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試探高俅

“殺,殺人啦!林衝殺人啦!”

“大膽林衝,敢在太尉府逞凶殺人,快將他拿住,解去太尉麵前發落!”

忽的,眾閑漢人群中有人大喊,左右欲將林衝拿住,又駭他本領高強,不敢近前。

倒是林衝,被喊聲驚住,更是神色慌亂。

隻將眼盯著雙手,僵做木人。

高坎才緩過勁兒來,心知要不設法,林衝今日怕是難逃此劫,而要救他,還得靠這一窩閑散貨。

登得怒目圓睜,麵容猙獰做道:“喊甚鳥話,哪個看見林教頭殺人了?”

他平日凶名在外,太尉又對他寵愛有加,就是天大的事也付一笑。

此刻斷然開口,立將眾人攝住,連住口不敢說話,隻待著發落。

眼見震懾住眾閑漢,高坎這才轉向林衝:“教頭,林衝!”

“我殺人了,我又殺人了,嗨呀,怎的……”

林衝已然是方寸大亂,失了心神,癡癡盯著雙手,連耳旁的話都聽不進去。

高坎惱急,抬手“啪”的就是一扇,直打了他個踉蹌,兀自才打醒過來。

“衙內救我!”

“教頭勿急,且聽我言。”

見林衝曉得喊救命,高坎心下一鬆,旋即轉過臉瞧向眾閑漢:“都給爺聽好了,馬教頭自視甚高,非要拉著林教頭比試拳腳,拳腳不及,又要耍刀兵,不料功夫沒練到家,人沒傷到反鏜了自己,爾等都是見證,若是太尉問起來,敢不實話相告,莫怪爺無情!”

眾閑漢聽著這話,皆連連稱是,不敢亂言。

高坎目光又是一轉,瞧著閑漢中一機敏人,招他上前:“這兒有十兩金,請兄弟們吃酒。”

“謝衙內,謝衙內!”

這人手捧錢袋,滿臉驚喜,千恩萬謝的退下。

扭轉過頭,高坎又將林衝拉到一邊。

“林教頭,今日之事,你且按我剛才說的與太尉答話,其它不管,我自會與太尉說和。”

“衙內,我……”

林衝虎目圓睜,好男兒漢子,也紅了眼眶。

高坎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直勸道:“你我兄弟,勿需說見外話。”

“但求衙內有差遣,衝萬死不辭!”

雙手抱拳,林衝斷然說到。

不多言語,招手命眾閑漢將馬皋屍首拖了下去,地也洗將了幹淨,隻當無事發生一般。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高俅那邊忙完了公事,這才來找高坎。

見麵坐下,高俅笑道:“吾兒在家中耍些什麽?”

“啟稟父親,孩兒與林教頭在後院轉了轉,又去演武場瞧了一場把式,就在堂中待父親。”高坎答道。

“哦?吾兒什麽時候對打耍感興趣了?”高俅奇道。

“也是心血**。”

高坎說著,眉眼之間露出遲疑之色,看了看林衝,然後又道:“孩兒有罪,請父親責罰。”

高俅冷不丁的聽他這話,詫異問到:“吾兒何出此言呀?”

“倒叫父親知道,下午孩兒與林教頭在演武場,恰巧碰見馬皋馬教頭在訓,馬教頭瞧見了林教頭,非要拉林教頭比試拳腳,林教頭拗不過他,孩兒也想看一番,將勸了兩句,兩人便比鬥起來。”

高坎將下午的事說將一遍,最後道:“誰料到馬教頭一個失手,沒拿穩槍,倒把自己給槊死了。”

聽到此處,高俅臉上一愣。

馬皋他曉得,自己加府上的教頭,有幾分本事也是心裏有數。

要不是瞧著這人忠心,倒也會辦事,才留在府上,添做了個棍棒教頭,實際上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隻是再怎麽可有可無,那也是自己的人。

再怎麽廢材一個,也不至於使棍棒失手,把自己給槊死的。

瞧了瞧林衝,又瞧了瞧高坎,心下就已經明白,大抵怕是馬皋鬥不過林衝,情急之下使了什麽陰招,結果反而被林衝給一槍槊死。

自己這愛子怕自己說他,這才編了一番話來。

心下通透,也不點破,直瞧著林衝道:“林衝啊,你在禁軍辦差,老夫可有虧待過你?”

“敢叫恩相知道,恩相待衝如再生父母!”

林衝看高俅突然向他,心裏一慌,連忙答道。

“嗯,雖是誇大了些,倒也省得厲害,吾兒既與你交好,老夫自也會抬舉你,但你也要識的抬舉才是,明白嗎?”高俅微微點頭。

“林衝識得。”

“識得就好,下去吧。”一擺手,高俅直接讓林衝退下。

林衝稍作遲疑,瞧了一眼高坎,見高坎對他點頭,這才退下。

待他走後,高俅轉過臉看向高坎:“好兒子,馬皋是林衝槊死的?”

“瞞不過父親火眼金睛,確是林衝殺的。”

高坎臉上不動聲色的承認。

聞言高俅卻神情好奇了起來:“你這三番五次保他,究竟意欲何為?你我父子同心,有甚麽話說不得?”

聽到這話,高坎心裏當真猶豫了起來。

本來隻要替林衝把殺馬皋的事說脫也就罷了,看高俅反應,也並未放在心上。

但高俅既然這麽問了,他要是再不說些心裏話,怕是容易引起間隙,正好也趁著這個機會,先試探一番。

念及此,高坎站起身來,忽的對著高俅便跪了下去。

“孩兒請父親恕罪。”

“何事至於如此?你我父子一場,就是天塌下來,也有為父撐著,快起來,地上涼。”高俅見狀,連起身扶他站起來。

再落座,高坎才道:“倒叫父親知曉,孩兒有心練一批人馬,做一番事業。”

“哦?吾兒有此誌?”高俅眼前一亮。

“孩兒聽聞北方金人如財狼虎豹,時有進犯大宋之意,萬一哪天當真揮師南下,父親貴為太尉,首當其衝,朝中怕是鮮有能助父親一臂之力者。”

眼中光芒閃爍,高坎一邊暗中觀察高俅神色,繼續道:“求人不如求己,真到那時,孩兒就算不能替父親立抗強敵,至少也有自保之力,不至於拖累父親。”

“萬一有幸,能得些功勳,也不枉父親一番養育之恩。”

高俅聽著高坎話,臉上顏色變了又變,好像瞧錯了人,看眼花了一般。

直盯了半晌,才道:“這是你想的?”

“孩兒愚鈍,胡思亂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