天之厲眸光一閃,募然想到她可能去的地方,微微一歎,抬眸直到望不見佛光才收回視線。
質辛心中焦急,淚水倏然湧起,急忙回跑到毫無動靜的天之厲身邊,抱住他的雙腿,泣不成聲道:“爹,我們快去追娘啊!娘又走了!”
天之厲垂眸俯身抱起受驚嚇的質辛,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淚珠,寬慰道:“無事!你娘在青蕪堤另一處,等她作出決定後自然會回來!我們在此等候即可。”
質辛這才收住了淚,隻不過黑眸依然淚濕,腦袋輕輕倚在天之厲頸窩,怔怔地看著方才天之佛站過的空蕩蕩的草地。
青蕪堤的另一處境地,連天之佛亦甚少涉足,除非遇到難解之事才會到此靜坐。
靜謐寧靜的此處,倏然佛光耀目湧動,鬱鬱蔥蔥的菩提樹下現出一道聖潔莊嚴身影。
明日懸空,光芒傾瀉,照耀著青蕪堤,拖長了其內僅有三人的影子。等待中的天之厲和質辛,禪定靜思的天之佛。
等待靜思之中,時間輾轉到了深夜,質辛挨不住困意,天之厲抱著睡著的他躺在了石床之上,眸光深沉靜望著閃爍不定的夜空。
月上中天之時,青蕪湖麵波瀾不興,然湖水之上卻是霧氣蒸騰,翻滾雲湧,霧氣之中靈氣沛然充足。
一陣不徐不疾輕盈至極的腳步聲倏然劃破了靜謐清涼的夜色。
片刻後,腳步聲突然停頓,衣服的窸窣聲響過,霧氣籠罩下的青蕪湖水隨即蕩起層層漣漪。
天之厲心下一鬆,收回了望著月色的眸光,抱著質辛的手輕輕鬆開,小心起身離開石床,向湖邊走去。
質辛砸吧了下小嘴,翻個身子繼續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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