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結怨

眾人嘩然,這首詩不僅寫的好,而且還敢公然調戲桃花社的才女,簡直……

就是作詩泡妞的典範啊。

朱子豪眉頭一皺,這個賈書生,沒有背景,沒有名氣,連文榜上都沒有名字,平日裏還時常避開自己等人,沒想到文采竟然如此之好,恐怕將會是此次科舉的潛在勁敵。

至於賈書生身邊那一位,那不就是這段時日名氣大盛的楚荊嗎,一個武榜第一怎麽會和賈書生參加自己舉辦的聚會,不行,得刁難一下他才是。

心中有了決定,朱子豪也不誇賈書生的詩有多好,而是看向楚荊,作出驚異之狀,“這位不是排在武榜第一的魔槍死神嗎?

怎麽也會出現在我們文人聚會上。”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懼的望向楚荊。

殺人如麻,不僅自己手段殘酷,還逼著小王爺秦東來殺死了自己的酒樓管事,這些事情可是在一日之間就傳遍整個信陽城,走在路上,大街小巷裏,無論小孩還是乞丐都在討論楚荊到底有多可怕。

對麵才女有的驚叫起來,有的一副崇拜模樣,更多的則是好奇。

此時的楚荊一副書生打扮,實在和傳說中嗜血凶殘的模樣聯係不起來。

楚荊也不站起,坐在那兒哈哈笑道:“男人嘛,自然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

我楚荊怎麽說也是一個全才,參加一兒戲般的聚會有什麽不可以的。”

“楚兄慎言。”

賈書生小聲提醒道。

楚荊十分有文采的自誇,倒是讓現在才子才女看向他的目光陡然轉變,但後半句就變成羞辱了。

兒戲,這武夫竟然稱集信國眾多才子的聚會是兒戲,簡直是明目張膽的羞辱。

但其他人畏懼楚荊可怕的綽號,也就朱子豪仗著自己是丞相之孫,敢斥責幾句。

朱子豪怒聲道:“既然你說我等是在兒戲,那你來,你作首不是兒戲的詩讓我等欣賞一下。”

楚荊站起來,轉身朝向藍煙如,微笑道:“我有詩數首,希望能讓小姐點評一二。”

藍煙如不動聲色的點點頭,一點不像風塵女子,倒比其他竊竊私語的千金小姐更像是大家閨秀。

楚荊朗聲道:“聽雨閣內我做東,春光懶困倚微風。

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

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

好詩,好詩!

江畔盛開的那一簇無主的桃花映入眼簾,究竟是愛深紅色的還是更愛淺紅色的呢?

對麵豔冠群芳的美人,是淡妝更可愛,還是濃妝更嫵媚呢?

前半句還隻是讓人嘲笑,第二句已是驚歎,而最後兩句詩一出,那些書生和才女們都忍不住大吃一驚,這些人雖然作詩水平未必有多高,但是都有才名,在這個風流之地,品詩還是能品出個兩三分的,跟之前的那些詩詞相比,這句詩一出,那簡直是雲泥之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全場寂靜無聲,沒有人能想到武榜第一的武夫竟然有這種文采,連藍煙如姑娘都好奇的看著楚荊,微微張開櫻桃似的小嘴。

朱子豪緊皺眉頭,一時間之間他也想不出比這首詩更好的了。

朝身邊一書生微微頷首,那書生立時心領神會,站起來大聲說道:“一介武夫竟然也能想出這等詩句,怕不是抄的吧,而且你說自己要做東,你可知道暖春閣的花費有多高,真是大言不慚!”

楚荊笑笑,並不在意對方嫉妒的話語,而是將手伸入懷中,“詩是不是抄的,諸位都熟讀百書,各種詩詞歌賦必然爛熟於心,還需要我親自證明嗎?

至於你說我沒錢做東……”“啪!”

十萬兩銀票往桌麵上狠狠一拍,“不知道這些是不是夠了,不夠我這裏還有的是。”

眾人再次被驚到了,這楚荊不僅武藝高強,才氣十足,還是個有錢的大款,怎麽能不讓女生心動。

此時那些才女看向楚荊,眼睛裏都是一閃一閃的小星星,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金龜婿,而不是那些隻是有錢的鑽石王老五。

“你不是說有詩數首嗎?

何不都念出來讓大家聽聽。”

朱子豪插話道。

“好,那我就繼續吟上一首。”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富者事,酒盞花枝隱士緣。

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閑。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武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一首《桃花庵歌》吟誦完畢,又是全場寂靜。

“好好好,‘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楚兄說得極是啊,達官貴人,屍餐素位,我賈俊怎麽能同他們同流合汙,小生明日就離開信陽城,去觀光賞風,遊山玩水,考古談經,研究各地文人墨寶,再也不把時間耗在科舉當官、勾心鬥角之中了。”

賈書生也不知是哪根筋沒搭對,竟然當眾說出這種話來,還一副明日就回家放棄科舉的架勢。

“別啊,我就是開個玩笑,像你這種身負天降大任之才,國家還等著你為其效力呢,你怎麽可以不參加科舉呢。”

楚荊連忙勸說道。

朱子豪聽到兩人的對話,臉色由紅轉黑,屍餐素位,那不就是在說自己的爺爺朱胤嗎?

什麽不同流合汙,簡直可惡。

那楚荊說得更不是好話,賈俊是天降大任之才,是未來國之棟梁,那自己這個信陽城第一才子又算什麽,算是陪襯的小醜嗎?

朱子豪越想越氣,但對方又作出一首好詩,還是長詩,他此時也無話可說。

抄襲?

自己熟讀經書,如果真有這麽優秀的詩詞,自己又怎麽可能沒聽說過。

而且上首詩是賈俊小子偷偷作出來交給楚荊的還說得過去,但這一首這麽長,賈俊那小子明顯也是第一聽到,怎麽說他作弊。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楚公子果然不是一般凡夫俗子。”

藍煙如美目中異彩連連,看向楚荊的眼神明顯不同了。

這就是錢的魅力吧,楚荊低頭看著桌麵上十萬兩銀票,心中有些不屑的想到。

本以為楚荊會繼續與藍煙如姑娘套寒暄,沒想到楚荊竟然站起來,對著在場眾人拱了拱手。

“寫詩隻是讀書人修身養性,陶冶情操的一點小遊戲,被諸位拿來爭強鬥勝,實在有辱斯文,這種聚會,楚某就不奉陪了。

哦……

對了,藍姑娘若是有空,通知楚某,楚某定來捧場。”

楚荊說完身形一動,瞬間離開坐席,出現在門口,隻留給眾人一個桀驁的背影,然後走下樓去。

賈書生看看滿臉尷尬之色的朱子豪和那些書生,又看了眼滿是錯愕的桃花社才女,忽然也覺得沒有了意思,連忙起身,追上去,“楚兄,等等我。”

暖春閣後來怎麽樣,這些和楚荊已經沒有關係。

不知為何,楚荊自從見到上官筱白之後,對女人的免疫力突然暴增,就連絕代佳人的藍煙如也少了興趣。

而且剛才場合也不合適,如果單純是在青樓裏人貨交易,或許氛圍會好上很多。

看到後麵跟上來的賈書生,楚荊也不停留,而是換了個方向,開始在信陽城閑逛起來。

楚荊背著手,在街邊閑逛著,隨便尋了一座小橋坐在了上麵。

信陽城是信國的都城,規劃肯定是做得極好的,到處都有清澈的小河在城中穿過,碧綠的柳樹垂下萬條綠色絲絛,小橋橫在水麵,小巧精致,也十分堅固。

即使現在已是夜幕,人流也很多,小橋上和河岸邊都有官方點的燈籠,照得橋麵以及河岸一片通明。

楚荊依靠在小橋上眺望著遠處,他旁邊則有一對賣唱的祖孫二人在用奇特的語調唱著不知哪個地區的戲曲,雖然楚荊聽不懂,但聽得就是一個味道。

隻是那老翁的唱腔十分的滄桑,而那個小姑娘唱的也是十分的悲涼,顯然不是一出喜劇。

賣唱的人總是喜歡悲劇,悲劇才能引起感動,才能換取到更多的打賞。

畢竟隻是江湖賣藝的,不是在酒館茶樓,能開口就吸引人的曲調才是最好的,而悲劇大概是唯一一種不需要其他鋪墊的。

楚荊雖然聽不懂,但他卻能感受到那戲曲當中的悲涼無奈的意味,讓他不禁被那股感覺所吸引,勾起他對前世生活的思念。

那裏沒有殺戮,有各種娛樂設施,各種好吃的,各種有趣的東西。

這個世界有什麽,有的不過是不可理喻。

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上,楚荊隻是單純的想要變強,想要不受土著的欺負,有著係統在,這似乎並不是遙不可及。

而現在的楚荊位列武榜第一,已經算是小有所成的年輕高手,但事實並不像想象的那般如意,那些大家族的子弟依舊可以囂張,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他們可以肆意妄為。

還有上官筱白,謎一樣的女子,漂亮的不像凡人,實力也不像凡人,身後的勢力更是可以顛覆整個信國。

楚荊的實力是提高了,但接觸的人和事的層次也提高了。

這些仿佛都在逼迫著楚荊前進,想要有尊嚴的活著就必須更加強大才行。

過六天後楚荊可以得到二星級燕青的傳承,但那還不夠,還不足以讓楚荊可以無視任何人,甚至是律法。

正在楚荊想著自己未來的道路時,意外卻出現了。

那祖孫賣唱的聲音忽然停下來,隨之傳來的便是那小姑娘的一聲尖叫。

楚荊睜開眼睛一看,隻見三名滿身酒臭味, 一身粗獷打扮的武者,正拉著那小姑娘嘻嘻哈哈的大聲浪笑著,旁若無人。

周圍的人確實很少,除了行人隻有三五個站在旁邊聽曲的閑人,見到這樣一幕,三五人也頓時遠遠的走開了。

“小娘子,你在這兒賣唱一晚上能賺幾個錢?

你若是陪我們兄弟三個睡上一覺,我給你三十兩銀子,怎麽樣?”

那賣唱的小姑娘已經嚇傻了,隻是不斷的掙紮,大聲哭叫著,她的爺爺連忙過來拉扯著那個醉酒武者,哀求道:“兩位大爺就放過我們吧,我們不要銀子,您要是想要,我們今天賺的錢您都拿走,行行好,放過老朽的孫女吧!”

老翁掏出一把碎銀,也不過隻有四五兩的樣子,在信陽城剛夠幾天的溫飽。

其中一武者一把將那老翁推倒在地上,碎銀子撒了一地,嘴裏罵罵咧咧道:“老不死的滾一邊去!

誰稀罕你那兩個臭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