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情世故

滕府尹究竟何方神聖暫且無論,人高坎卻是一定要撈的,何況事情說來簡單,隻不過是殺了個無足輕重,甚至可以說是該殺之人的牛二而已。

以高太尉的麵子,怎麽也應該能輕鬆拿下。

除非,高太尉與這位滕府尹之間有什麽隱怨,滕府尹故意讓他不快。

稍加思索之後,高坎心裏有了主意,硬擠了兩滴淚花來,隻滿臉委屈的說話。

“孩兒哪敢同滕府尹交惡,此事實是那牛二端的尋死在先!”

聽聞此言,高俅不解道:“牛二又是何人,吾兒你且把事情仔細說來。”

“孩兒遵命。”

假意擦了一把眼淚,旋即高坎便將楊誌如何到了馬行街,又如何被牛二纏上,一番撕扯,最終成刀下亡魂都講了一遍。

末了,高坎才惡狠狠的道:“潑皮牛二,本就是改殺之人,竟還要連累我一教頭!”

“如此講來,這牛二確實該殺,隻不過……”

話說道此處,高俅稍作停頓,目光瞥了一眼林衝,忽的道:“林衝,你不是一直想看老夫那把寶刀嗎,今日來得巧,去找管家將來與你好生看。”

林衝倒也聰明,曉得兩父子後麵的話不方便外人來聽。

於是連忙拱手抱拳:“多謝恩相,某自去尋老管家。”

說完之後,轉身便往外走。

待他走時,高俅才拉著高坎到上座坐下,與他說話:“林衝這廝,你已收服了?”

“不敢滿父親,這廝如今盡在孩兒掌握,讓他往東不敢往西,聽話得緊。”

高坎一笑,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待孩兒戲弄他足夠了,再來炮製。”

“好,不愧吾兒。”高俅拍手稱讚。

“你在何處識得那楊誌的?”

“回稟父親,孩兒乃在街上無意識得,見他有幾分本事,正巧身邊差個好手,便有心留下,誰料那廝竟不識抬舉,此番劫數倒是正好。”

麵對高俅一人,高坎又要換一副顏色,說話時臉上盡是陰沉冷笑的神情。

那感覺,就好像楊誌拒絕了他,便從心底裏把他得罪了,怎麽也要將之踩在腳下,好一番羞辱才能作罷。

高俅自了解自家衙內是什麽秉性,瞧他這番表現也不在意。

隻一皺眉,道:“殺牛二事小,倒是楊誌身上還背著別的官司,入了開封府,一旦全托出來,卻是不好辦了。”

“何事?”高坎假裝不解的問到。

“吾兒常在街上走,不曉得官家事倒也尋常,前年官家要修萬歲山,命了十製使去太湖運花石綱,別人都順利交接,偏得這楊誌到黃河上翻了船,事發之後他畏罪不敢赴任,躲藏不見人,如今竟還敢回來,自是要一番說法。”

高俅說道。

“那廝竟敢誆我!”

聞言高坎一拍桌子,登時大怒。

高俅見他這反應倒是尋常,反而他要是知道,那才稱奇了。

一擺手,又說道:“此二番事在身上,這楊誌怕是難了。”

“父親,當真不能與滕府尹說和?”

高坎心裏一動,高俅這話怎麽越聽越覺得,滕府尹當真跟他有仇,一旦逮住機會必不會放過的樣子。

正在想時,就聽高俅又道:“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是要費些功夫而已。”

“請父親幫我,這廝竟敢誆騙孩兒,怕是死也要好死在孩兒手上才解氣!”高坎惡狠狠的說道。

“吾兒勿急,待為父想想。”高俅笑道。

過了片刻,對外喚到:“來人啊,差人書信一封與滕府尹,就說老夫今日設宴,請府尹大人來府上吃一盤酒。”

“小的明白。”外麵下人答道。

高坎聞言知道高俅是想把這位滕府尹請到府上來,私下商議。

楊誌畢竟是當街殺人,身上又背著花石綱的罪責,逃了這許多日,本就不是小罪便更嚴重了。

對於滕府尹來說,能抓住這樣一人,也算是不小的政績。

既然要讓人放人,怎麽也不能空口白牙就一句話而已。

吃這一頓酒,是該有的人情世故,當然滕府尹到時要些什麽,那就不好說了。

總之見高俅安排好,高坎隨即便道:“孩兒謝父親成全。”

“兩父子說什麽見外話,滕府尹晚上才來,你且在府上待半日,父親還有些公務處理,再來尋你。”高俅老懷安慰的說道。

“孩兒領命。”

又說了一陣,外麵老管家來叫,高俅這才去了。

待他走後不久,林衝便從外進來。

進門便問到:“衙內,如何了,恩相怎麽說,可願搭救?”

“自是要搭救的,父親已差人去請滕府尹來府上赴宴,屆時再做詳談。”高坎笑道。

聞言林衝臉上總算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情:“如此楊製使有就矣!”

高坎隨即又道:“父親讓我們在府上多待半日,等晚宴之後再說,林教頭與我一起罷。”

聽到這話,林衝眉眼之間卻閃過一絲遲疑之色,道:“倒是有幸,隻不過軍營當中還有些差事,若是不回的話怕是要落說辭。”

“那有什麽,待我叫府上人去一趟軍營,講明教頭在太尉府上,太尉留教頭吃酒便是。”

高坎大手一揮,隨即叫來太尉府的下人。

高俅身為太尉,手握天下兵馬,禁軍如同家私一般,有他這層麵子罩著,哪個不開眼的敢來問林衝何故不回軍營?

至於林衝,心下自然也是歡喜,畢竟不是什麽人都有那機會,能留在太尉府吃酒。

以往他費盡心思,也隻是在太尉麵前混個臉熟而已。

別說是有機會在太尉府上吃飯,就是喝口茶,那也是天大的榮幸,這等大好時機,如何肯放過。

實際上跟高坎說的那番話,也隻是假意推脫而已。

就算高坎不親自叫人去軍營說,他自己也會應承下來,後麵再去解釋便是。

於是忽,兩人便留在太尉府上,吃茶論武,好不熱鬧。

講到興起時,林衝更是親自上場,要與高坎演一把棍棒,正好太尉府上也有棍棒好手,正好做個對頭,隻做一番切磋助興。

那料想本隻是演武助興而已,卻不覺引來一番禍事。