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滾
所以，顧烈的這個打算，必定落空了。
果然聽他說道：“仲玉殿下對此表示無能為力。”
“但我不相信。”顧烈眼中爆發出一陣精光，道：“仲玉是妺僖之子，妺僖乃大王元妃，最得大王喜愛。我曾聽君上說，大王在他的一眾子嗣當中，最喜歡的一個便是仲玉！”
又說：“妺僖是有施國的公主，仲玉是有施國主的外孫。有施國的未來，寄托在他身上，有施國主亦不會對他的安危視而不見。”
說著，他目光落在有施玨身上：“她們提前來到顧國，就是佐證！”
薑山聽了，覺得顧烈的邏輯沒有錯；但顧烈似乎鑽了牛角尖，有陷入歇斯底裏的態勢。
他不禁道：“我不知道夏後氏還有多少底蘊。但我知道，我伴隨仲玉一路走來，除我之外，別無其他護衛。”
他斟酌道：“上將軍是否想過，夏後氏即使還有殘存的底蘊，也要放在抵擋成唐主力的正麵戰場上。是否想過，他們已經無法兼顧仲玉？”
顧烈麵色巋然，道：“我當然想過。”
薑山搖頭：“我看上將軍並未想過。”
他指了指有施玨：“您或許還想著有施國。但您看看有施玨，她這麽蠢的人，可見你口中的大王元妃和有施氏已無人可派！”
說：“您為什麽不向周邊其他的方國求援呢？”
顧烈搖頭：“沒有回應。成唐之勢，已見燎原。一些方國已在考慮是否背離夏後氏，投靠成唐。即使還沒有決定投靠成唐的方國，也不願意在此時與成唐交兵，徹底得罪成唐。”
原來如此。
也就是說，成唐的勢力已經非常龐大，形成了足夠的威懾力。
薑山心下微沉，他有點不好的預感。
果然，顧烈接下來的話，印證了薑山的預感。
“如果仲玉殿下不能為我顧國帶來援助，那麽為保顧國，我隻能將他獻給武光！”
“你不能這麽做！”有施玨忍不住叫道：“顧國忠於夏後氏，國主更曾是大王的親隨。你這麽做，國主是不會允許的！”
薑山一聽，心中一閃，直道：“上將軍或許需要考慮國主的意見。”
然後歎道：“如果顧國國主決心投靠成唐，背離夏後氏，那我什麽話都不說，我轉身就走。”
“可如果顧國國主決心抵抗，那麽上將軍這麽做，豈非背離了青睞、提拔、賦予你重托的國主？上將軍該如何自處呢？”
顧烈怔怔然，半晌：“我會說服君上！”
薑山笑了起來：“你不能。”
他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按上將軍所言，武光驅策二十萬奴隸建造祭壇，將以血為祭，壓製丹水。顧國已危在旦夕，或是今天，或是明天，武光的軍隊就要打過丹水。”
“在這樣勢若累卵的情況下，國主仍然沒有動搖抵抗的決心——如果動搖了，截捕仲玉的，就不是顧頑和上將軍你，而是國主親自派人！”
“可見國主心意如鐵！”
“上將軍你一定嚐試過說服國主，但你一定沒能動搖國主的心意。你現在隻不過是自欺欺人！”
薑山的話，如同一把刀子，剝開了血淋淋的事實。
顧烈聽著，不禁喃喃低語：“是啊……君上心堅如鐵，決心抵抗，他更召集國中所有的巫師，匯聚於王宮之中，設計抵抗之策……”
薑山聽著，心下越來越敞亮，他再接再厲：“上將軍如今要做的，應該是消除內部異見、整合人心，集合顧國所有的力量，擰成一股繩，盡心竭力幫助國主抵禦即將到來的危機。而不是胡思亂想，分散精力。”
薑山覺得自己這話，絕對沒有說錯。
但顧烈抬起頭，盯著薑山，忽然怒氣爆發：“果然口舌之利！你是想挑撥我對付顧頑嗎？！”
薑山一愣，一個後仰，險些被顧烈突然爆發的氣勢掀個跟頭。
“滾！”
顧烈像一頭暴怒的猛虎，一下子站起來，雄壯的身軀迸發出火紅的光；薑山和有施玨來不及反應，就被一陣紅光打了出去，骨碌碌外頭滾地葫蘆。
半晌，薑山蹣跚的爬起來，渾身酸麻。
顧烈之強，令人心驚。
他的忽然暴怒，也讓薑山模不著頭腦。明明看起來都快要說服他了，卻忽然爆發，沒道理啊！
薑山一頭霧水。
這時候，薑山肩頭一痛，不禁一個踉蹌打出去，回頭一看，正是滿臉憤怒的有施玨！
“都怪你！”
她咬牙切齒：“你為什麽要惹怒他！”
薑山怔怔，心中一股壓抑了很久的火焰，再也忍不住，爆了。
“你這個蠢女人，蠢的無可救藥的娘們！”
“你們跑到顧國來，沒長一點腦子，把底兒泄了幹淨，才遭致今日之禍。現在卻被你怪到我頭上來了！”
“我隻不過與仲玉做一個交易，我隻想把他送到他想去的地方。什麽昆吾國，什麽成唐，什麽顧國，幹我屁事。卻把我卷進來！”
薑山怒罵連連，咆哮如雷。
忽然，旁邊傳來仲玉的聲音：“薑山。”
薑山一滯，轉臉，便看到站在屋簷下的仲玉。
“請你不要生氣。”仲玉走過來，深深施禮：“都是我的錯，我沒有安排好……玨長在深宮之中，她不懂得這些。我會教導她的，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薑山看著真誠的仲玉，良久，一聲長歎。
然後他看了眼那扇門，感受到裏麵顧烈投射出來的目光，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力：“先就這樣吧……”
仲玉點點頭：“我帶你去歇息。”
隨後幾天，住在顧烈的將軍府，薑山思考了很多——當然也沒放下手搓核爆的活兒。
他絞盡腦汁想了許多說辭，但都沒能再見到顧烈。
即使讓有施玨去找顧芸，也見不到顧烈。
又沒辦法離開——他自己倒是可以離開，但帶不走仲玉。顧烈的上將軍府中，強者如雲。對薑山產生致命威脅的，就有數十人。想要帶走仲玉，強行為之根本辦不到。
又進不了王宮，如果能進入王宮，見到顧國國主，那也能迎刃而解。可進不去。守衛王宮的士兵，都聽顧烈的。
薑山無法，隻得沉下心，多搓核爆，增長自己的力量；體會物極經和分解重組技能的奧妙，增進自己對物質規則的理解。以此，來掩蓋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