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元信
這漢子身高跟薑山相差仿佛,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八的個兒;但他的體型,卻至少是薑山的兩倍!
魁梧、強壯之極。
**的胸膛銅澆鐵鑄一般,肌肉虯結的胳膊比人體極限的薑山的大腿還要粗壯!
古銅色的麵孔,長臉、濃眉,眼睛炯炯有神。
他披散著頭發,站在薑山麵前,上下打量了薑山一眼,點了點頭,一把扯斷捆著薑山雙手的粗大繩子。
又腳下一挑,將一口金黃闊劍挑起來落在他手中,隻一晃,那幾個被繩子串成一串的人也給解了束縛,然後低沉道:“自奔生路去吧。”
那些人頓時一哄而散,各自鑽進樹林不見了蹤影。
薑山這邊在肉泥之間勉強找到了之前被扒掉的迷彩服,囫圇穿上,又撿起那些士兵還沒來得及打開的背包,想了想,把八麵漢劍也撿了起來。
然後狂奔著,朝著已隻剩背影的長臉漢子追了上去。
他畢竟有著人體極限的體魄,雖然在這裏好像不值一提;肩上的傷不算太重,未及要害,傷口不深。之前吃那一鞭子,也隻皮外傷。
跑起來不耽擱。
初來乍到便遭遇生死危機,此時薑山腦子裏是一團漿糊;本能覺得,跟上長臉漢子,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長臉漢子看似走的不快,但薑山拚盡了力氣,發足狂奔,竟也隻勉強跟得上。
一路穿過小樹林,翻過一座小山包,薑山捂著肩傷、喘著粗氣,見長臉漢子在小山包的背後停了下來。
他身邊,多了個半大孩子。
此時,長臉漢子拿著不知何時撿的原屬於薑山的水壺,硬拔了塞子,將之遞給那個半大孩子。
半大孩子猛灌了幾口涼開水,把水壺遞給長臉漢子,示意他也喝一口;長臉漢子露出了一個笑容。
薑山走近。
“小子。”長臉漢子喝了口水,小心翼翼的蓋上蓋子,把水壺塞進半大孩子懷裏,卻對薑山說道:“你不該跟過來。”
薑山立時駐足。
他遲疑了一下,組織語言,道:“你救了我。”
長臉漢子搖了搖頭:“我聽見成唐的士兵說你是昆吾國的貴族,才出手救你。昆吾國為王而戰,方才為成唐所滅,我作為大王的侍衛,對此無能為力。現在遇到了昆吾國的貴族,我不能視而不見。”
然後說:“昆吾滅亡,成唐的士兵正在四處捕捉昆吾國民,把他們貶為奴隸。我如果是你,就躲進深山之中,等到天下局勢穩定了再出來。否則即使你是貴族,也不會有好下場。”
這幾句話透露出許多信息。
一個叫做成唐的人,他的軍隊滅掉了昆吾國,並且打算把昆吾國的人都抓起來貶為奴隸。
昆吾國效忠於長臉漢子口中的‘大王’,長臉漢子是那位大王的侍衛;但那位大王現在處境,可能不太妙,以至於在成唐滅昆吾的這件事之中,什麽都做不到。
薑山正咀嚼著這些話裏蘊含的信息,長臉漢子一把抱起半大孩子,邁步就走:“我的身後有很多獵狗,你如果跟著我,獵狗追上來的時候,你會死。”
薑山怔怔,眼看著長臉漢子抱著孩子迅速遠去。
他不禁大喊:“你叫什麽?!”
“元信。”
……
元信帶著孩子離開後,薑山並未在山包上久留;他迅速離開,沿著小樹林一口氣奔了十幾裏,在一處臨近大山的山溪小澗中停了下來。
就著山澗裏的淺潭,薑山洗了個澡,洗去滿身血汙,並將肩上的傷口作了清理,然後打開背包,拿出裏麵準備好的藥品,先噴了白藥,又敷上藥粉,包紮妥當。
完了長長的吐出口氣,坐在水潭邊兒的石頭上,默默沉思起來。
實在這一回,運氣不好。一過來,眼睛還沒睜開,就被人射一箭,然後毫無反抗之力被捉住,扒光全身,要被賣作奴隸。
他自以為隱蔽的眼神,卻被那個士兵捕捉到,當場就要殺他。那一刻,他腦子裏一片混沌。
合著掛壁也會死啊!
天幸長臉漢子出手相救,這才撿回性命。
這一連串下來,搞得薑山思維混亂,這會兒才有心思盤算。
薑山並不後悔開啟穿越——在決定開啟時空門的那一刻,他已經有了種種心理準備。
薑山不是一個擅長後悔的人。
那麽現在,該怎麽辦?
顯然,這個世界並不平靜,一點也不安全。兵荒馬亂,滅國滅族。還要把一個國家的人民,都貶為奴隸。
更重要的是,那些士兵,還有長臉漢子,都展現出了超乎想象的力量!
即使那些士兵,也比薑山更強大。
至於長臉漢子,那根本就是個玄幻——他動手殺人的時候,薑山的眼睛竟然連他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那得多快的速度?!
一擊把人打爆,碾成肉泥,長臉漢子的拳頭,堪比壓路機!
這也是之前薑山本能想要跟上長臉漢子的原因——安全感。
但聽過長臉漢子元信的話之後,薑山立刻知道,跟著他,可能會更危險。
長臉漢子作為他口中大王的侍衛,現在正處於逃命之中;還有那個半大孩子——說不定就是個漩渦的中心。跟著他,便定然會卷入這個巨大的漩渦之中,然後被碾成齏粉。
他一個異世界的來客,就這麽卷進去,虧不虧?不是不感念元信的救命之恩,而是無能為力。
所以。
“當務之急,是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身。”
“昆吾國正經曆滅國戰亂,成唐的軍隊捕捉奴隸,遍地兵荒馬亂。”
“但我不知這裏的地理,不清楚現在的局勢;哪個方向安全,哪個方向危險我都不了解。”
“恐怕唯有像元信說的那樣,先躲進深山。”
“但深山之中,也未必安全……”
薑山站起來,舉目眺望;順著這淺潭所在的小溪往上,就是山高密林。隱約間,能聽到恐怖的獸吼——即使老虎的吼聲,也不及這般令人戰栗!
休息了片刻,薑山在淺潭邊兒的石頭縫裏摸出幾隻螃蟹,生吃了填了填肚子。然後背起背包,提著長劍,鑽進了小溪邊上的灌木叢中。
悉悉索索之間,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